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我聽到爺爺?shù)脑?,滿腦子疑惑,開口問爺爺是什么意思。
爺爺皺眉看了我一眼,讓我別管,又撿起地上的量壽尺交到我手里,讓我一手拿著散發(fā)綠光的蠟燭一手握著量壽尺站在陳二爺?shù)墓撞倪吷?,叮囑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動彈,更不能開口說話,只要過了今晚就好了。
我一聽要站一晚上,當(dāng)時就不淡定了,筆挺挺的站一晚上,拿人當(dāng)?shù)袼?,不知道累呢?/p>
就算我能站下來,可上廁所咋辦?
爺爺?shù)闪宋乙谎?,說有尿就憋著,憋不住就拉褲襠里,反正就是不準(zhǔn)動。
我當(dāng)時哭的心都有了,哥們的一世英名要毀了啊!
可爺爺一句話就讓我否定了一切,他說,你想活,就不要動。
我想起了之前燒香時的邪門事,一咬牙,挺直腰背就跟站軍姿似的站在棺材邊上,一動不動。
很快,老孟就帶著爺爺說的那些東西回來了。
一進(jìn)屋,老孟皺眉看了我一眼,這才把那些東西交給爺爺,猶豫了一下,說:“張爺,要不我留下來幫你吧?”
爺爺拍拍老孟的肩膀,讓他回去,今晚他一個人就夠了。
老孟轉(zhuǎn)身又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地走掉了。
我看著老孟的背影,不知道為啥,剛才我分明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怨毒,也不知道我哪得罪他了。
堂屋里,只剩下我和爺爺兩個人,靜的出奇。
爺爺不讓我動也不讓我說話,我只能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爺爺蹲在地上鼓搗著老孟送來的那些東西。
他先用公雞血在我腳下勾出了一個血圈,在外圍又用石灰鋪了一層,大概一米寬。
然后他又用黃紙折疊了幾下,撕了一個角下來,一抖,黃紙展開成了一個紙人。他又用點靈筆蘸著公雞血在上邊寫了一些什么,背對著我,我也不知道寫的啥。
點靈筆其實就是一支普通的毛筆,專門用來書寫“量壽尺”上死者生卒年月時辰的。
反正爺爺是這么叫的,具體點靈筆有啥作用,我也不清楚。
等寫完后,爺爺又從兜里摸了個什么東西出來貼在了紙人上邊,那東西很小,以我和爺爺?shù)木嚯x,都沒看清楚爺爺?shù)降踪N了什么東西在紙人上邊。
做完這一切后,爺爺把紙人放在了堂屋外的右邊門邊上,回頭叮囑我今晚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開口說話不能移動。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當(dāng)時就炸毛了,爺爺這是打算直接撂挑子了?
我很想叫住爺爺,開玩笑呢,大晚上讓我單獨和死人共處一室,不怕才怪。
可爺爺又讓我不能說話不能動,我也沒法叫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黑暗中。
堂屋里,就剩我一個人了。
或許是心里作用,燈光都變得有些昏黃。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陳二爺?shù)墓撞?,靜靜不動,棺材頭前的清香蠟燭靜靜燃燒著,升騰起繚繚青煙,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咕咚”
我吞了一口口水,腦子里胡思亂想著,爺爺既然叮囑了我,那等下,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
一想到之前給陳二爺上香的時候燒出了兩短一長爺爺說的那些話,我就一個勁瞥眼注視著棺材,生怕陳二爺突然從棺材里跳出來。
堂屋內(nèi)外,死一般的寂靜。
甚至連村子里的牲口都沒了叫聲,唯獨淅瀝瀝的雨水砸落在地面。
配合著堂屋里這情況,別提多詭異了。
未知的總是最恐怖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始終警惕著四周,神經(jīng)都繃的緊緊的,稍有風(fēng)吹草動,都感覺要遭。
可我實在太困了,眼皮子像是墜了兩塊鐵,情不自禁地就想閉起來。
這人一犯困,就什么都管不了了,到了凌晨兩點多的時候,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兩眼一閉,站著就睡了過去。
嘎吱……嘎吱……
剛閉眼,一陣略微刺耳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有點像是那種老式木架子床松動了,搖晃下發(fā)出的聲響。
我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地瞥眼看陳二爺?shù)墓撞摹?/p>
昏黃的燈光照在棺材上,帶著一股陰森的氣息,可棺材好端端的擺在長凳上,沒有一點變化。
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堂屋外的院子,有些昏黃,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暗自松了一口氣,困意再次來襲,我也不管了,又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呼……呼……
剛閉眼沒一會兒就起風(fēng)了,山里的夜風(fēng)徹骨的涼,吹在我身上,就好像是無數(shù)冰針往身體里鉆一樣。
啪嗒……啪嗒……
突然,耳邊一陣異響,像是人的腳步聲。
我猛地睜眼,卻沒發(fā)現(xiàn)人影。
堂屋里除了陳二爺?shù)墓撞耐?,空蕩蕩的?/p>
麻痹的,不會這么邪門吧?
我感覺心跳嘭嘭加速著,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這感覺實在太難熬了。
不能動不能說話,大晚上的守著一副躺著死人的棺材,換誰都得變成神經(jīng)質(zhì)。
特別是我剛才還燒出了兩短一長的斷命香,再加上爺爺剛才神神叨叨的一番話,就好像是一雙無形的手,肆意的撩撥著我的神經(jīng)。
整個村子都好像陷入了死靜一般,除了淅瀝瀝的雨水,半點聲音都沒有。
我盯著手里的蠟燭,這玩意兒從頭到尾都亮著綠色燭光,入手還是徹骨的寒意,特別是纏在蠟燭上的那一條紅帶,竟然比剛才更冰寒了,詭異的要死。
我實在太困了,漸漸地腦子都有些迷糊起來。
這還有半夜要熬,總不能睜眼干等著吧?
四周沒有異動,或許爺爺說的事并不會發(fā)生了,我稍微側(cè)了側(cè)身子借著量壽尺支撐,再次閉上了眼睛睡了起來。
“張?zhí)祆`,張?zhí)祆`……”忽然,一道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我脫口而出,猛地睜開眼睛。
原本亮堂昏黃的堂屋里,卻已經(jīng)變得漆黑一片,燈光、棺材前的燭光,盡皆滅掉,讓我置身在黑暗之中。
唯獨我手里的蠟燭綻放著綠幽幽的光芒。
“嘻嘻……發(fā)現(xiàn)你了。”就在我睜眼的同時,那道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
要遭!
老子說話了!
一陣惡寒席卷全身,我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忽然,借著綠幽幽的燭光,我依稀瞥見,腳下的石灰上,印著一個淺淺的腳印……
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懵了。
到底是誰?
剛才我分明沒感覺到有人來過。
呼……
一陣徹骨的涼風(fēng)從外邊吹了進(jìn)來。
我哆嗦了一下,眼前的綠色燭光像是加了汽油似的,火苗子快速上竄,在空中搖曳著,拖拽了足足十幾厘米高,綠幽幽的照在我臉上。
我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偏偏我也不敢再說話,之前已經(jīng)破戒了,聽那聲音的意思,應(yīng)該是我說話或者動彈,她就能發(fā)現(xiàn)我。
也不知道現(xiàn)在亡羊補(bǔ)牢算不算晚。
堂屋里黑的厲害,我手里的綠光蠟燭也僅僅能把我眼前和腳下照亮,我感覺到心跳在加速,像是要跳出來似的,瞪圓了眼睛看著前邊,卻什么都看不清。
嘎吱……
忽然,又是一聲響。
我后背起了一層白毛汗,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陳二爺?shù)墓撞?,麻痹的,該不會是陳二爺要鉆出來了吧?
可也不對啊,剛才叫我的分明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啪!
忽然,又是一聲輕響。
下意識地,我眼角余光朝地面瞥去,當(dāng)場腦殼就要炸了。
地面石灰上,又多了一個腳印。
那個腳印很淺,像是人躡手躡腳踩上去的,緊跟著之前的那個腳印排成了一條線,看鞋頭的朝向,正是朝我這邊走過來的。
我當(dāng)時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換成平時,我早嚇得掉頭跑了,可爺爺叮囑過我,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信他了。
堂屋里靜的厲害,我手里的蠟燭竄起十幾厘米高的綠色火焰后,就沒再減弱過,火苗子搖曳著,我卻半點都感覺不到熱意,反而是更涼了。
這感覺太詭異了,完全違背了我學(xué)會的物理知識。
呼……
忽然,又是一陣涼風(fēng)吹進(jìn)了堂屋。
我兩腳腿肚子一軟,差點直接坐地上,隱約聽到那個女孩的聲音響了起來:“錯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