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是熏黑的,全是油漬,很臟。這些劃痕一看就知道是指甲劃上去的。我站在墻前面,兩只手哆嗦,拿著的鏡子差點摔在地上。
如果是一個兩個劃痕那也罷了,我自欺欺人也能給個解釋,可現(xiàn)在墻上的劃痕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有女人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拼命掙扎所留下來的。
無法確定墻上的東西跟慧慧有沒有關(guān)系,總而言之這件事已經(jīng)出乎正常的認(rèn)知之外。
我趕緊把鏡子掛回原處,廁所是不敢進了,甚至說這個家我都不愿再待著。
現(xiàn)在有兩種解釋,一個是慧慧的鬼不知怎么盯上我了;還有一個解釋,劃痕的事跟慧慧沒關(guān),當(dāng)初租房子的時候,這些劃痕已經(jīng)在了,是房東沒有告訴我。
我再也坐不住,趕緊給房東打電話,房東大姐問怎么回事。我哆哆嗦嗦把情況告訴她,說衛(wèi)生間的鏡子后面墻上,有一大片女人抓出來的痕跡,問她怎么回事。
房東大姐當(dāng)時就炸了,這娘們也是暴脾氣,說根本不可能。她租房子前,把房間里里外外都打掃過一遍,絕對不可能有什么劃痕。她說馬上打車過來。
她來得很快,十幾分鐘就到了,我?guī)M了里面的衛(wèi)生間,把鏡子拿掉,讓她看。
房東大姐仔細(xì)看看墻面,臉色很難看,回頭對我說:“你小子沒病吧?”
我狐疑地看著她。房東大姐說:“小王,你要是感覺不好呢,就休息兩天,別這么神神叨叨的調(diào)理你大姐。瞅瞅墻上,有個屁的劃痕!”
我大吃一驚,滿墻都是女人劃痕,她居然看不到?!她是在跟我裝嗎?
我一時竟說不出話,整件事的奇怪和詭譎已經(jīng)把我給淹沒了。
房東大姐說:“下次你再開這樣的玩笑,別怪大姐不客氣!我先回去了,以后沒什么事少打電話。”
她來得快去得也快,怒氣沖沖摔門而去。屋里就剩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滿墻的女人指甲劃痕,咽著口水,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捶繓|大姐的表現(xiàn),不像是作偽,我真有點糊涂了,難道墻上的劃痕只有我才能看見,而她看不見?
我拿出手機,對準(zhǔn)墻面拍了一張照片,等把照片放滿屏幕的時候,我是徹底傻眼了。
照片上的墻面,除了一大片黑色油漬,沒有任何別的東西,更別說密密麻麻的劃痕了。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打開手機的拍照功能,墻面在屏幕上即時出現(xiàn)。我一邊看著手機屏幕里的墻,一邊又看向手機外的墻面。我全身僵硬,呼吸不暢,差點窒息了。
手機屏幕里的墻上沒有劃痕,而我用自己雙眼看到的現(xiàn)實墻面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劃痕,觸目驚心到了極點。
也就是說,我眼睛所看到的,和手機照出來的客觀世界完全不一樣。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才能看到這些東西?
我不敢再想,趕緊把鏡子掛回原處,心跳劇烈。
坐回床上,大腦一片空白??梢詳喽?,這是靈異現(xiàn)象,不能用常規(guī)的科學(xué)來解釋。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衛(wèi)生間里又傳來指節(jié)的敲擊聲,一下又一下。
我實在呆不下去,披了件衣服從房子里逃出來,大晚上沒處可去。我突然想起林波,恨得牙根癢癢,這小子一點好事不干,居然把臟東西帶到我家,現(xiàn)在我也中招了。
今晚我哪也不去,上他那睡,他這是應(yīng)該的。
想到這我給他打電話,接電話的居然是另外一個人,那人問我是誰,我沒好氣說,這是不是林波的電話,讓他接電話。
電話里沒有了聲音,腳步聲遠(yuǎn)去,等了好一會兒,腳步聲又回來。那人說,林波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不好,無法接電話,你有什么事?
我勃然大怒:“他現(xiàn)在在哪,我去找他,他給我惹了大麻煩!你告訴他,我叫王慈。”
電話里那人“啊”了一聲:“原來你就是王慈,那你過來吧。”他給我了一串地址。
我來不及細(xì)想,急匆匆在路邊打了車過去。
那人給的地址并不是林波的家,而是中心醫(yī)院后邊的小區(qū)。我急三火四乘電梯來到八樓,按照地址敲開一家門。時間不長門開了,門里站著一個胖子,挺和善的說話:“你好,你是王慈?”
我沒客氣:“林波呢?”
“林波,”他的神色猶豫一下:“現(xiàn)在情況不怎么太好。”
我是一肚子氣:“是不是讓我進門說話?”
那胖子趕緊讓開,我穿著鞋走了進去,這是三室兩廳的大房子,地上鋪著地板,看裝修風(fēng)格這戶人家挺有錢。我沒換拖鞋,直接進屋,踩的滿地都是腳印。
屋里沒有其他人,胖子挺有涵養(yǎng)的,看我穿著鞋進屋沒說什么,只是道:“王慈,你冷靜一點,我跟你說說怎么回事。”
“你是哪位?”我看他。
胖子說:“我在網(wǎng)上的ID叫老豬,本人姓朱,你也管我叫老豬就行。”
“林波呢?你和他是朋友?”我問。
這個叫老豬的胖子沉吟一下:“算是吧。我們都是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屬于志同道合。”
我頓時醒悟過來:“你不會就是忽悠林波招魂的那幫網(wǎng)友吧?”
老豬特別尷尬:“我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揮揮手,讓他先帶我見林波。老豬嘆口氣,帶我走向里屋,開門之后,他做了個手勢,讓我自己看。
我看到林波背對門坐在里面的床上,身上披了件毛毯,最明顯的特點就是一直在哆嗦,抖若篩糠。我正要進去,老豬攔著我,輕輕搖頭,示意先出來。
我們回到客廳,我問怎么回事。
老豬沉默片刻說:“慧慧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沒說話,徑直看著他。
老豬揉揉眉心:“這兩天,事情變得越來越邪門了。”他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我眉角動了動,正是林波的手機。
老豬輕車熟路點開微信給我看?;刍劢o林波發(fā)了條新信息。
我狐疑著打開消息,這條新信息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照片照的是一個人在家里玩電腦的背影。
看上去沒什么稀奇的。我有點納悶,為什么專門看這張照片?
我仔細(xì)看照片,上面的人露了一張側(cè)臉,等看清這是誰的時候,我突然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懼給淹沒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林波。他在玩電腦。這張照片是慧慧通過微信發(fā)給林波的,也就是說,按照推論,這張照片應(yīng)該是慧慧拍的……
想到這,我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兩條腿發(fā)抖,完全控制不住。別說林波了,就連我這個外人都覺得害怕。
“這張照片是……”我牙齒咯咯響。
老豬說:“如果拋開一切關(guān)于盜號黑客的說法,這張照片應(yīng)該是慧慧的鬼魂拍的。你看看時間。”
這條信息的發(fā)送時間,是昨天晚上八點左右。
老豬說:“林波是昨晚深夜來找我的,他強撐著走到這里,看到我之后整個人就崩潰了。他語無倫次,把手機交給我,我聽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說實話,我也非常非常害怕。林波告訴我,這幾天他度日如年,為了麻痹自己,天天晚上不睡覺,玩著網(wǎng)絡(luò)游戲。然后慧慧來了這么一條信息,上面拍攝的照片正是他晚上在家里玩游戲的背影。要知道,那時家里可只有他一個人。”
我盯著照片不說話,越看越毛骨悚然,我忽然道:“從這照片的拍攝角度,應(yīng)該能找到拍攝人當(dāng)時的位置吧?”
老豬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扔在茶幾上:“這是林波房子的鑰匙,今天上午我去看了,特意根據(jù)照片的拍攝角度去尋找當(dāng)時拍攝的位置。那里是個墻角,什么也沒有。”
我摸著下巴沒有出聲。
老豬嚴(yán)肅地說:“你知道林波找到我之后,說了什么嗎?”
我抬起眼看他。
老豬說:“他遇到這么重大這么邪門的一件事,完全不知道找誰幫忙好。當(dāng)時他哭的像個孩子。他說他本來有個好朋友,叫王慈,可就是這個王慈在雨夜把他攆到大街上,他無所歸依,整個人都失望透頂。最后他想到了我,跟我說,但凡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會來麻煩我……”
我不知說什么好,心下惻然,覺得自己是有點過分,還沒怎么呢,就急急的拋下朋友。
老豬點燃一根煙:“我不知道你這次氣勢洶洶找來是為了什么,但我現(xiàn)在要奉勸你,既然已經(jīng)跳出這件事,就不要再攙和進來,這里很危險。”
我看著他:“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慧慧也盯上了我,我也中邪了。”老豬說著,拉開了自己的衣袖。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右臂上,有三道血淋淋的指甲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