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人。
我猛地反應過來,陰十三說的那個鬼,就是老王。
我被老王盯著,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嘴角的笑容,陰森的像把刺刀狠狠地戳在我心臟上。
車里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一樣,靜的可怕。
我身邊的兩個警察也被老王的反應給嚇懵了,僵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警車的前車燈透散著昏黃的光亮進車子里,照在老王身上,讓他的臉泛著昏黃的光亮。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額頭上一股鮮血緩緩地流下,染紅了他的額頭,估計是剛才急剎車撞破了腦門,可老王像是沒感覺一樣,盯著我笑著,甚至鮮血流過他的左眼,他都不帶眨動一下的。
“為什么是他睡進去?”這時,副駕駛上的陰十三緩緩開口。
老王盯著我笑著,右手緩緩地舉起來,指著我,說:“他早就該死了,只不過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他的聲音,依舊是之前那個要搭車的老太太的。
我腦子里轟隆一聲炸響,她怎么知道的?
當時我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沖著我來的,這老太太一定是來要我命的。
如果之前,我還不確定老太太鬼魂到底是我們半路撞上的還是故意沖著我來的,可當老王說出那句話后,我百分百確定,就是沖著我來的。
啪!
死靜的警車里,突然一聲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我當時一哆嗦,抬頭一看,之前陰十三扣在警車車頂上的那面八卦鏡……裂掉了。
四分五裂,核桃大小的八卦鏡上遍布了蛛網般的裂紋。
幾乎同時,我就看到副駕駛上的陰十三突然撲向老王,伸手打開了老王那邊的車門,然后身體往后一倒,一腳把老王踹飛了出去,同時回頭對我和另外兩個警察大喊:“特么的,還不快跑?”
我身邊的兩個警察終于反應過來,急忙打開車門就往下跑,我也緊跟著要下車,可右腳剛一落地呢,忽然身后被人狠狠地拽了一把。
我一下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座椅上,抬眼就看到之前坐在我左邊的那個警察面目猙獰地盯著我,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突然伸出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頓時襲來,我慌忙反手抓住了那個警察的雙手,可我現在的位置,根本就使不上多大的力氣,腦殼一陣陣發(fā)蒙。
“死了就死了,可沒再爬出來的道理。”耳邊,隱約響起那個警察的冷笑聲。
我當時哭死的心都有了,麻痹的,陰十三大坑比,明明兩個鬼,他非得說是一個!
死亡的威脅讓我一下子意識變得冷靜下來,忽然,我想到之前陰十三給我的那捆紅繩,我急忙從兜里掏了出來,也不管怎么用了,直接纏在了那個警察的脖子上,隨之用力勒緊。
要換成平時,我肯定不敢這么做,即便面前這個不是警察,可要是真把人弄死了,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可當時那情況,完全就是一副你死我活的狀況,如果我不反抗,我肯定得被那個警察掐死。
那警察被我用紅繩勒住了脖子,脖子上的肌肉都勒出了一條深深地凹陷,那警察嘴里也不斷的發(fā)出“嗬嗬”窒息聲,可他雙手掐在我脖子上的力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狠了。
我當時就日了狗了,陰十三個大坑比,還說這玩意兒能驅邪呢,驅你妹??!
“正氣浩蕩,邪魅不存,破!”
突然,耳邊響起陰十三的厲喝聲,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陰十三右手掐著一個很怪異的手訣,穿過了鐵欄桿,一巴掌拍在了那個掐我的警察的腦門上。
說來也怪,陰十三那一巴掌拍的很輕,偏偏卻像是重錘一樣發(fā)出了“砰”的一聲大響,同時,掐我的那警察突然就僵在原地不動了,就好像是被一巴掌拍懵比了似的,隨之,我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
“麻痹的,還愣著干嘛?跑??!”陰十三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
我回過神,急忙扯開了那個警察的雙手,翻身爬出了車子,可我回頭一看,那個警察卻已經倒在了后排座椅上,死活不知。
這時,陰十三也沖下了車,瞪了我一眼讓我快跑,然后轉身就朝警車的另一邊沖去,對付老王去了。
幾乎同時,黑漆漆的山道上吹起了強勁的山風,呼呼作響。
徹骨的寒意瞬間帶走了我所有的溫度,勁風吹得我不禁瞇上了眼睛,耳邊聽到“嘩啦啦”的聲響。
隱約我看到一張張紙片片從天而降,我伸手抓住了一張紙片,低頭一看,死人錢!
當時我就一愣怔,看著漫天飄落的死人錢,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下意識地,我又看了一眼警車前邊的那口棺材,昏黃的燈光照亮著,棺頭那個“壽”字猙獰的像是惡鬼一樣。
當時我一哆嗦,也顧不了其他,轉身就朝進村的方向跑。
“站住,你現在跑了,就是畏罪潛逃。”身后,響起一個警察的喊聲。
我也敢沒停,用盡了所有力氣頂著漫天死人錢朝著村子里跑,和畏罪潛逃比起來,我特么更害怕丟了命。
我必須得活下去!
我還要找到爺爺,還要找到那些消失的村民!
可這時,身后又傳來了陰十三的怒吼聲:“龜兒子,你特娘跑錯方向了,去那邊要撞鬼。”
我沒有理會,悶頭一個勁的往前跑。
很快,身后的汽車燈光就消失不見了。
我陷入了黑暗中,山路上黑漆漆一片,頭頂的死人錢也消失不見了。
我累得夠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已經跑遠了,才停下來,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知道什么時候,汗水已經把我全身給打濕了,山風吹在身上,涼的要死。
可我剛一蹲下,忽然渾身汗毛子就立了起來,后背上出現一股輕微的拖拽感,同時耳邊響起了女鬼的聲音:“天靈,快,快走。”
我當時一愣怔,麻痹的,這時候了,還有什么危險?
念頭剛起,一陣“哼哼”的冷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這笑聲冰冷,不帶一絲起伏,一出現,就好像是無數針尖刺進了腦殼里。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也不敢多看,全力就朝村子跑,可剛跑了兩步,后背上的拖拽感再次出現,同時耳邊響起了女鬼的聲音:“錯了,錯了……”
換成之前,我還不知道女鬼說“錯了”是什么意思,但是現在,她是說我跑錯路了。
我沒管,繼續(xù)跑著,四面八方傳來的那個冷笑聲越來越響亮,也分不清男女,我甚至能腦補出一個鬼正獰笑著快速接近我。
要是不跑,那就是一個死!
可我越跑,后背上的那股拖拽感越強,跑起來越費力,才跑了一百多米遠,那股力量就已經讓我有些跑不動了。
耳邊,四面八方的那個冷笑聲越發(fā)的刺耳,山風也越發(fā)的兇猛起來。
我心跳嘭嘭加速著,一下子急了,反手掃過我的后背:“你放開我,村里有我要的東西!”
我這話一出口,頓時感覺后背上的拖拽感消失不見,一個不防,我直接踉蹌著摔在了地上,朝前邊滾了兩圈,隱約好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
我定睛一看,登時懵了,我是把之前陰十三布置的石頭三角形給撞亂了,可真正讓我驚悚地是,擺在石頭三角形中間的那張黃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燃燒成了灰燼。
難道是我們下午離開后,有什么東西接近,才導致黃符燃燒了?
我當時不敢多想,掙扎著爬起來繼續(xù)朝村子里跑,以前爺爺在給我提到量壽天官的時候對我說過,說他床底下放著一個東西,讓我不管遇到什么危險,都必須把那東西帶走。
當時我聽到爺爺說這話的時候,還很蒙圈,現在再仔細一回想,估計那時候爺爺就預料到了現在這種情況。
我也不知道爺爺到底把什么東西放在床底下了,但是他既然那么說了,我潛意識認為,那東西,肯定能緩解我現在這種處境,救我的命!
“哼哼……哼哼……”
耳邊,那個冷笑聲越發(fā)的尖利清晰起來,恍如催命梵音。
我累得要死,可我就是不敢停,一路狂奔,山路崎嶇,時不時地還會摔上一跤,我爬起來又繼續(xù)跑。
忽然,不遠處的山道上出現了一道光亮,很微弱,像是手電筒的光。
我登時一喜,有人!
可緊跟著,我又停下了腳步,萬一是鬼呢?
說實話,這幾天經歷了這么多,任何看似詭異的場景都足以將我的神經繃緊。
猶豫了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朝那個燈光走去。
沒辦法,我要拿到爺爺留下的那個東西,就必須回村,回村的路又只有這一條,哪怕前邊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闖一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一刻,山路上一下靜的可怕。
那個笑聲不見了,山風也停了。
我一步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地朝著那個燈光走去,隨著距離拉近,我的心也提了起來,隱約看到那個燈光里有什么東西,到底是什么?
我忐忑地走了過去,下意識地握緊了陰十三給我的紅繩,雖然這東西剛才對付那個警察沒管用,可當時的情況,這也是我認為對付鬼魂最有用的東西了,畢竟是陰十三給的。
可當我靠近,看清燈光里的那個東西的時候,我腦殼里轟隆一片空白。
那是一件壽衣!
一件大紅色恍如鮮血的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