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無法想象一個高手輪著盤子出來的模樣。
我第一眼看到南風的時候,就被他驚艷到了。
找茬的幾個漢子盯著他,當先一個掄起啤酒瓶就砸了過去,口里呼嘯到:“哪里來的兔崽子,那么不長眼,爺先給你開個瓢。”
啤酒瓶飛奔的速度極快,看來這扔瓶子的人是個慣犯,已經(jīng)爐火純青,角度刁鉆,力度夠狠,眼瞅著這一下完全能夠將他弄趴下,可未曾想,南風一手捏著盤子,另一只手輕輕松松就接住了啤酒瓶。
瓶子里還剩些酒水,他也不客氣,仰頭喝了幾口,嘿笑道:“對我這么好,一來就請喝酒,不過你也太摳門,好歹來點茅臺呀。”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幾個大漢,蔑視的神情不言而喻,慕容蘇曉看著我,低聲說道:“這個人好奇怪啊。”
我嗯了一聲,在心里嘀咕道:“這家伙不簡單,身上一股正氣,卻又曠蕩不羈,不像魔族,也沒有仙門弟子的迂腐,倒像是蠻荒的妖。”
幾個鬧事的大漢見南風在調侃他們,哪里還沉得住氣,丟下經(jīng)理和那個姑娘,操起板凳就涌了過去,那架勢放到抗日戰(zhàn)爭上,一定能將小日本下個屁滾尿流。
沖在最前面的是剛才仍酒瓶的那一個,南風歪著腦袋,搖頭道:“趕著投胎么,得勒,成全你。”
話音落下,手里的酒瓶子就飛了出去,比剛才來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哐的一聲,酒瓶和腦門親密接觸,破碎的玻璃渣子四散開來,最前面的漢子應聲而倒,一股鮮血狂飆而出。
身后的幾個人還舉著板凳,看著前面的人倒下,并沒有退卻的腳步,一個個露出兇狠的樣子,繼續(xù)前赴后繼的沖上來。
這種精神放到過去,該有多好。
南風無奈的聳聳肩,將手里的盤子放下,他可不想把盤子打碎咯,這里面可有他的工錢呢。
看著虎視眈眈而來的大漢,他突然朝前奔去,我定眼一看,他手中并無武器,赤手空拳輕飄飄的打了出去。
一個簡單的拳頭,看上去并不花俏的打發(fā),我卻不由得一驚,這一招,我曾經(jīng)見到過。
千年前從仙門那個武狂龔偉的身上,我曾看到過這樣的拳頭。
只是兩者差別很大,曾經(jīng)的那一拳,可以撼天動地,如今的這一拳,只是教訓幾個混混無賴。
但都是同出仙門的拳頭,讓我如此的親近而追憶。
幾個混混流氓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全部撂倒,南風手下留了請,他們大部分都是手腕骨折,除了第一個流了血。
我一直靜靜的看著,南風收拾完了這幾個人,讓保安將他們丟出了酒店,回廚房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那個笑容很奇怪,我沒摸清楚他的用意,或者就只是一個招呼。
一頓飯因為這個插曲,吃的并不愉快,我很抱歉的對慕容蘇曉說:“下次再請你吃,這回不算。”
慕容蘇曉笑道:“那我記下了。”
付賬走出餐廳,陽光正好,本來按照劇情發(fā)展我們應該散散步逛逛街,可這時候蕭子墨的電話卻不合適的打了進來。
“小歌,你在哪呢?”電話里蕭子墨有些頹廢。
“吃飯呢,咋的了?”我問道。
“趕緊到書店來,云羅說找你有事兒。”蕭子墨嘀咕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我微微一愣,收起電話,慕容蘇曉看著我,說道:“你有事就先忙吧,咱們下次再約。”
“真不好意思,公司有點事要處理。”我有些抱歉的說到:“我可以留一個你的電話么?”
“當然,別忘了還要請我吃飯的。”
慕容蘇曉拿過我的電話,在上面留了號碼,然后轉過身,大方的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竟有種恍惚的感覺。
回到書店的時候,蕭子墨和花二落一臉垂頭喪氣,云羅坐在一邊,捧著她的黑皮書默默地看著。
“你兩怎么了?那么急著打電話叫我回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蕭子墨嘆息道:“云羅姐姐找你有事兒,至于我和二爺,是因為跟丟了美女而苦惱。”
我自然知道他們跟丟的美女是誰,人家可是陪了我一下午,喝茶吃飯,留聯(lián)系方式,好不快活。
當然,這是不能告訴他們滴。
我走到云羅跟前,緩緩說道:“找我有事么?”
云羅收起書,站起身來,說道:“蠻荒那邊來人了。”
我頓了一下,果然來了,為了不老泉,大妖們也忍不住了。
在我的記憶里,南邊的南很遠很遠。
遠到千年的時光也無法讓我忘記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
因為南邊是妖族的地盤,在古時候,我們稱它為蠻荒。
雪十三就在那里待了十三年,云羅就從那里來,而我,也在那里留下過深深淺淺的足跡。
這次不老泉現(xiàn)世,四方云動,蠻荒妖族那些狡猾的大妖自然不甘寂寞。
云羅沒有多說什么,我看著她有些憔悴的樣子,心里有些疼,說道:“小媽,如果妖族的人來,你怎么安排?”
“這就是我叫你回來的原因。”云羅回過頭,說道:“現(xiàn)在魔族余孽既然隱身人間,仙門也有人到了,妖族這邊我希望你能一起妥善安排,畢竟你和蠻荒交情匪淺。”
“小媽,你這話說得,誰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蠻荒妖族首領,你一句話他們能不聽?”我擺擺手,繼續(xù)說道:“再說我照顧蕭子墨和花二落已經(jīng)很麻煩了,你就讓我消停會兒吧。”
云羅有些哀怨的看著我,緩緩說道:“當年之后,軒轅姐姐墜入輪回不知所蹤,那些大妖各個明哲保身隱居山林,我成了名以上的妖族首領,卻沒有半點實權,這次蠻荒來人,事先我并不知道,人都到了才通知我,他們眼里哪里有我這個妖族之王?”
我算是明白了云羅的苦惱,原來蠻荒這邊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想想也是,這些年云羅一直在人間,并沒有插手管理蠻荒,為了雪十三,她甚至已經(jīng)幾百年光景沒有去南邊,妖族內(nèi)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曾知曉。
我看著她,緩緩說道:“小媽,現(xiàn)在妖族的人在哪兒?我去會會他,要是個囂張的主兒,我先教訓教訓,也算是給小輩上一課,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云羅楞了一下,嘆息道:“想當年我們何嘗不是如他們一般意氣風發(fā),千年過去,我們倒成了老輩了。”
她頓了頓,又說道:“妖族來了一個人,是個姑娘,與我同出一脈,也是九尾狐一族,不過她體內(nèi)的命魂也不同尋常,我勘察了一番,竟然無法窺破。”
“哦,這么有意思。”我倒是對著蠻荒妖族的小妖精有了一些興趣,攤攤手說道:“小媽,她人在哪兒?”
“就在書店對面的賓館。”云羅指著窗外,我看到遠處的昏暗里,一座孤樓立在那里,雖然看著有些陰森,但的的確確是一座賓館。
我收回目光,說道:“那我去會會她,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也帶她一起入學。”
云羅嗯了一聲,不再搭理我,捧著黑皮書繼續(xù)看,我不知道書上寫的是什么,但看她的樣子十分認真,我不再打擾,退了出來。
蕭子墨和花二落還是一蹶不振的樣子,看來弄丟美女對他們來說是很受打擊的,我走過去,咳嗽一聲說道:“子墨,帶你見美女,有興趣沒?”
話音落下,蕭子墨和花二落同時站起,異口同聲說道:“美女在哪兒?”
我搖搖頭,對這兩個二貨嗤之以鼻,蕭子墨也就算了,畢竟做擺渡人時間不長,可花二落不同,這家伙活了上千年,也曾是神州大地萬人敬仰的劍神,可沒想到聽到美女二字,還是掩蓋不住色狼的本性。
“一說美女你們就來勁兒,干正事兒不見你們積極。”我沒好氣的說道。
花二落拍拍我,笑道:“小歌,所謂食色性也,男人如果連這點愛好都沒有,活著還有球的意義?再說了,我們對美女感興趣,難不成你就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了?依我看你肯定背著子墨和姑娘滾過床單。”
“你可拉倒吧。”蕭子墨打斷花二落的話,說道:“像他這個千年不化的一根筋,會有姑娘陪他滾床單?你說他一個人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我信,和姑娘睡覺,借給他一百個熊膽他也不敢。”
聽著他們調侃我,我也不生氣,反正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我無所謂。
花二落看著我,推了推蕭子墨,說道:“子墨,雖然這千年我不知道小歌有沒有愛上別人,但千年前,我可是知道有個姑娘為了他不顧一切,當時我們的判官大人還不是判官,乃是神農(nóng)谷的少谷主,可謂是風流倜儻,想起來當初我?guī)萱さ臅r候,還真是有意思呢。”
蕭子墨瞪大眼睛聽著花二落說完,上前打量著我,過了半天才說道:“不能夠啊,小歌怎么看都像個木頭,這么不解風情的人,曾經(jīng)也曾風花雪月?二爺,你不會匡我吧?”
花二落拍著胸脯說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他自己,當年他中了魔族曼陀羅花都還不忘記泡妞,這境界可謂是天下難逢敵手,要不是二爺久經(jīng)沙場,估計也會輸給他。”
蕭子墨還是一臉不信,我打斷他二人,說道:“過去的陳年往事還提他干什么,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改邪歸正,退出情壇了。”
花二落嘿嘿一笑,到:“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歌,我就不信你的春心就沒動過,莫非你對云羅還有想法?”
“滾犢子,我現(xiàn)在四大皆空心如止水,就差出家為僧了,再說大敵當前,咱們還是干點正事才是真的。”我搖著頭朝著外面走去,花二落和蕭子墨對視一眼,賊兮兮笑著追了出來。
花二落趕上我,說道:“小歌,你老實說,你對云羅....”
“二爺,你知道云羅心里只有他。”我看著花二落,沉聲說道。
花二落自然之道我說的是誰,聽完之后果然不再言語,蕭子墨本想插話,看到我們的樣子,也保持了沉默。
我?guī)е鴥扇俗哌M書店對面的賓館,陰森的氣息帶著詭異,蕭子墨搞怪的性子又來了,嘿笑道:“小歌,莫非你帶我們來賓館,是要給我們發(fā)點福利,你怎么知道我已經(jīng)憋了很久很久了。”
我回頭賞給他一個板栗,喝道:“咱們是來會妖族的人,你要是那么想和他套近乎,我不攔著你。”
一聽到是妖族,蕭子墨立馬安靜下來,從云羅身上他已經(jīng)知道妖族都不是善茬,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他好果子吃。
正說著話,賓館二樓緩緩走下一個身影,我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緩緩走來,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眸,一頭紫色的頭發(fā)隨風輕輕飄起,可謂是美的不可方物。
花二落和我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見過的人間絕色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可這個女孩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們還是被驚艷了一把。
至于蕭子墨。這家伙已經(jīng)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女孩看著我,緩緩一笑,露出玉石般的牙齒,說道:“百里先生,雞毛有禮了。”
這個妖族女孩,名字竟然叫做——雞毛。
雞毛的雞,雞毛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