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愣住了,沒想到會這么巧,居然送過來的就是那位七月十五生的老太太。
這下我和老鷂子都有點兒著急了。
聽著刀疤和老張討價還價,我們都明白了,刀疤和老張這伙人,絕對不是良善之輩。
之前了解的不多,還只能猜,但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這么多的事情,已經(jīng)把整條線連起來了。
刀疤這伙人,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
因為這里有些人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后火葬,想出了買尸體代替家人火化的主意,這些人就是做這種喪盡天良的生意的。
甚至不僅僅是尸體,刀疤這群人還把目光盯上了那些流浪漢,還有一些神志不清的老人。
直接把這些人劫走,然后帶到他們那個院子里頭,不知道那個院子里面,已經(jīng)有了多少的冤魂。
現(xiàn)在更是連動手都懶得動,直接拉到煉人爐,買通了這邊的火化工之后,人還活著呢,就直接往煉人爐里面扔。
我在陰影里面聽得跟掉進(jìn)冰窖里面的感覺差不多,渾身冰涼,兩只手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上去,殺掉這群畜生。
但是現(xiàn)在刀疤老張他們幾個人,我們就師徒兩人,老鷂子又是個六十多的老人了,動起手來肯定要吃虧。
這些人手上可都沾著血,搞不好我們就要交代在這里,既然火化過不止一個,肯定也不在乎多我們兩個人的兩捧骨灰。
但是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去死,肯定不行,我下半輩子得活在愧疚里,怎么辦?
我看了一眼老鷂子,這個便宜師父雖然貪財,但是確實有真本事,不知道這種情況,他能不能有什么辦法。
老鷂子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小聲跟我說,眼下這種情況,只有他摸到墻根底下,吸引這些人的注意,然后跳墻頭跑掉。
這些人發(fā)的是掉腦袋的財,肯定想著殺人滅口,必然回去追他,這時候我就趁著這些人不注意,背著老太太,趕緊上自己的車,然后開車就跑。
我問那師父你怎么辦?要不我去引開這些人注意,畢竟這種危險的活兒年輕人來干比較好。
老鷂子小聲罵了一句沒腦子,他可背不動老太太跑幾百米,也不會開車,到時候倆人都得被抓住,再說實在不不行,外面烏漆墨黑的,他還有辦法藏起來。
我突然想起上次偷陰尸霜的時候,我們兩個躲在火化工的衣柜里面,老鷂子用棉線纏出來的網(wǎng),居然讓老張近在咫尺都看不到我們兩個,知道老鷂子沒有吹牛,點點頭同意了。
老鷂子悄悄靠近墻根,那里堆了一些雜物,容易跳出去,然后沖我比劃手勢,三二一之后,老頭兒大喊了一聲,“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狗雜種!總有一天老天爺會收了你們的!”
然后就用和年齡不符的靈活動作,拼命的爬上了墻頭。
刀疤老張一共是四個人,正在面包車前面講價錢呢,猛然聽到老鷂子這一嗓子,都嚇了一跳,然后撒開腿向著老鷂子的方向追過來。
我等到四個人都跳過墻頭之后,這才從陰影里面摸出來,走到面包車前面,拉開藏尸袋,一摸老太太的鼻子,還有氣。
趕緊一把把老太太背在自己的背上,拼命的往殯儀館外面跑。
幸虧這地方來過一次,知道路,要不然黑燈瞎火的,還跑不出去。
結(jié)果剛到警衛(wèi)門崗的時候,里面看大門的老頭兒看見我,立刻扯開嗓子喊,“有人偷死人啦,有人偷死人啦!”
我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千算萬算,把門口這個保安大爺給忘了,這家伙也是收了錢的,說起來也算是刀疤他們一伙兒的。
殯儀館附近偏僻得很,特別安靜,保安這一喊,立刻驚動了刀疤他們,我回頭一看,已經(jīng)有兩個人從墻頭外面跳回來,開始追我。
從殯儀館門口到我停車的短短一百多米,成了我這輩子跑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距離,等我上了車,把老太太放在后座上,再繞到駕駛室的時候,后面追我的人已經(jīng)看到我開了車過來,馬上轉(zhuǎn)身跑回殯儀館。
我松了一口氣,趕緊掉頭就往國道上開。
但是沒放松多久,就看到后面一輛面包車追了上來,這兩個人回去,原來是去開車。
我做了一個多月的滴滴,車技還是很有信心,就是晚上太黑,路也沒有那些人熟悉,居然死活甩不掉。
等到上了國道的時候,后面的面包車更瘋狂了,油門踩到底,緊追過來。
我有點慌,我這個二手老爺車經(jīng)常動不動就出毛病,今天這么要命的時候可別給我上眼藥啊。
想什么來什么,才開出幾公里遠(yuǎn),車子就開始抖,我臉上的肉也跟著抖,汗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因為我知道,這是車子出問題的前兆。
這車平時市區(qū)開著還勉強,一旦像今天這樣油門到底,就完蛋,搞不好就趴窩。
沒辦法我只能松了松油門,后面的面包車越來越近了,我已經(jīng)可以從后視鏡里面,看到駕駛室的里的刀疤,正沖我比劃著手里的刀子,眼睛里閃著兇光。
還沒上高速,我們兩輛車的車速,都已經(jīng)到了一百二左右,這時候稍微有個差池,都不用刀疤動刀,我就得交代在這里。
就在這個時候,我從后視鏡里面看到,后面的面包車?yán)锩妫蝗幻俺隽艘粋€黑影,一個人的頭,從面包車后排伸了出來,長頭發(fā)把臉給遮住了,加上后視鏡本來就有點兒臟,車速也快,張什么樣子看不清楚。
駕駛室里面的兩個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別恐怖的東西,一下子亂了手腳,開車的那個人手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猛地一打方向盤,向著路邊的馬路牙子上開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后面的面包車一下子開到了馬路牙子上,車頭翹起來,一下子飛了出去,在半空轉(zhuǎn)了一下,車頂朝下,重重的砸到水泥路面上,隨后車速不減,又撞到馬路對面的水泥墩子,駕駛室都撞扁了。
隨后大概是發(fā)動機里面的汽油漏出來,一下子燃起了大火,就像煉人爐里面的火焰一樣。
我的腦子被突然發(fā)生的狀況給整木了,開始還猶豫著要不要停車靠邊,去救一下。
轉(zhuǎn)念一想,我還怕這些人死得不夠徹底呢,下車干嘛?
之后飛快的在導(dǎo)航上,開始查找最近的醫(yī)院。
這個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到那個縣所屬的地級市附近了,前面幾公里之外,正好有個醫(yī)院,我一路開過去,帶著老太太去醫(yī)院看急診。
結(jié)果到了醫(yī)院之后,醫(yī)生檢查了一下,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餓得虛脫了,打吊針之后,回家去靜養(yǎng)就可以。
老太太一沒事兒,我又開始擔(dān)心起老鷂子來。
我還不敢給他打電話,分開的時候我們約好了,老鷂子脫險之后給我電話,怕的就是他正藏著呢,我突然一個電話打過去暴露目標(biāo)。
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老鷂子的電話才打過來,我問清楚他人在哪兒,趕緊又趕回去接他。
只不過這次我不敢原路返回,在導(dǎo)航上找了一條繞遠(yuǎn)的路,避過了面包車出事的路段。
接到老鷂子之后,我忐忑的問他,那兩個追他的家伙怎么樣了。
老鷂子一臉鐵青,說以后還是不要問這個問題了,世界上再也見不到這兩個人。
我嚇得不敢再問,也不知道老鷂子用了什么樣的手段。
我們在醫(yī)院里面守了一晚上,第二天老太太人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腦子還不大清醒,隨后我們帶著老太太回了城里。
到了養(yǎng)老院之后,我們跟養(yǎng)老院的人解釋說,正好在她家附近的批發(fā)市場,找到了正在外面溜達(dá)的老太太,就給送回來了。
老太太人還有點兒虛,加上腦子還沒明白過來,我們也不好直接提頭發(fā)的事情,只好等到第二天再過來。
回到家里之后,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刀疤他們那輛車?yán)?,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長發(fā)的人到底是誰?怎么刀疤見到她之后會這么害怕?是不是我的后視鏡沒擦干凈,出來的幻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店里接老鷂子,一起買了點兒東西,去孝慈軒看望老太太。
到了孝慈軒的時候,工作人員說,老太太已經(jīng)完全沒事兒了,人也清醒了。等我們進(jìn)去看望老太太的時候,雖然老太太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是我們救了她,但是仍然對我們特別好,一個勁兒的給我水果吃。
然后掏出已經(jīng)剪好的頭發(fā),細(xì)心的用手帕包起來,交給了我。
我心里感動,老人家其實完全沒指望回報,只是心里一點善念,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吧。
收下了頭發(fā),我和老人約好,等到有空的時候,會在來養(yǎng)老院看她。回頭想想,到養(yǎng)老院做做義工也不錯,就當(dāng)是為自己行善積德了。
就在我和老鷂子準(zhǔn)備從養(yǎng)老院離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正在給一個老人梳頭。
我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讓老鷂子先到車上等我,自己一個人過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還真是熟人,居然是我的房東韓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