那人正是自詡高人的道家高手清逸。
他此刻穿著一件寬敞的紅色睡袍,頭上戴著假發(fā),臉上涂滿了五顏六色的粉,嘴唇鮮紅如血,手捏蘭花指,面帶微笑,看起來不男不女,再加上他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臉,丑的絕對驚心動魄。
我心中納罕,他才上去多長時間,怎地就被弄成了這幅樣子?
鬼附身?
以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來看,絕對是被鬼附身了,想到此點,我不禁冷汗直冒。
清逸雖然會裝,但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這一點單從他打出的九字劍印決就可見一斑。
而像他這種人物,竟然在短短的十分鐘時間都沒有的情況下就被拿下了,這女鬼比我預(yù)想中的還要難以對付啊。
“踢踏……”
清逸屁股一扭,像影視劇里邊涂滿胭脂水粉的老鴇一般舞著一張餐巾紙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竟是一雙艷紅色的高跟鞋。
我吐出口氣,默念口訣,神力漸漸聚集,最后轉(zhuǎn)化成一股強(qiáng)大的意念,我猛地仰頭,眼神射出一道精芒,口中大喝一聲:“破!”
這一招叫做‘喝’,就是將神念控制在意念當(dāng)中,然后對那些鬼物進(jìn)行威脅與恐嚇,大家可能都聽老一輩說過,要是走夜路時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跟著,別急,只需大喝一聲,或許那東西便不敢跟來了。
這其實就是‘喝’,鬼物初始膽子都很小,人的聲音大了,底氣就足了,所以鬼物就不敢靠近了。
當(dāng)然,我這種‘喝’與一般的‘喝’是有區(qū)別的,畢竟有神力附與意念之上,效果肯定要比平常的‘喝’高出很多。
清逸被我一聲大喝給震的全身一顫,隨后我便看到的眼睛逐漸恢復(fù)清明,他看向我,又看了看自己,忽然變得無比憤怒:“膽敢附身與我,真的是找死。”
他的話才說完,他的身子便如篩糠一般的抖了抖,等他恢復(fù)平靜時,他的嘴角又一次扯出微笑,神態(tài)與下樓時無異了。
“臭道士,難道就會打打殺殺?”讓我驚恐的是,清逸的聲音變了,變得極為尖銳,而他說的這句話才是重點,這顯然不是他說的,而是另外一個靈魂主使著他的身子說的。
清逸的臉色再次轉(zhuǎn)換成正常,他冷聲喝道:“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從我的身子中滾出去。”
此話說完,清逸臉色再換,又成了之前那副不男不女的形象:“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還用得著這么見外嗎?”
“雙魂體?”我在嘴里呢喃,心卻是猛烈的跳了起來。
鬼上身分為兩種,第一種就像我爸爸在外婆家被劉家老頭附體一般,鬼魂強(qiáng)行壓制了爸爸的魂魄,因此他自己的身體所作的所有事情都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所以想要對付也很簡單,直接收服魂魄就行了。
這種鬼魂多為怨念太重,并不難纏。
而雙魂體就麻煩多了。
雙魂體顧名思義就是一個身體里邊有兩個靈魂,就如剛才的清逸一樣,一個人靠著一張嘴巴就能聊天,因為主宰他身體的是兩個靈魂,兩種意識。
這種情況就很難解決了,要是強(qiáng)行壓制侵占清逸的鬼魂,那么清逸的魂魄也會受到致命傷害,要是不管不顧,時間長了,興許那只鬼魂就會慢慢侵蝕掉清逸的魂魄,到那時,清逸已不再是清逸,而變成了那只厲鬼的身子了。
而這類鬼魂要比冤鬼或怨鬼厲害的多,它們侵占人身子的目的,就是想要鳩占鵲巢。
我就在樓梯口的最下邊,看著清逸一個人在那里唱雙簧,心中卻在想該怎樣完美的解決掉眼前的麻煩,雖然清逸之前跟我相處的并不友善,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作為一個巫師,我怎么也不能做出將眼前這具身體里邊的兩個靈魂都打的魂飛魄散事情,那不是積德,相反,那是犯下了殺孽。
清逸又一次占據(jù)身體的時候,他懇求般的對我說:“小兄弟,救我。”
“我無能為力。”我是實話實說,如果是讓我收服那只女鬼我應(yīng)該可以找到辦法,但是想要把它趕出清逸的身子而又不傷害清逸的話,我自認(rèn)以現(xiàn)在我的能力我還不能做到。
清逸皺眉,臉色很痛苦,想來是另外一個靈魂在搶占他的身子,他想了下,快速對我說:“你去把我銅錢劍拿來,然后刺進(jìn)我的胸口,那把劍是我的法器,它沾了我的血一定能夠識別我的靈魂,到時候你只需用巫術(shù)吹動銅錢劍震碎另外一個靈魂就成了,銅錢劍會保護(hù)我的靈魂的。”
我皺眉,并沒有答應(yīng),因為這太冒險了,要是我真的一劍刺進(jìn)了他的胸口把他給殺了怎么辦?我是巫師當(dāng)然知道其中緣由,但法律是無情的,到時候指不定就會給我定個故意殺人罪,我可不像我的下半生在牢獄之中度過。
我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清逸想了想說:“沒有,這只女鬼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機(jī)緣,法力高超,我行走江湖幾十年這還是我遇到的最厲害的角色,要是不除了它,后患將會無窮,小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若是你能救我,我青城一派一定能夠記住你的大恩。”
我皺眉,這老道士竟然是青城一脈的人?
“那為何不請派中高手相助?”我問。
清逸有些支撐不下去了,急忙解釋說:“來不及了,這女鬼強(qiáng)勢的很,要是等青城門里的師兄弟來救我的話至少也得一天以后,那時,興許我已經(jīng)被這女鬼占了身子。就算沒有還驅(qū)走了它,我的魂魄可能也會受到莫大打擊,醒來也是植物人。”
這一點我倒是清楚,我問:“銅錢劍在哪里?”
“樓上!”清逸說完此話,臉色便是一陣扭曲,過不多時,身子又一次被那個女鬼占據(jù)。
“你想幫他?”清逸……應(yīng)該是那個女鬼問我。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慢慢的轉(zhuǎn)動了輪椅的車輪。
“那你去死。”清逸的面目一下子變得猙獰可怕,張牙舞爪的朝我撲了過來,我現(xiàn)在是殘疾人,要是赤身肉搏的話,六年級的小朋友都能夠打敗我,所以我肯定不能給被鬼上了身的清逸硬憾,只能避其鋒芒。
但他速度極快,我才轉(zhuǎn)身,他就已經(jīng)撲到了我的近前,一只手拉住了我輪椅的車輪,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急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撥開他拉著我的手,但無濟(jì)于事,被鬼上了身的人力氣是出奇的大,我根本就無法拉開。
清逸一聲獰笑,撲到我的身前用雙手使勁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剎那間,我只覺得呼吸困難,雙手無力,喉嚨痛的我齜牙咧嘴。
我不能等死,忙從胸口處掏出九黎鏡對準(zhǔn)清逸。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九黎鏡照在清逸身上,他連手都沒有松一下,我大驚,這鬼物難道已經(jīng)與清逸的靈魂交織了?
九黎鏡是法器,與符箓一樣具有驅(qū)邪鎮(zhèn)鬼的作用,按理說但凡是被九黎鏡照到的鬼都應(yīng)該會被灼燒的,但這只女鬼完全不受影響,這有違常理。
當(dāng)然也很好解釋,它已經(jīng)融入了清逸的身子,成了他的一部分,這樣九黎鏡便無能為力。
感受著胸腹的難受,我臉色漲得通紅,如果清逸還不放手的話,我必死無疑。
慌亂中的我雙手急忙結(jié)成一個印記,但下一刻我絕望了,我被清逸掐著脖子,別說念咒語,就算是‘咿咿呀呀’都喊不出來啊。
被逼無奈之下,我選擇了默念咒語。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如今這種情況下,我也只能試一試了。
咒語念完,讓我喜出望外的是,神力開始從四面八方涌進(jìn)我的身體,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道充斥在我的手上,我回手狠狠的給了我身后的清逸一拳。
“??!”
一聲慘不忍聞的慘叫發(fā)出,清逸掐著我脖子的手一下子放開,身子就像是一張落葉一般的朝我身后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發(fā)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我駕駛著輪椅,準(zhǔn)備從門口出去,我可不想為了清逸而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里,然而清逸已經(jīng)緩緩的站了起來,而且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擋住了我出大門的路。
怎么辦?
現(xiàn)在的我行動不便,跑不能跑,上樓不能上樓,難道我真要在這里給清逸來一場生死之戰(zhàn)?
我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這方面的準(zhǔn)備了,在萬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將附在清逸身體里邊的女鬼給強(qiáng)行收服了,至于清逸會受到什么樣的影響,會不會也魂飛魄散,那就只能看他造化了。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清逸再一次的朝我撲了過來,可能是因為剛才被我一拳打痛了,這一次他完全沒有留后手,一臉猙獰,勢要將我一擊擊殺。
硬拼不能,退無可退,我條件反射下推動輪椅,用我駕駛輪椅以來最快的速度沖進(jìn)了電梯,隨手在樓層鍵上狠狠一拍,電梯門緩緩的關(guān)了過來。
就在我以為我要得救的時候,兩只手狠狠的拉住了即將合上的電梯門,清逸那張猙獰的陰冷的臉正對著我,露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