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什么。你殺人自殺都能做,還能怕我?”
齊紹秦俊臉上的神色明顯是揶揄的成分過多。
我緊緊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他收回手拉了椅子在我床邊坐下,舉止安分,我才稍微放下一絲絲的防備,可仍舊很警惕。
“你就這么篤定自己能被救活?要是死了怎么辦?”
齊紹秦那雙漆黑的眸子攫住我,就如能一瞬間就看進了我的心底最深處。
我本能的別過頭,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人面前,我覺得我再怎么偽裝他也能看的透徹,索性我就不裝了:“我不會死。”
這話倒是引起齊紹秦的一絲好奇,我指了指我胸前的傷口:“我扎的時候側了一點角度,不會直接到達心臟,止住血就可以了。”
齊紹秦看我的眼光略帶了幾分驚詫和震驚。
沉默半晌,齊紹秦收起笑,問我:“你這么直接的告訴我,不怕我揭發(fā)你?你們那個大夫人和你那個妹妹,看著就不是省油的燈。”
“若是你要揭發(fā)我,直接就去揭發(fā)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四王爺,難不成還有人不信你的話,何必來求證我,是與不是?”
我倒是淡定了,笑容淺淺,齊紹秦一瞬間覺得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錯覺:“那你倒是跟本王說說,為何要這么做?”
我靠在一邊輕輕的閉上眼,放在被子里的手握緊成拳又松開,片刻才喃喃的開口,簡潔明了的吐出兩個字:“自保。”
本以為我這么說,齊紹秦會打破砂鍋,可他卻只是安靜的審視打量了我很久,什么話都沒說,再我以為他都走了的時候,他開口了:“在本王與你一樣年紀的時候,本王做的事比你更狠。”
我猛然的睜眼,正好對上他漆黑的雙眸,這一刻,有種不知名的震撼在撞擊我的心,甚至我在想,齊紹秦身在皇室也不容易,肯定是也是刀口淌血的走過來的,而且多年后,他與齊錦幀爭奪皇位,最后病逝,我深深的覺得內有乾坤。
當然,到底是何種乾坤我并不曉得,只不過,現(xiàn)在此情此景,再鑒于他與舅舅相熟,我還是多提醒他一番:“萬事小心。”
齊紹秦瞇了瞇眼,英氣的俊眉微微的挑了挑,他剛想說話,外頭傳來了九公主府丫鬟的聲音,我的藥煎好了。
齊紹秦看了我一眼,快速的翻身從窗口跳了出去,再看便沒了蹤影。
“唐四小姐,藥煎好了,奴婢伺候您喝藥。奴婢叫做碧喜。”小丫頭端著個托盤坐在我床邊,細心的給我試藥,然后一口一口的喂我喝。
喝過藥,碧喜又扶著我躺下:“唐四小姐,您好好休息,公主吩咐了,等宴會結束了,便找人送你去找唐夫人他們。”
我想了想,側頭看了看外面,正好嘭嘭嘭的煙花在絢爛的綻放,這個節(jié)奏,估計是正宴正在進行中:“碧喜,你知道現(xiàn)在宴會進行到哪一項了嗎?”
碧喜想了想:“應該是各家千金小姐給皇上和端妃娘娘獻藝呢。”
我心里咯噔的一跳,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你可見著哪家小姐的技藝能拔得頭籌了?有沒有博得端妃娘娘的展顏歡笑?”
碧喜濕了熱毛巾給我擦了擦臉和手,讓我舒服不少:“聽說尚書家的李小姐畫的四季山水圖博得好評呢,說是什么一副畫里能畫出四季又不顯得突兀。”
頓了頓,她又說,“對了,唐五小姐彈了一曲飛天,據(jù)說是當年秦淮河上的歌女演奏的,雖然彈奏的不算驚艷,可曲子絕對是優(yōu)美動聽呢,皇上喜歡。”
“那端妃娘娘呢?”我不由得都問。
碧喜抿了抿唇,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音說:“端妃娘娘剛開始不喜歡,還要治唐五小姐的罪呢,可后來唐大夫人說了,雖然那首曲子是個歌女演奏的,甚是入不得流,可曲子確是知名的已逝的名家水若蘭填寫的,水若蘭落難平陽,被那歌女給救了,便義結金蘭,歌女幫著填了詞彈奏了曲子,這倒是一段佳話呢,端妃娘娘可喜歡水若蘭了,這才平息了怒火,皇上讓人收編了這首曲子進皇室,命樂師演奏呢。”
我聽著碧喜的話,心里慢慢的松了口氣。
娘親,女兒沒能親自彈奏您的曲子,可總算為您的曲子正名了,也為你正名了,我就知道若是換做唐惜惜去彈奏這首曲子,大夫人拿來對付我的所有東西都會撤掉,換上另一套做法,而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也不枉費了我自己把自己弄傷,我若不受傷,不弄得自己完全起不來身,大夫人怎么可能被我唬過去了?
再說了,我剛才那么一鬧,讓大夫人他們以為蘭芝冤魂不散,害的我才失了心智,又傷含冬又自傷,如今大夫人心里肯定不平靜,絕對有陰影,要想再動手害我,也得先把這事兒給解決了,這也讓我有點緩沖的時間。
碧喜伺候我睡好,她又輕手輕腳的出去了,我安安靜靜的躺著,外頭宴會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來,很是熱鬧,可我一點也沒有心情。
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我還是睡著了,夢里,似乎有個人給我蓋了被子,我不安分的踢開,他還彈了彈我的眉心,我本能的蹙眉,卻又被一個溫良的大手給溫柔的捋平。
這一覺,我居然睡的很香甜,這是我重生以來從來沒有過的現(xiàn)象。
九公主的丫頭碧喜又來敲門了:“唐四小姐,您休息好了嗎?唐夫人和唐五小姐先行回府了,公主讓奴婢送您回去。”
我答了聲好,碧喜推門進來扶我給我穿衣穿鞋。
出了九公主府,一輛淺藍色的馬車等在跟前,碧喜幫我撩開門簾卻嚇得尖叫了聲,我看了眼,也愣住了。
齊紹秦居然大大咧咧的坐在里頭,優(yōu)雅的喝著酒吃著小菜。
“奴婢……奴婢參見四王爺!”
碧喜嚇壞了,咚的跪下連連磕頭。
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不解的望著他。
齊紹秦淡淡的開口:“都見鬼了是不是?大驚小怪什么,本王的馬車壞了,正好,九妹的馬車在此,本王便上來了,怎么,不行?”
碧喜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的看我一眼又看向齊紹秦,很是糾結:“四王爺,可是……可是這馬車是九公主為唐四小姐準備的,奴婢現(xiàn)在就是要護送唐四小姐回府的,這個……”
齊紹秦嗤了聲:“怎么,馬車那么大,還不讓本王也坐?送完了她再送本王,這樣你有意見?”
碧喜嚇得又連連磕頭:“奴婢不敢。”
齊紹秦冷哼了聲,懶洋洋的伸腰,靠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那還愣著做什么,上車。”
我和碧喜對視了一眼,只能應了。
上了馬車,緩緩的走了一路,齊紹秦都閉著眼,那張俊臉在九枝燈下顯得很英俊。
我別開臉看向窗外,齊紹秦在我背后睜眼,突然問:“你傷口還疼不疼?”
我愣了愣,本能的回頭答:“上了藥,也服了藥湯,如今好些了。”
“嗯,如此便好。”齊紹秦在馬車里的黃花木雕花小桌上拿了一個小瓷瓶丟到我懷里,“這是如玉膏,對傷口愈合很有幫助。”
我有些蹙眉,雖說直覺告訴我,齊紹秦不會害我,只是我與他也沒有那么熟悉,前世對他也不甚了解,如今……
齊紹秦像是有一種能解毒人心的本事,他淡淡的抬了抬眉頭:“在本王面前,你不用裝,有話可以問,本王賞你如玉膏,自然是要與你兌換東西,你以為本王的東西白拿的?”
聽他的話,我倒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無事獻殷勤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四王爺想要什么?”
我把小瓷瓶收回衣服里,齊紹秦的藥怎么的也是宮里的藥,自然比別的地方的來的要好,若是用上了,自然也恢復的快些。
等價交換,我倒是愿意做的。
而且若是真的能把齊紹秦拉入成為我的盟友,那么我的復仇之路會順暢很多,即使不能成為同盟,但是也不至于令他這樣危險又強大的人物成為我的仇人,甚至可能以后我還能救他一命,不是嗎?
齊紹秦悠然的瞧了我一眼,沒說話,只是他眼底的光芒令我驀然的就心驚膽顫了起來。
片刻,他收回目光,外頭的馬車停了下來,我還以為到了相府,豈料外頭的碧喜叫了起來:“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攔截九公主的馬車!可知道里面坐著的是誰?”
我吃了一驚,剛要撩起門簾出去,齊紹秦已經伸手把我拽了回來,順便拿了一條絲巾蒙著我的臉蒙上我的臉把我按入他的懷里,然后摟著我起身。
瞬間,我瞪圓了眸子,本能的想伸手把絲巾拿開,卻一下被他按住手腕,盯著我的雙眸顯得深邃無波:“現(xiàn)在便是本王像你換取東西的時候。”
我心頭狂跳,話都來不及說,馬車外頭已經響起了砰砰砰砰的打斗聲以及碧喜和丫鬟婆子們尖叫護主的聲音。
下意識的,我稍微的側了側頭,余光從窗口稍微撩起了點的簾子看了出去,我頓時驚得臉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