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竟然也懂古琴,而且聽他剛才說出的那番話,肯定不是在裝逼吹牛,對古琴造詣沒有理解到一定境界,是肯定說不出那些話的。
但是張哲寧卻對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不以為然,有點不理解女孩稍顯夸張的反應(yīng),疑惑道,“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女孩連忙搖了搖頭,“不,你說的很對,只是沒想到你對古琴那么了解,對了,我叫孫慧,請問你怎么稱呼?”
“哦,我叫張哲寧。”
“看你的樣子不是服務(wù)員???”女孩疑惑問道。
張哲寧淡然一笑,“今天過生日的是我外公,我是看服務(wù)員忙不過來,然后才去幫忙的。”
女孩有些詫異,但并沒有多問,只是說,“那行,我先出去和長輩們打個招呼,呆會兒過來找你,咱好好聊聊古琴的事兒。”
孫慧和張哲寧一前一后的走出衛(wèi)生間,喬娜在門口等著,看見孫慧出來,立刻恬不知恥的上去親昵的挽著孫慧的胳膊,“慧姐,咱剛剛聊到哪兒了?噢,對了,聊到那個電影明星了,我特別喜歡那個電影明星,咱接著聊。”
“呵呵,好啊。”孫慧很有涵養(yǎng)的一笑,但是旁邊的張哲寧,卻看出孫慧對喬娜這個親昵的動作其實是有些反感的。
和喬娜離開的時候,孫慧還不忘沖旁邊的張哲寧道,“等我啊,我待會兒就過來。”
張哲寧笑著點了點頭,這讓旁邊的喬娜大惑不解,問孫慧,“你和那個草包認(rèn)識?”
孫慧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但還是平靜問道,“剛認(rèn)識的,你為什么管他叫草包呢?按照輩分,他應(yīng)該是你的表兄弟啊。”
“切!”
喬娜不屑道,“誰愿意和他攀親戚啊,那家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成天丟人現(xiàn)眼的,咱不聊他了,呆會兒咱得好好多喝幾口,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最好別去和那些賤民打交道,不然有失身份。”
孫慧對喬娜這些話感到十分厭惡,但從小受到良好家教的她懂得喜怒不形于色,況且又是在這種情況下。
和喬娜隨口敷衍了幾句之后,就去和長輩們打招呼,整個過程,喬娜都像是一塊牛皮糖一樣跟在孫慧屁股后頭。
最后孫慧也忍不住了,就沖喬娜說了句,“娜娜,你先去坐著吧,我還有點事兒要辦,待會兒辦完事兒了再和你聊天。”
“噢,那好吧,不過你可千萬別忘記啊,我就在前邊等你。”喬娜看起來有些不樂意,不過別人話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繼續(xù)跟著人家。
然后在喬娜極其不可思議的表情中,看見孫慧竟然走到了張哲寧的那一桌,并坐在他旁邊,而且還有說有笑的。
喬娜的火一下就上來了,連忙走過去,沖著張哲寧斜眼道,“你這個草包,離慧姐遠(yuǎn)點,你是什么身份?別人是什么身份?你這種人,配和我們這種層次的人打交道嗎?”
喬娜的確很無恥,雖然她家里也有兩個小錢,但卻和孫慧的家庭天壤地別,可是她竟然厚著臉皮把她和孫慧說成一個層次的。
張哲寧冷笑,“我愛和誰說話你管的著嗎?”
“你……”
喬娜剛準(zhǔn)備發(fā)飆,孫慧就沖她笑道,“娜娜,哲寧是我朋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他聊,你看你是不是……”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顯就是在攆喬娜走,可是喬娜臉皮厚得可以,干脆一屁股也坐了下來,道,“那行,咱們一起聊吧。”
說完之后,又對孫慧說了一些電影明星和奢侈品之類的事兒,喬娜心里認(rèn)為那個草包肯定不懂這些,而且孫慧也肯定樂意和她聊這些屬于“上流人士”的東西。
哪知道孫慧只是隨口敷衍了她幾句,然后扭過頭問張哲寧,“對了,你剛才說,我那首曲子的高潮部分,把第六根弦,和第九跟弦的音羽和節(jié)點轉(zhuǎn)換一下,我不太明白,你能給我仔細(xì)說說嗎?”
張哲寧點頭道,“其實很簡單,古琴的指法一共分為三千六百種,每一種又都有十幾種變化,只要掌握這些指法和變化,就萬變不離其宗了。”
“通過剛才你的那首曲子,我想你應(yīng)該早就掌握了這些指法和變化,但唯一的缺憾是,你太過按部就班了,音律這東西,最直擊人心的不是爐火純青的套路,而是在某種情緒下的肆意灑脫。”
“就比如說,你剛才彈到高潮那部分,表明的是情郎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這個時候,曲子里的女子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情緒?高興,喜極而泣等等,這些情緒,就不能按部就班。在古琴的指法和變化中,你確實沒什么問題,但是如果你剛才按照我說的那種方式,把兩種指法和變化稍加轉(zhuǎn)換一下,那么那種情緒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孫慧在旁邊聽得入神,而喬娜則是跟聽天書似的,不過心里感覺十分不爽,這個草包憑什么能和孫慧說話,就開口打斷道,“你這草包,滿口胡言亂語,別在這里……”
“等等!”
孫慧正聽得入神呢,如今喬娜又在旁邊嘰嘰咋咋的,柳眉不由得微微皺了一下,抬手打斷喬娜的話,沉思一陣后,突然恍然大悟的看著張哲寧道,“還真是那么個道理,我怎么就沒明白呢,你說得對,音律的靈魂,始終是表達(dá)一種直擊人心的情緒,不應(yīng)該按部就班,我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有幾首曲子,我無論怎么練,始終練不好,原來是這個原因?。?rdquo;
“慧姐,聽說市中心新開了一家GUCCI的店面,要不咱姐倆兒……”
喬娜趁著孫慧說完,趕緊插嘴,可是孫慧全然沉浸在張哲寧剛才給她講的那幾個技巧上,壓根兒就沒聽見喬娜說的事什么。
“要不這樣吧,你親自給我示范一下!”
孫慧練習(xí)古琴很久了,已經(jīng)算是頂尖高手,可是有幾個問題遲遲不能克服,如今聽到張哲寧這么一說,頓時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連忙拉著張哲寧就朝臺上跑去。
“哎,慧姐……”
喬娜直接就被晾在了一遍,感覺萬分尷尬,同時對張哲寧感覺無比厭惡。
“娜娜,多吃點兒菜。”這個時候,哲寧的母親連忙笑著招呼喬娜。
“吃個屁啊,留著你自己吃吧!”喬娜心下有火,當(dāng)場拂袖而去。
此時古琴已經(jīng)被搬到了隔壁的器樂室,張哲寧就和孫慧在器樂室研究著古琴。
“你看,剛才你是這樣彈的。”
張哲寧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按照剛才喬娜的技巧重新模仿了一遍。
然而只是這一下,就讓孫慧再次震驚了,同樣的指法,可是經(jīng)過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那么一撥弄,明顯感覺比自己高好幾個檔次。
但是張哲寧認(rèn)真鼓搗著古琴,也沒看到孫慧臉上的變化,繼續(xù)道,“但是如果把第六根弦,和第就跟弦稍微變化一下,你看,就是這種效果……”
說著,張哲寧以流暢的手法又撥弄了幾下,發(fā)出的聲音如同仙樂一般,讓孫慧驚得張大了嘴巴。
“來,你試試看。”張哲寧沖孫慧笑道。
孫慧走過去,按照張哲寧說的方法,把兩根琴弦的指法和變化稍加調(diào)換,同樣發(fā)出一陣美妙的聲音。
孫慧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練習(xí)古琴那么多年,拜訪了無數(shù)名師都難以解決,可是今天竟然被一個其貌不揚的人三言兩語就點破了。
孫慧一個勁兒的向張哲寧表示感謝,弄得張哲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這種技法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而已。
接著兩人又探討了些古琴上的技法,張哲寧的每一句話,都讓孫慧茅塞頓開,突然就有種沖破瓶頸,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最后,張哲寧隨口說了一句,“你剛才彈的琴是十二根弦的,如果是二十四根弦的琴,彈出的效果更要好得多。”
“什么,二十四跟弦的古琴?”
孫慧驚訝得瞪大了眼珠子,要知道,現(xiàn)代社會的古琴,分為兩個檔次,分別是七弦和十二弦的,如果沒點兒天賦的話,根本就玩不轉(zhuǎn)。
有的人彈一輩子,也只能把控七弦古琴,孫慧天賦異稟,也是在前一年才突破七弦,晉升道十二弦的古琴。
要知道,十二弦古琴在這個現(xiàn)代社會來說,已經(jīng)是巔峰造極的境界,現(xiàn)在卻聽到有人說古琴還有二十四弦的,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那二十四弦的古琴,你會彈嗎?”孫慧驚訝的問道。
張哲寧點了點頭,笑笑說,“還湊合吧,只是挺久沒彈了,也不知道生疏沒有。”
孫慧感覺極其不可思議,但看眼前這個人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只是她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世界上的古琴還有二十四弦的。
就當(dāng)孫慧還想請教一些問題的時候,張哲寧的電話響了,是母親打來的,問他哪兒去了,宴會快結(jié)束了。
“呵呵,宴會快結(jié)束了,改天有機會再一起討論吧。”張哲寧抱歉一笑。
“嗯,那行,認(rèn)識你很高興,為了表示感謝,待會兒宴會結(jié)束以后我請你去喝酒。”
“哈哈,舉手之勞,喝酒就不必了,你很有天分,稍加練習(xí)的話,你的琴藝一定能夠晉升到一個新的層次。”
兩人出去的時候,宴會剛好結(jié)束,賓客們都在散場了。
這個時候,大舅媽看見孫慧后,連忙小跑了過來,沖孫慧眉開眼笑道,“慧慧啊,今兒個宴會結(jié)束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肯定還沒玩夠,我剛才和娜娜說了,待會兒你們姐妹臉兒再接著出去玩,所有的花銷,全部算在阿姨頭上。”
大舅媽是孫慧的母親,生意做得不錯,倒是有幾個小錢,平日里欺負(fù)張哲寧母子最厲害的也是她。
可是這個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勢力眼,她知道孫慧的家庭背景,執(zhí)意想撮合自己的女兒和孫慧相處。
喬娜也走過來,親昵的挽著孫慧的胳膊道,“慧慧姐,我媽說的對,我都還沒玩盡興了,走,咱姐倆兒找個地方接著玩兒去。”
孫慧禮貌一笑,不動聲色的把手臂從喬娜手里抽出來,笑道,“不了,今天我約了人,改天吧。”
“噢,這樣啊……”大舅媽有些尷尬道,“那行,你倆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改天我讓娜娜找你玩兒,你們年輕人就是要多多交流。”
“嗯,好吧。”孫慧迫于面子,只好和喬娜留了電話號碼。
這個時候,張哲寧的母親正好走了過來,看見喬娜母子有些尷尬,就笑道,“年輕人愛玩是正常的,這樣吧,如果娜娜還沒玩夠的話,我讓哲寧陪著你去。”
“你走開點啦!”
喬娜把眼一斜,“想攀高枝也不是這樣個攀法啊,我是什么身份,你們又是什么身份?讓我去和一個草包玩兒,你是想誠心惡心我是不?”
大舅媽也在一旁尖酸道,“我說你啊,要有自知之明,你家那個草包,配我我家娜娜一起玩兒嗎?”
張哲寧的母親感到有些尷尬,這個時候,張哲寧也走過來,沖母親道,“媽,咱回家吧,人家都不待見我們,我們就別在這兒自取其辱了。”
本來大舅媽和喬娜看見張哲寧想譏諷幾句的,卻沒想到孫慧突然又跑了回來,一把拉著張哲寧的胳膊笑道,“哲寧,走吧,我們繼續(xù)喝酒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