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去衣柜選衣服,右手結疤的地方因為昨天洗澡沒注意沾了水,又有點裂開的感覺,我找了件深色長袖套裙換上,確認可以遮住傷口,又在化妝鏡面前收拾了一番,精美的妝容已經(jīng)掩蓋了自己的疲憊,我走出房門。
“我熬了粥。多少吃點。你現(xiàn)在是兩個人吃飯了。”楊理端著碗從廚房出來。
“我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我艱難的吞著粥。
“那怎么辦?”
“這個時候不確保是最佳的狀態(tài),對小孩是不負責任的。我希望我的小孩是健康的。”我像是在和楊理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要去醫(yī)院。”
“好殘忍。我是基督教徒。”
“如果不健全的小孩,基督教也鼓勵生出來么?”
“每個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有他的道理。”
“可是因為母親的過錯就要讓他一輩子過著殘缺的生活么?要一直提醒我是我錯了么。”
“現(xiàn)代醫(yī)學很發(fā)達,能提前檢測出孩子的狀況。”
我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如果,只是我自己不想要,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我不是孩子的父親,你應該跟孩子父親去討論這個問題。”楊理吃完飯,放下碗筷,去次臥換衣服,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襯衣很合身,襯得他的身材很好。
“難怪說的集團很多單身姑娘都欽慕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看。”我想努力緩解這沉默的氣氛。
“我知道。”楊理沒好氣的回,我不明白他從哪里來的氣。
“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權利自己決定,你生哪門子氣。”
“OK,UPTOYOU。以后不要問我任何你的私事。小周應該快到樓下了,你睡覺的時候他來過電話。你要不要走?”
“我們這樣一起出去?”我知道一緊張的時候楊理都會中英文夾雜著說,想笑,又只能忍著。
“你什么時候這么在乎別人的眼光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的司機你還害怕他會到處去說么。”
“狗蛋,這爆脾氣。”我嘟囔著,楊理也假裝沒聽見。我們前后腳出了門。
上小周的車,我敏銳的覺察到小周隱藏的驚訝的表情。“小周,楊理早上拿材料過來的時候車壞了,你幫著聯(lián)系一下拖車吧。就小區(qū)門口那個車。”
“好的。”小周不看我們。
“不用了。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4S店來拖車。”楊理的怒氣好像還沒消下去。車里顯得氣氛不太融洽。
“我很痛。”我湊在楊理身邊小聲的說。
“怎么了?”楊理馬上丟開自己的情緒,關切的問。
“不知道哪個人掐得我的人中,好痛,我剛剛看有很大的印子,你看看明顯么?”我湊過去,楊理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我是在故意緩和氣氛,無可奈何的嘆了氣。“你決定了就好。”
“謝謝我的好弟弟。”我開心的笑,故意說得很大聲,讓小周也聽見。楊理真的是個好弟弟,任何時候,都只能對我舉手投降。
我們一到集團大樓就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勁。
“保安多了很多。”楊理小聲提醒著,穿過大樓大堂,走向電梯。
“是好像多了很多不認識的保安。開個會需要增加保安么?”我疑惑。
“你自己多加小心。萬事不得逞強。”楊理無限擔憂的叮囑著我。
“他總不至于動手打我吧。好歹我是個女的。”我回報楊理一個笑容,示意他安心。
“我怕你動手打他。”楊理也笑。
“楊理同學,你正裝配的運動鞋。”
“你不懂年輕人的時尚。”
我們一來二去的說笑,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楊理總是有那種魔力,讓我的心情突然明亮。
電梯門開了,我恢復了習慣的平靜表情,電梯里的人都禮貌的給我打著招呼,楊理笑了笑,很自然的站在了角落和我保持距離。
進到自己辦公室,我安靜的洗茶杯、燒水,準備泡茶,我在等待開會時間的到來。
手機上有李醫(yī)生的短信,驗血結果出來了,確診甲狀腺結節(jié)以及內(nèi)分泌紊亂,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懷孕了。他依然沒提那晚的事,我們都刻意選擇了遺忘。
我回了句“謝謝。”
“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不然會忍住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李醫(yī)生的消息很快過來,我們終于要說清那個意外。
“李醫(yī)生,哦,不,李院長,我已經(jīng)忘記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空虛寂寞。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不好意思,我是。”
“你是用這種方法報復張勤?只是因為我是他的同學?”
“你不提我都快忘記這個人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負責。”
“我已經(jīng)訂婚。”
“我應該怎么做?”
“忘記所有的事。那只是個意外。我很感謝你對周倩的照顧,并且希望你作為醫(yī)生繼續(xù)對她關愛。如果有機會你來C市,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喝酒。你很好,放下這一切,還可以做朋友。”
“我會回C市。我的家在那里。”
“哦。這么巧?那所有的,都是你故意的?”我的職業(yè)敏感又來了,誠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我和他的意外,太過碰巧,他此時說的,整個事情,更像是一場預謀。
“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你的職位。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定愛慕你的長相。”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如果我說,我是認真的,你信么?”
“當時就該說?,F(xiàn)在怎么信?”
“當時我不知道怎么開口。你有未婚夫,我知道。你是張勤的初戀,我也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我確信,我以為我已經(jīng)心死了,是你,讓我覺得我還活著。”
“那么多護士,隨便挑一個吧。我們只是ONS。”
“非要用這樣的字眼么?”看我沒回,他又跟了條消息過來,“盡快去確認孩子的情況。到4個月的時候一定要去做篩查。這段時間盡量避免吃藥,也要避免親密接觸。如果你愿意,小孩我也可以一并接受。”
我沒再回,他的醫(yī)囑我也根本看不下去。不過是露水情緣,哪有那么多的責任。只是,我終于放下了心。這個關系的定義準確無誤。
水燒開了,我的頭卻很疼,身體發(fā)熱,我的發(fā)燒又開始反復。
微信上,楊理在提醒我多喝水。Ice在長篇大論的表示感謝。然而沒有雷澤的消息。
我又打開游戲,看著木木老公在線。
“你這么早上線?”
“剛來。”
“每次我們都剛剛好。”我問,“你在哪個城市?”
“怎么?想見面么?”
“不是,好奇問問。”
“我們在同一個城市。”
“你怎么知道?你果真是我的熟人?”
“游戲更新了,有地理位置顯示功能。不過只能看到城市,看不到具體坐標。”
“哦。”我覺得慶幸,又莫名有點失落。“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決定了我未來的走向。”
“我相信你的。”
“如果不順利,我以后可能會很少上游戲了。”
“那我也安心棄坑。”
“你不用這樣的。你的號打造得這么好。”
“我說了。沒有你,就沒有任何意義。”
“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
“初相識,你拖我入隊,你是我回來后的第一個朋友,也成了唯一一個朋友。”
“幸好你沒說是愛人,這么一本正經(jīng)說話的時候,不想有任何虛假。木木老公,拖你入隊,不是我們的初相識,我們的初相識是你問我,70級了,為什么還用30級的裝備,我加你好友,你沒通過。”
“抱歉,我當時可能已經(jīng)下線了。你第一次這么叫我——木木老公。”
“既然結婚,我會遵從事實。你是木木的老公,這是事實。”
從身邊路過的人對我們宣戰(zhàn),我們默契的一起還擊,對方一隊人被我們兩個打得落花流水。
世界上開始刷喇叭,“木木你聽著,見你一次,殺一次。”
我回喇叭“手下敗將怎么見一次殺一次?”
在游戲里,因為裝備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性格也變得比現(xiàn)實更有傾略性。
喇叭依然在刷,“來來來,野外,不殺失魂,我們不停手。”
木木老公回了個喇叭,“日常表白木木。另外那個人,不同意你求婚是對的。”
幫會里在七嘴八舌的議論怎么回事。木木老公解釋,那個姑娘是很早以前幫會的,以前求過婚,他沒同意?,F(xiàn)在看我們這么恩愛,受不了。
我突然就笑,游戲里的感情真簡單,喜歡就去追求,能用武力解決的絕不含糊。我取消了組隊跟隨,千里眼找到那個姑娘,一直宣戰(zhàn),打得那個姑娘全身裝備失魂。
“你這是在吃醋么?”木木老公問。
“我的,就只是我的。”
木木老公開心得又在世界發(fā)紅包。
“我那天在機場說的事,你什么意見?”
“什么話?我沒看見。”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真沒看見,游戲社交功能有時候出問題也是常態(tài)。
行政來敲門,我的會要開始了。
“我要下了。要去開會了。”
“如果你會議順利,會不會考慮我們見面?”
“不會。游戲規(guī)則,不影響彼此現(xiàn)實生活。”
“我們更像是親人。”
我沒有再回話,睜睜的看著屏幕上木木老公的角色,那是一個漂亮的魅者,一頭漂亮的白色長發(fā),穿一身白衫,隨著風輕輕的舞動,像極了武俠片里的白衣劍客,手起刀落。只是,所有的武俠片中,劍客都是孤獨的,這是江湖賦予他們的宿命。
我知道,我的游戲生涯該到頭了。也好,所有的都已經(jīng)說清,李醫(yī)生、游戲,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翻篇,我的雷澤,我要更小心翼翼的愛他,因為這個沉重的包袱,讓我更是心生愧疚,我要竭盡全力的給他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