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見從車上下來,親自來迎接我出來的董事長。
“不好意思董事長。”我趕緊走過去,努力微笑。
“早就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他那么狠。難為你了,反復幫我擋槍。”董事長無限關愛的看著我,他應該也熬了一個通宵,眼睛緋紅。“林律師,手續(xù)辦完了么?”
“辦完了董事長,因為邵總有其他案子在身,所以這次的保釋金額非常高。”
“錢沒關系。”董事長打斷我想說的話,“辛苦你了林律師,剩下的就交給你。”
“證監(jiān)會可能不會同意邵總繼續(xù)履職。”
“證監(jiān)會除了打著監(jiān)管名義不停的給我們制造麻煩,還有什么鬼用,到底是真心對股民負責還是為個別利益團體服務。”董事長的表情變得憤怒,他的雙頰有些銀絲,他對我的關切是發(fā)自內(nèi)心。
“沒事的,董事長。”我小聲的說。
“先回家吧。我不會要你有事的。其他事情我來處理。”董事長看了一眼跟在他車后面的我的專車,所有人都因為我的這個意外熬了通宵。
剛走到車門,我突然轉(zhuǎn)身,“林律師,雷澤怎么樣了?能不能麻煩你作為他的律師,一并處理。我不信任其他律師。”
林律師為難的看著董事長,董事長嘆氣,“一起吧。多出的律師費我們出。”
“謝謝。”我終于心安,林律師是我們集團的長期顧問,他的團隊是C市最優(yōu)秀的團隊,他幫助我們打過很多必輸?shù)墓偎?,他剛剛才在那里惡劣的環(huán)境下拯救了我,我需要他去拯救雷澤,我不能讓雷澤有事,一丁點都不能。
“對不起,董事長。”我轉(zhuǎn)身看著董事長,第一次我深深的感覺到無力,我的工作,換成任何人都能盡善盡美的完成,這是我們拿工資的本分。而只因為我,作為短板,給董事長帶來無盡的麻煩,他卻無限耐心,像極了對待自己兒女的父親。
我回家,安靜的洗澡,沖走晦氣,然后睡了一個曠日持久的覺,持續(xù)24小時,將本該無比繁忙的星期一就這樣睡了過去。
睜開眼我依然滿腦子都是雷澤,我們被明令禁止見面,我不知道該去詢問誰。我在床上一動不動,終于等到楊理敲我的門。
“怎么樣了?”我迫不及待的從門口拉著楊理進房間。
“林律師保出了雷澤。我問了尹可峰,雷澤給你辦的卡是事實,存了錢也是事實。時間有點出入,前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存錢,雷澤的私人賬戶出去的,最大一筆是在潤澤上市后一個月。”
“上市后雷澤不能減持,他不會有這么大筆錢的。”我搖頭。
“雷澤只承認給你辦了卡,只存了30萬,和500萬的金額不符。后面的款項不是他存的。”
“后面的款項是誰去存的?”
“銀行柜員機存的,還需要比對監(jiān)控錄像。”
“他為什么給我存錢?”
“這個不清楚。雷澤也沒解釋得太清楚。”
“我想見他。”我看著楊理央求,就是那種病急亂投醫(yī)的無奈感。
“見不到。你們要完全隔離。”楊理揚了揚眉毛,說著我們都清楚的事實。
“不過有個好消息。你可以正常工作,因為你很早前就和潤澤有了隔離,董事長出面給董事會做了解釋,并且做了擔保,等警察的調(diào)查結束。”
我剛剛?cè)计鸬南M炙查g破滅,“這算哪門子好消息。”
“怎么不算,只有雷澤的消息對你才是好消息么。那么多人希望看到你倒下,你就正應該好好工作。你不是常說只有結果才能反擊所有的質(zhì)疑么?怎么,這些雞湯,到自己身上就不適用了?”
楊理的話說到點子上了,我又開始微笑,對于這個即將聯(lián)手的同事他比周倩更有智慧。如果說周倩是能夠百分之百執(zhí)行我的要求,那楊理是能夠150%的完成,多余的50%是他自己的觀點和能力。
“你笑什么笑?”楊理疑惑。
我依然笑得花枝爛顫,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的陰霾都全部笑散。“你說我去休假好不好?”
“這個時候?”楊理對于我的莫名其妙永遠都是疑惑,“我以為你會馬上投入工作。你不是工作狂么?”
“我在麥啞近10年都沒休過年休。”
“嗯,李。。。董事長賺了。”楊理馬上改口。
“喲,跟了何總的人對董事長都這么不尊重么?”我拿著他的口誤開玩笑。
“應該只有你永遠對董事長畢恭畢敬。”
“他很好啊。你不覺得么?”
我有片刻覺得楊理在發(fā)呆,甚至是對于董事長的話題有些躲閃,“你是不是有聽到過我和董事長的傳言?”我小心的試探著。
楊理走過來摸我的頭發(fā)。
“你干嘛。”我的頭發(fā)被他弄亂。
“就你那點小八卦,年輕,漂亮,職位又這么高,和董事長又從不避嫌,連你出來他都要親自去接,在所有人眼里,應該都覺得你們是真愛。”
“真的么?都這么評價我們?這算不算我的榮幸,董事長溫和儒雅,還有我?guī)纵呑佑貌煌甑呢敻?。我不用再認真工作,我坐著就可以買限量愛馬仕,飛到全球去看各種名品秀,這生活,太棒了。”我用手理著我短頭發(fā),看著楊理在癟嘴,完全不被我的話左右,我偏著頭問,“那你怎么就這么信任我?相信我和董事長沒什么。”
“我沒說我信任啊。你的私生活我憑什么管。”楊理起身倒水,看我生氣,又偷偷回頭看我,“我開玩笑的。”
楊理走回來,遞水給我,眼睛盯著我,一臉嚴肅,“你是我一眼就很信任的人。你熱心,善良,在與你無關的交通意外時,你都對還是陌生人的我伸出援手,我不相信這么美好品德的人會為了事業(yè)不擇手段。更何況,在你的內(nèi)心,那么炙熱的愛著雷澤,對愛情尊重的人,絕對不會無視自己的情感,勉強自己。更不會讓這段感情沾染上一丁點的瑕疵。你們水瓶座的愛人,一愛就是一輩子。”
我慢慢松開自己的嘴唇,讓它回到正常的狀態(tài)。依然是,所有的人,都強烈的感受著我對雷澤的愛情,除了雷澤。
我低著頭,盯著沙發(fā)上布藝上的暗格,輕聲的說,“雷澤也是品德高尚的人,曾經(jīng)對陌生的我伸出過援手。”
“難道你是因為感激和報恩?”楊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不是不是。”我馬上擺手否認“我是愛他的。”
楊理翻了個白眼,“你的表白好惡心。”
我馬上意識到被捉弄,“你怎么沒上班?現(xiàn)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你曠工一下午。我要告訴人事,扣錢,扣錢,扣錢。”
“你夠了。董事長特許的,叫我過來告訴你消息的。你以為我想來么。”楊理摸出手機,不準備再理我。
我湊到他身邊,“董事長為什么要你來?”
楊理在操縱著手機里的人兒,上躥下跳,頭也不抬的說“你不是我的新領導么?我來告訴你不很正常么?”
“董事長告訴你了?”我有些遲疑。
“嗯。”楊理鼻子里哼哼。
“為什么告訴你?”
“你煩不煩煩不煩,吵死我了。我在做任務。”楊理窩在沙發(fā)角落,背對著我,再也不看我。
“一個破游戲有這么癡迷么。”我自討沒趣。肚子開始嘟嚕嚕的叫,我才想起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冰箱里只有方便面,我在廚房里折騰,加了雞蛋番茄,當香味煮出來,我覺得方便面真是人間最不可或缺的美味。
楊理聞味尋來,毫不猶豫搶過我的筷子直接開吃,看著楊理年輕的臉龐,我的心和我已經(jīng)吃了點面的胃一樣溫暖。我覺得楊理填補了我人生很大一塊空缺,弟弟,他的陪伴那么親切,他的笑容那么純凈,他的撒嬌那么自然,我們是最愉快的相處。
“我們結拜做姐弟吧。那種親姐弟,古時候滴血的那種。”我趴在餐桌上手托著臉,直直的盯著楊理。
楊理的面還包在嘴里,抬眼看我正在看他,翻了白眼,“你無聊。”
我突然伸手使勁扯他的頭發(fā),他疼的腦袋跟著我的手斜著,嘴里快速的吞下了面哎呀的叫。
一直拖到他的臉都快貼著桌臺了,我才心滿意足的松手,他隔得遠遠的,咧著牙兇我,我卻噗嗤的笑了。我的感覺是對的,這應該就是姐弟間的相處,相愛相殺。
“去三亞吧,海邊比較容易讓人平靜。”楊理突然的建議,我才想起剛剛我問過他休假的問題。
“好勒。”我開心的笑,從在警察局看到董事長那一刻起,到現(xiàn)在楊理的陪伴,我真切感受到父親和弟弟的溫暖,這種溫暖讓我能夠暫時忘記紛雜,忘記對雷澤的思念,忘記卓丹的離去,忘記ice的失戀,忘記我父母的隔離,忘記我還在取保候?qū)彛浟怂兴械囊磺?,我的生活就被我突然抽出了這個片段,即使是懸空的姿勢,我也尋求到了片刻的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