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崖宗內(nèi),一處僻靜小院時而雷聲躁動,鳥獸紛紛驚飛,孫長老走動在院中,渡步間神色怒然,看著眼前兩個彎腰垂手的人,氣不打一處出,指罵道:“一個蘊體境的廢物都解決不了,連嗆鼻子帶丟人!”
李隼此時手指纏滿了繃帶,俊傲的臉龐上還掛著血跡,一塊塊紫青色,像是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聽到孫長老滿帶怒意的話語,身為孫長老的徒孫,他哪敢頂嘴反駁,只是低頭不語。
進入飛羽樓的弟子,全部被收拾了一頓,然后被各自的師傅護法給領(lǐng)回去了,李隼身為這群弟子中最優(yōu)秀的人,自然免得不了被師傅師祖一番話語譴責。
“父親,魂天宇只怕不簡單,能夠如此干脆利落解決數(shù)十名弟子,難道他是隱藏了修為?為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孫護法起身上前,對孫長老說出心中的疑問。
孫護法作為李隼的師傅,自然知道此事并非李隼大意失手,事情必然有蹊蹺,至于這個問題,肯定是出在魂天宇的身上。
孫長老聽到兒子說的話,神色一滯,旋即搖頭否定,“這不可能,魂天宇的確是一個沒有靈根,從未踏足過修煉的廢物,這一點,瞞不過我的眼睛,眾多長老對此也沒有懷疑,說明魂天宇真的沒有踏足修煉過。”
要在一個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隱藏修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能一時隱藏自己的修為的手段,但說話間血氣的流露,也作不了假。
孫護法點了點頭,父親早年就踏入尊武境,魂天宇的小心思,就有意動用,也無法瞞過父親的雙眼。
被自己的兒子一提醒,孫長老也隱約感到不對勁,收起一臉怒容,對李隼連聲說道:“隼兒,你再說一遍,與那小子對戰(zhàn)的情況。”
“是的,師祖。”李隼連忙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師傅跟師祖說明白,連話語中的細節(jié),都沒有放過。
聽得孫長老跟孫護法兩者眉頭緊鎖,對視一眼,都沒有絲毫頭緒。
“能破開劍決指的先天罡氣,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孫護法喃喃說道,在青崖宗內(nèi),三代弟子中,能夠破李隼先天罡氣的人,不過雙手之數(shù),其中絕對不包括一個新進門的廢物弟子。
李隼神色有些木訥,在飛羽樓中,他跟魂天宇交手不過兩個回合,就被魂天宇擊飛了,電光風云間,發(fā)生事情太快,他來不及有想法,就敗在魂天宇的手上,現(xiàn)在回想起來,心底竟然莫名涌上害怕,這是對魂天宇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以隼兒所說的,魂天宇擁有那具黑棺,極有可能就是橫跨萬里,最后轟落宗門的黑棺,恐怕宗主已經(jīng)領(lǐng)悟其中奧妙,還傳給了魂天宇。”孫長老咬牙切齒的,這是唯一的可能性。
也只有擁有這等奧妙無比的寶物,才能讓一個蘊體境的廢物,短時間能抗衡比他強大的修士。
“宗主一向公正嚴明,如果這么輕易就相信一個新進弟子,且在他沒有功績下,傳他如此寶物,不像宗主的作風。”李隼前思后想,也沒有弄明白,如果按師祖說得話,魂天宇有什么能耐得到宗主的信任。
孫護法倒是同意父親的話,對李隼說道:“隼兒,你涉世未深,如果魂天宇是宗主在外面的孽種呢?又或者宗主雄心不投在青崖宗,欲培養(yǎng)弟子,創(chuàng)建新勢力呢?這皆有可能。”
“那魂天宇也太無恥了!”李隼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
李隼是一個驕傲的人,不屑于耍陰暗手段,如果先前是魂天宇光明正大的手段,李隼沒有疑議可言,但魂天宇耍這種心眼,狗仗人勢的話,李隼絕對瞧不起魂天宇。
孫長老倒不在乎這個話題,只是平靜的說:“不管怎樣,宗主還不是我們能夠質(zhì)疑,更何況因為眾多長老咄咄相逼,宗主在之前已經(jīng)宣布了,要閉山修煉,宗門的事情,無論大小都交托大長老主持,那樣子的話,魂天宇就算擁有不了得的寶物,也不見得能夠安逸無事。”
“隼兒,你先退下,沒我吩咐,不要與魂天宇交鋒。”孫長老揮了揮手,示意李隼先行退下。
李隼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小院,掠下長老所居住的山峰。
見到父親打發(fā)李隼,留下自己的時候,揣測到父親想法的孫護法上前,低聲試問道:“父親,魂天宇手中的黑棺……”
“魂天宇擁有的黑棺,絕非尋常之物,我們必然要弄到手,切記不要驚動其他長老。”孫長老寒聲說道,目光閃過可怕的殺機,如果有了這等寶物,他就可以放眼三千世界了,青崖宗不會再能羈絆他的雄心壯志!
在另一個方面,王修崖封閉山峰修煉前,親自來了飛羽樓一趟,對魂天宗門的事情,在宗主不在時,就會交托在十大長老中的大長老管理,大長老的威嚴,僅次于宗主,而且大長老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王修崖的大哥,身份是絕對能夠信任。
宣布魂天宇為親傳弟子的時候,大長老并未在場,魂天宇也沒有見過大長老,但王修崖早就先一步告訴了剛回到宗門不久的大長老,告訴大長老,魂天宇就是自己定下的親傳大弟子。
“行了,我知道,你就安心閉關(guān)修煉吧,不然可追趕不上青崖宗的步伐。”
魂天宇輕聲一笑,王修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那群長老愚昧不可及,長久以往,王修崖不過是招引禍水上身,甚至還要為膽大妄為的長老向魂天宇求情,既然兩邊都不討好,那便棄手不管,閉眼為凈。
王修崖很清楚,只要有自己的大哥在,諸祖尚在,他宗主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長老們只在乎眼前的蠅頭小利,糾黨結(jié)派,如有得罪,還望海含。”
王修崖說完這話,沒有再逗留在飛羽樓,身化殘影消散在魂天宇的眼前。
魂天宇神色從容閑定,橫臥九天玄棺上,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棺蓋,如果有長老不識好歹,他并不介意給青崖宗清清淤血,以正神威。青崖宗落魄至此,諸祖眾老責無旁貸,如今不一致對外,還內(nèi)訌糾黨結(jié)派的話,他可不會手下留情,亂世用重典,唯有鐵血的洗禮,才能奠定一個宗門無可撼動的根基。
魂天宇臥在棺上,閉眼假寐,黑棺上靈氣涌現(xiàn),順其鼻息吞吐,在他周身靈氣氤氳,猶如臥霧閑仙,不多時,他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你躲很久了,出來吧。”
“師兄感知敏銳,小弟心里欽佩萬分。”魂天宇話語剛落,閣門輕輕被打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木頭轉(zhuǎn)動聲,南宮天鵬緩步走來,腰桿微彎,對黑棺前的魂天宇行禮。
魂天宇微微睜開眼眸,懶洋洋的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你一臉謙虛的樣子,應該不是來找場子的吧?”
被魂天宇隨意掃了一眼,南宮天鵬就打了個激靈,連忙搖頭擺手,“不,我絕對不是來質(zhì)疑大師兄身份的,大師兄天賦秉異,定能帶領(lǐng)我宗門走向強大盛世,我愿為大師兄效犬馬之勞。”說完這話,南宮天鵬就屈膝半跪在魂天宇身前。
“很聰明,我想你師傅或是師祖,是一個睿智的人。”魂天宇輕笑一聲,便再沒有說話了。
南宮天鵬心中微驚,暗忖大師兄連師祖的意思都能看出來,觀人入微的本領(lǐng),可不是能現(xiàn)學現(xiàn)賣的。
“師兄,此次前來唐突,是十大長老要與大師兄商討事務,讓我前來通知大師兄的。”南宮天鵬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在他心里,魂天宇就是青崖宗的大師兄。
魂天宇躍下黑棺,對南宮天鵬示意說:“那就帶路吧,一群老不死東西,還愛瞎折騰。”
對于連長老都視若無物的魂天宇,南宮天鵬可不敢怠慢,連忙帶路前方。
青崖宗的主殿,一向是宗主與眾長老議事的地方,在宗主的首席位置,坐著一個白發(fā)須眉,鶴顏紅潤的老者,老者坐于中央位置,閉目養(yǎng)息。下列是坐著一眾長老,護法皆站在長老的后方,身形筆直如槍。
在這位老者身邊的劉長老,低聲在他耳邊說:“大長老,關(guān)于傳人的事情,你怎么看?”
劉長老面前,這位蒼須白發(fā)老者,就是青崖宗位列十大長老之首的王大長老,王隕。
王大長老搖了搖頭,捻著白須輕聲說道:“宗主的決定,以我們目光不能妄自猜測,我們大可拭目以待。”
對于王修崖的決定,王大長老不支持,也不反對,抱著中肯的態(tài)度。王大長老只是認為,宗主話語間似乎在隱瞞某種事情,一向智慧的他,自然明白涉及不到他的掌控。
很快,南宮天鵬就把魂天宇帶到主殿,在長老揮手下,南宮天鵬作揖行禮退下。
魂天宇面對眾多長老護法,從容閑定的拉過一旁沒有坐下的位置,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面。
“放肆,就算你是宗主選定的傳人,也不能無視大長老的身份!”在大長老下方的孫長老,拍案而起,指著魂天宇一番呵斥:“昨晚你掃毀飛羽樓犯下大錯,欺壓宗地師兄弟,你現(xiàn)在還不知悔改!”
現(xiàn)在宗主不在,大長老就是暫代宗主的權(quán)威,能把大長老的想法拉成一線,這個廢物傳人,肯定就要下馬了。
魂天宇對孫長老擺了擺手,慢悠悠的說:“孫師叔言重了,我一個蘊體境的弟子,哪敢無視任何一個長老的威嚴呢,更何況,我一個蘊體境的小子,都能橫掃宗門弟子的話,也算不上我的罪過,只能怪他們學藝不精,拜錯了師傅師祖,孫師叔,你說對嗎?”
孫長老愣住了,一時間竟然提不起反駁的話語,只覺得老臉火辣辣,自己親手教導的徒孫,竟然被一個蘊體境的弟子打敗,這是有辱孫氏一脈的顏面,還在眾多長老面前,被魂天宇出言諷刺。
看到孫長老吃癟,位居王大長老下列的劉長老,暗自偷樂,活了個該,讓孫老頭一直認為自己的徒孫能夠在三代弟子中橫行,結(jié)果卻被一個蘊體境小子收拾得狼狽不堪,孫老的老臉都丟盡了。
王大長老看著魂天宇態(tài)度平靜,不露喜怒,能夠面對眾多長老,及孫長老話語鋒芒都從容鎮(zhèn)定,反駁間話語游刃有余,這真的是一個肉胎凡人能夠擁有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