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唐惜月重復(fù)著我的話,想了想,又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不解的嘀咕,“就是母親上回那個到我們府上借銀子不成,反而調(diào)戲了秋桃的那個么?”
不得不說,有唐惜月這個豬隊友,我省事多了,要不是她提起賈代和秋桃的事情,我都差點忘記了。
大夫人一愣,惡狠狠的剜了唐惜月一眼:“閉嘴!”
唐惜月趕緊低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唐惜惜立即反應(yīng)過來,上前伸手把窗戶整個都推開了,什么人影都沒有:“四姐姐,你是眼花了吧?賈代那樣的人,母親怎么會再讓他進府里?”
“可我真的看到了。”我說的話軟軟綿綿的,可卻很堅持,“祖母,我剛才看著那賈代穿著一身的黑衣,就像上次闖入府里那個賊人的打扮一模一樣!”
“什么?”
老夫人臉色更是陰沉了。
大夫人急了,趕緊開口打斷我:“蘭芝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惜蕪,你不要拿那么多有的沒有的事情來叨擾老夫人!”
“姐姐,您這話就不對了。”我沒吭聲,倒是抱著看好戲的三姨娘笑著開口了,“四小姐說了,見到的人穿著打扮可是上回闖入府里的賊人一模一樣呢,不管是不是賈代,有賊人入府了,怎么也得徹查一番吧?”
大夫人估計這會兒看著三姨娘,都有種掐死她的沖動,我暗暗的觀察著三姨娘,看起來她很欣賞能把大夫人刺激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而她三番兩次的幫我,其實也不是為了幫我,而是主要目的是針對大夫人。
大夫人肯給她幾分臉面,也不過是因為三小姐眼下是當今圣上最的寵的嫣貴人。
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我倒是不管他們,反正狗咬狗的,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這么多人都沒有看到有人,惜蕪今日累了眼花了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大夫人冷著臉想要拿話堵住三姨娘的嘴,可三姨娘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跟她作對,能善罷甘休才怪了。
果然,話音剛落,三姨娘就哼了聲:“上次賊人入府里的時候姐姐不是也沒看到過呢,不僅是姐姐,府里多少人沒有看到,那就是說賊人沒進來了?”
“你!”
饒是大夫人這樣的修養(yǎng)都差點忍不住了,唐惜惜趕緊站出來幫忙:“三姨娘,您今日話這么多,也不怕閃了舌頭!”
三姨娘冷冷的搖著手里的扇子,撫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淡淡的說:“閃不閃舌頭的,我倒是不在意,只是覺得府里女眷本來就眾多,上回賊人就沒抓到,幸而府上的人也沒有出事,若是這回賊人也沒抓到,免不得就有人要嚼舌根了啊,說我們相府不但交往通敵叛國的囚犯,還經(jīng)常請賊人入府做客,那傳出去,我們相府顏面何在,老爺官威何存?”
這話說的算是嚴重了,即使牽強,可也嚴重了,大夫人臉色大變,剛要說話,老夫人就重重的把佛珠擲在地上,嚴厲的吩咐:“來人!給我搜各個廂院!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屢次闖入我們相府!”
“是!”
“是!”
老夫人的命令傳了下去,頓時外頭的人就行動迅速的分成幾隊跑向各個廂院,唐惜惜跺了跺腳,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您這么大陣仗,若是父親和大哥下朝回來了,那指不定要……”
“怎么的?他們還能趕我出去不成?”老夫人擰了擰眉頭,說的話也微冷。
唐惜惜干干的扯了扯嘴角,還想說話,被大夫人的眼色壓了下去,大夫人心里暗自懊悔,本想著我跟以前似的就是個軟綿的柿子,隨便搓揉,可沒想到我居然內(nèi)里是個刺頭兒,而且還聰明的很,一點點,一個個的陷阱給她挖坑,讓她不得不往里跳!
這回我在大夫人的眼里,想必是刷新了她對我的認知。
一直跪在地上的蘭芝嚇得瑟瑟發(fā)抖,馬車的事情大夫人想讓她把黑鍋給背住了,那等會要是真的找到那個賈代了,會不會也把事情推到她頭上……
蘭芝的擔憂還沒完,外頭就傳來了匯報聲,緊接著兩名侍衛(wèi)便駕著一黑衣人進來了,到了老夫人跟前,侍衛(wèi)踹了黑衣人一腳,他直接跪倒在地上。
眾人一瞧,這不就是賈代嗎?
我適時的出聲,像是才發(fā)現(xiàn)似的詫異:“還真的是賈代呢,我剛才才沒有看錯,那上次入府的賊人就是他了吧?”
想必,賈代并不知道清心堂里發(fā)生的事情,他見大伙兒都在,他立即把大夫人之前教他要誣陷我的那些話都照本宣科的說了:“對!上次入府的賊人就是我!因為……因為四小姐,說喜歡我!欣賞我的才華橫溢!”
嘶!
大夫人氣憤的揚手就給他一個耳光,差點就把他打懵了:“你給我閉嘴!四小姐能是你染指的嗎?來人,帶出去!”
“慢著!我倒是想要聽聽看,我是怎么說的我喜歡他!怎么欣賞他的才華的!”
我冷聲攔下,老夫人也冷眼瞧著,大夫人只能咽了咽口水憤憤的往后退。
我走到賈代跟前,瞇著眼睛審視他,一字一句的問:“你說,上次你入我相府是因為我說喜歡你,你有何憑證!你這樣的人,說的話誰信,你第一次入我相府就調(diào)戲過母親的婢女秋桃!”
賈代也不看大夫人驟變了的臉色,自顧自的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繡帕,我看了一眼就反應(yīng)過來了,上回齊紹秦偷入相府盜取玉觀音之時,在我閨房里曾經(jīng)用我的帕子擦了擦他的血跡,我還差點因為這方染了血的帕子出了事,而后我已經(jīng)燒了那方帕子。
如今賈代手里的不過是仿制的,但是確實足以以假亂真。
繡帕一出,唐惜月就忍不住指著說:“我上次在四姐姐的房里就見過這個,當時還染了血呢,我就說是那賊人的!現(xiàn)在賴不掉了吧?”
我淡淡的笑了笑:“隨意拿出一方如我帕子一樣的便是我的么?有什么證據(jù)可以證明這就是我的那方帕子?”
“上面還有你給我提的詩呢!”賈代急急忙忙的上演他和大夫人對好的劇本,指著繡帕上的兩句詩高聲朗讀,“兩人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對,我也記得帕子上有這兩句呢!”唐惜月又跟著補充了句。
大夫人臉色陰沉,看起來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我會做什么樣的回擊。
我只稍稍的看了一眼,腦子飛快的運轉(zhuǎn),倒是想起了一些事,賈代好像是不認字的,就連他當鋪的賬本,他這個東家也是畫圖記賬。
“是嗎?給我看看?”我伸手猝不及防的從他手里把繡帕奪了過來,在我腰間把我另一方絲帕娶了下來,上面也有同樣的兩句詩,我遞給他,“我如此欣賞你的才華,那你給我讀一下這兩句?”
大夫人一怔,趕緊想讓他不要開口,可賈代只看了一眼,覺得與上句差不多,便不屑的朗聲背誦:“兩人若是久長時,又豈在……豈在……”
讀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賈代愣住了,他抓耳撓腮頻頻看向大夫人,動作如此大,弄得大夫人氣血上涌,腳步都站不穩(wěn),唐惜惜連忙扶著。
我冷冷的看著賈代:“怎么,我這么欣賞你的才華,你該不會連字都不懂讀吧?這后面幾個字如此簡單,你也不會?我告訴你好了,這后面幾個字,三歲小兒都知道,便是日日夜夜。”
讓我再這么說下去,保不齊賈代會把大夫人給暴出來,唐惜惜呵斥道:“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給我?guī)氯ィ?rdquo;
唐惜惜容貌美麗,即使這個時候說話嚴厲些,也算是溫和可人,可看在我的眼里,聽在我的耳朵里,我卻覺得可恨到了極點。我和唐惜月他們不一樣,他們要依靠著大夫人討好大夫人,將來才有個好的出路。
可我知道,即使討好了大夫人,到最后,我也不過是顆棋子,所有的付出,到頭來換成的不過是為了成就唐惜惜罷了。
我抿了抿唇,眼圈瞬間就紅了,咚的一聲朝老夫人跪下:“祖母,賈代這樣說我,若是外頭的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么編排我的名聲,到時候我的名聲壞了不打緊,可那是得連累相府的。”
老夫人最聽不得連累相府的事,她道:“給我將賈代拖出去亂棍打死!”
賈代瞬間就嚇呆了,癱坐在地上,若是唐惜惜的人拉他下去,他還能免除一死,可這老夫人一開口就是要他的命?。?/p>
這怎么可以!
賈代一下子就蹦起來了,沖到大夫人跟前:“救我?。【任?!”
大夫人的臉都氣的成了豬肝色,她趕緊躲開,賈代被幾名侍衛(wèi)擒住按在地上,他拼命掙扎著:“放開我放開我!”
老夫人大手一揮:“敢屢次進相府偷東西,現(xiàn)在還敢誣陷相府小姐!給我搜他的身,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再順便拿走我相府的任何一針一線!”
賈代剛要喊著說賊人不是他,都是大夫人教的,就被大夫人使了眼色,叫了兩嬤嬤左右開弓的甩了幾巴掌,兩邊的臉都腫了,說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