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很刺鼻,甚至是濃郁到惡臭的地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掙扎著從墳坑里站起來,可腦袋剛露出墳坑,一張七竅流血慘白的人臉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中。
“?。?rdquo;
我嚇得往后躥了一下,雙手順勢按在了墳坑兩邊的地面上。
可這手落下去,我頓時感覺不對勁了,我右手像是按著什么東西,冰涼涼的,硬硬的又帶點柔軟。
我扭頭一看,頓時一股惡寒席卷了全身,我按著的,赫然是一只人手!
我嚇得急忙朝墳坑另一邊滾了一下,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砰砰加速著,頭皮一陣發(fā)麻,身子更是有些發(fā)軟,像是被掏空了力氣似的。
我癱在了墳坑里,不敢爬出墳坑去看,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郁血腥味像是刺刀,狠狠地挑撥在我的神經(jīng)上。
那種感覺,能活活把人嚇死!
劫后余生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甚至我看著墳坑上的這片天空,都感覺晦暗冰冷了起來,陽光照在身上,半點暖意都感覺不到。
墳坑上邊到底有什么?
我在棺材里躺了這一夜,又發(fā)生了什么?
我的思緒快速轉(zhuǎn)動著,剛才棺材蓋是我親手推開的,這證明我這副棺材的土并沒有壓嚴實,如果真的有正常墳包那么多的土壓在棺材上,我肯定是推不開的。
而且,我是在女鬼提醒下開棺的。
換句話說,她又幫了我一次。
這又把我之前的想法給推翻了,女鬼把我活埋了,又讓我從墳坑里鉆了出來。
她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還有,墳坑里的那一行關(guān)于量壽天官的字,又是什么意思?又是誰刻上去的?
無數(shù)疑惑交織在一起,我想不明白,腦殼一陣陣漲疼。
四周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郁血腥味不停地沖擊著我的思緒。
在墳坑里癱了將近十分鐘,我才漸漸冷靜下來,看了一眼冰涼晦暗的天空,不管怎樣,我都是要爬出墳坑的。
我掙扎著有些乏力的身子坐了起來,雙手抓住墳坑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用力一撐,爬出墳坑。
嘶!
即便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dāng)我從墳坑里爬出來的那一瞬,我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一片空白,差點雙手一軟,又跌回墳坑里。
死人!
一圈的死人圍著墳坑!
我踉蹌著跨出墳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這一圈死人,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這些死人很怪異,他們跪在地上,屁股坐在雙腳上,而他們的雙手則平撐在地面,下巴放在手背上,所有人都揚著頭,臉都沖著墳坑,像是匍匐跪拜的樣子。
他們的臉色慘白,七竅流血,偏偏嘴角卻是翹起的,露出詭異陰森的笑容。
在他們的身下,還有一灘灘血跡,泥土都被鮮血染得發(fā)黑了,隱約我看到了他們脖子上的傷口,全是被人一刀割了喉管死的。
山林子里一片死靜。
這時候應(yīng)該是正午了,烈日當(dāng)空,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恍如軀殼一樣癱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這些詭異的尸體,不知不覺我全身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這感覺,比我躺進棺材里雙眼漆黑,還要嚇人!
我躺進了棺材,睡進了墳坑,一群尸體用這種匍匐跪拜的樣子圍在我的墳坑周圍。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昨晚我躺進棺材昏迷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我心跳嘭嘭加速著,急促用力的呼吸,卻感覺有些窒息,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時,我忽然看到了一個跪在墳坑邊上的尸體的臉,就感覺像是被晴天霹靂轟了一記似的,猛地一哆嗦。
那個尸體……是抬棺匠扛把子!
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想的,當(dāng)我看到是抬棺匠扛把子時,我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踉蹌著撲了過去,用力地撲到了那具尸體上邊,只想仔細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抬棺匠扛把子,甚至連恐懼當(dāng)時都忘記了。
這尸體完全僵硬了,保持著匍匐跪拜的姿勢,我連搬了幾次,愣是搬不動,可我卻清晰地看到了那張七竅流血的人臉,確實是抬棺匠扛把子!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里閃過一個更可怕的念頭,脖子機械的朝著附近的那些尸體看過去。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全都是昨晚的那些抬棺匠。
我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瞪圓了眼睛看著那一圈跪在墳坑周圍的抬棺匠尸體。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記憶潮涌而來,我明明記得,在我昏迷前聽到抬棺匠扛把子和爺爺?shù)膶υ?,他們是要把我和陳二爺下葬,可這才過了一夜,這些抬棺匠,為什么都死了?
還死的這么怪異,用這么詭異的方式圍繞在我墳坑周圍,他們是在跪拜我?
我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頭皮一陣陣發(fā)麻,渾身冰涼更是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恐懼、疑惑像是一雙雙冰涼的手,撫摸過我的全身,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
“難道昨晚的短命香,就是針對這些抬棺匠的?”我想起了昨晚棺材落地時出現(xiàn)的兩炷短命香,在被活埋的那一刻,我以為短命香是針對我的。
可現(xiàn)在,我活著從墳里爬了出來,抬棺匠們……卻死了!
下意識地,我又看向那些抬棺匠尸體,可這一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可具體哪里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
我在地上掙扎了兩次,終于站了起來,不斷的深呼吸著血腥刺鼻的空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仔細地去看跪在墳坑周圍的那些抬棺匠尸體。
當(dāng)我的視線落在最后一個抬棺匠的那張陰森詭異的臉上的瞬間,我腦子里轟隆一道電光閃過:“少了一個!”
昨晚抬棺的時候,總共有十六個抬棺匠,可現(xiàn)在,跪在我墳坑周圍的抬棺匠尸體,只有十五具!
一群抬棺匠里邊,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抬棺匠扛把子和那個五十多歲的老抬棺匠。
昨晚是老抬棺匠認出了爺爺用銅錢鎮(zhèn)棺,后邊棺材變重棄棺的時候,如果不是老抬棺匠拽我一把,說不定我已經(jīng)被棺材壓死了。
在場的抬棺匠尸體里,唯獨缺了老抬棺匠!
可他不在這,那又去哪了?
死在了別處?或者……壓根沒死?
昨晚發(fā)生的那場變故,除了我之外,現(xiàn)在就只有爺爺和老抬棺匠不在場。
換句話說,假設(shè)爺爺和老抬棺匠都沒死,那我只需要找到他們其中一個,就能搞清楚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想明白后,我像是一個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頓時急躁起來,迫切的想下山去找爺爺或者是抬棺匠。
十五個抬棺匠慘死,這事,必須弄清楚。
嘩啦啦……
這時,突然刮起一陣涼風(fēng)。
我猛地哆嗦了一下,這涼風(fēng)刮在身上,就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嘩啦啦……
隨著涼風(fēng)刮起,一陣陣響動傳進耳中。
我下意識地循聲看了過去,就在一圈抬棺匠尸體旁邊的空地上,一桿量壽尺聳立著,被風(fēng)吹得上邊的紙筒和紙花不斷晃動。
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在那桿量壽尺旁邊,聳立著一座新墳。
就是之前用來埋陳二爺和老孟的兩座墳坑之一,只不過一座埋了我,這一座,按照昨晚爺爺和抬棺匠扛把子的對話,應(yīng)該埋的是陳二爺了。
可我看著那桿量壽尺和孤零零的新墳,卻總感覺瘆得慌,后背一股股寒意不斷地往后腦殼上竄。
我的視線落在那桿量壽尺上,它被風(fēng)吹得不斷晃動著,上邊被爺爺扯掉紅帶的膠水印記無比清晰。
這桿量壽尺那晚上在陳二爺?shù)撵`堂上莫名的消失,等到下葬的時候又莫名的出現(xiàn),下意識地,我緩步走了過去,想把這桿量壽尺看個究竟。
呼!
可就在我抬腳的時候,忽然又是一陣涼風(fēng)吹在我身上,緊跟著我感覺到腰上被什么輕輕拖拽著,一陣陣涼氣不停地往耳朵里灌,同時那個女孩的聲音又出現(xiàn)在耳邊:“天靈,危險,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