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看著夜色,隨著網吧里面一聲慘叫,沒過多長時間阿云帶著人出來了,一行人坐上車揚塵而去。我看著那氣派的模樣,整個人都傻了,王亮伸出手掌在我的眼前晃了兩晃,我執(zhí)著地看著阿云的那輛車。
第二天的時候我按照王亮之前說的去了黑豹經常去的那條街,前一天都說好了的,讓我在報復黑豹之前給他打個電話,叫上他一起去。
結果我怎么給他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去他的部門找他,結果公司里面的領導說他今天請病假了。我心想這個小子,肯定又去網吧打游戲了,這么粗心大意,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但是轉念一想也無所謂,畢竟黑豹肯定就他自己一個人,我憑著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他給廢了。我在往那里走的時候心里面充滿著期待,心想黑豹啊黑豹,今天你總算是栽在我的手里面了。
等到我趕到那條街的時候,的確是沒有什么人,特別安靜,但是就是沒有看到黑豹的身影。于是我就在一個角落里面躲了起來,等著黑豹的到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始終都沒有等到黑豹來,我還納悶著呢,按理來說這里是黑豹每天的必經之地,他肯定是會來的啊。
我心急如焚,心想別不是來晚了讓黑豹跑了,于是打電話給王亮確認一下,正在我掏出手機的時候身后被人用拳頭懟了一下。我回頭一看,差點沒有把自己的苦膽下破了!黑豹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身后跟著十多個他的兄弟!
黑豹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兇狠地說:“曹建文,你小子膽子不小??!”
我完全愣住了,實在想不通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暗算黑豹的事情只有我和王亮兩個人知道,可是看這架勢,他怎么會提前做好了準備,等著我呢??!
身形高大,渾身肌肉的黑豹抓著我的衣領,我再看到他那一臉的兇神惡煞和他身后那十來個社會上面的小混混,我的心砰砰地跳著。王亮絕對不可能害我,我不相信!如果現(xiàn)在我不找點借口,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我咬著牙硬著頭皮說:“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我去你媽的!”黑豹硬邦邦的拳頭砸在我的鼻子上面,一瞬間我滿眼冒金星,一種劇烈的疼痛在鼻子周圍蔓延著,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半張臉都木了,鼻血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整個人被他身后的兩個小弟架著,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我一摸自己的鼻子,感覺就像是要掉了一樣。
以前我看過一個電影,里面有段情節(jié)是反派人物一拳打在主角的鼻子上面,主角整個人都蹲了下去,表情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只感覺活不下去了一樣。
當時我還覺得電影演得夸張了,現(xiàn)在才知道這是真實的,因為我現(xiàn)在渾身上下就是這種感覺,痛苦得眼淚都淌出來了,那個電影里面的演員肯定也被人這樣打過。
這黑豹身強體壯,雖然不像電影里面的人那么夸張,可是也差不了太多了!這樣的一個社會混混,整天都在社會上面混,每天都苦練身體,正常人是不能比的。
可是這只是剛剛開始,并沒有結束,黑豹將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脫,狠勁甩在地上,他怒吼一聲,抬起腿一腿踢在我的肚子上面。我‘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身子搖搖晃晃的,隨著身后那兩個人的松手,我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肚子,那種無力感,讓人生不如死。
黑豹簡直不像一個人,簡直就是一個魔鬼,打起人來也是完全不要命,根本就不考慮任何的后果代價。
這簡直是我這半輩子受到的最大的毆打,黑豹又狠狠踹了我?guī)啄_,一邊踹一邊大罵:“你個廢物是活夠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就你還想要暗算老子?老子想要整死你分分鐘都能整死你!”
在黑豹打我的時候,徐廣平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身后跟著一個人,那個人化成灰我都認得,那個人就是我最好的兄弟,王亮!王亮跟隨著徐廣平往我這里走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他一直低著頭,生怕我看到他似的。
徐廣平看到我正在被黑豹暴揍,他裝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假惺惺地說:“哎呀,豹哥啊,這是干什么啊,曹建文他今天這是怎么惹著你了啊?曹山山哥是他二叔,你這么做太說不過去了??!”說完他急忙拉著黑豹。
黑豹惡狠狠地看了王亮一眼,王亮一哆嗦,怯生生地說:“曹,曹建文他二叔,根本,根本就不認他,他二叔根本就沒有管過他。”
徐廣平愣住了,呆了半晌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個廢物那天是借著他二叔之名來找我的麻煩??!”
黑豹突然放聲大笑,他蹲在我的面前一邊拍著我的臉一邊說:“看你混的吧,連你二叔都不想搭理你,你說你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借你二叔的名頭在這里裝,你情商挺高???哈哈哈。”
周圍的人都跟著哈哈大笑,尤其是黑豹,那種譏笑,簡直是毀天滅地般。我看著王亮,他一臉難受的神情,我真的想要問問他,你的心真的是肉長的嗎?你還算是個人嗎?人心怎么就這么險惡啊,你王亮怎么就這么險惡???
黑豹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說:“不行了不行了,這廢物可逗死我了,我真是懶得搭理這個廢物,我們走。”
黑豹大搖大擺的往這條街的盡頭走,徐廣平自然是饒不了我,擼了擼袖子對著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拳頭狂風暴雨般砸在我的身上,最后我簡直是奄奄一息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
人都走光了之后,王亮蹲在我的面前點了根煙,他放在嘴邊狠狠地抽了一口,他說:“你曹建文有今天別怪我,都是苦命人,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我的女朋友家里要十萬塊彩禮,我實在拿不出來,黑豹答應我借給我十萬塊,有了這筆錢,我就能風風光光的把我女朋友娶到我家里來了。”
“你給我滾。”我的聲音小得我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他冷笑一聲:“你也別怪我,我覺得我沒有做錯,我如果不賣了你,我這輩子就得打光棍了!我沒有錯,我太對了!”
我一口痰吐在他的臉上,他愣了一下,拿出紙擦干凈之后他冷笑一聲,站起身就走了。
我滿臉血跡,望著晴朗的天空,分不清臉上是血多一些還是淚多一些。王亮,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和我患難與共這么多年,可是你就這樣賣我。人和人之間怎么就這么不堪啊?你王亮怎么就這么不堪???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昏了過去,就連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來的,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在爬起來的過程中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差一點就又昏過去,身上就像是被人撕開了一樣疼,我的大腦里面始終浮現(xiàn)出有關王亮的記憶。
曾經我和他肝膽相照,曾經我和他同生共死,我們兩個人在深夜的人行道上喝得伶仃大醉,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在這座城市當中混出個人樣來。
甚至以后結婚有孩子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定個娃娃親,長大之后讓兩個孩子結婚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也不分開。如果是兩個男孩子或者是兩個女孩子,就結為異姓兄弟或者異姓姐妹。
現(xiàn)在我想起這些,就像是在懷念一個死去了的人一樣。
我艱難地走著,才走出幾步,突然聽到遠處有個身影朝我這里走來,那瘦削的身體,那花白的頭發(fā),是我媽。
按照她和我之間的距離,她根本就認不出是我,我向四邊看,努力尋找可以躲起來的地方。找了半天只有一個一人多高的草堆,但是草堆下面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有時間想那么多,側身一跳,就跳了下去。
在那個時候我的身體里面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迸發(fā)出那么大的力氣,明明都已經傷成了那個樣子,竟然還有力氣跳出那么遠。
只是我有著一個很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我不能讓媽看到我,如果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指不定她會傷心成什么樣子。
我怎么都不會想到,草叢后面竟然是通往一個公園的小路,我在跳下去之后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大跟頭。公園里面萬籟俱寂,沒有一個人,我跌跌撞撞地走著,忽然聽到有人喝酒劃拳的聲音。
我嘆了口氣,繼續(xù)往前走著,可是再走卻發(fā)現(xiàn)再也走不動了。
我倒在了地上,虛弱地看著眼前的樹和長椅,還有鮮艷的花朵,就在我快要昏過去的一剎那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傳來:“曹建文,你這是怎么了?”
這個聲音特別的熟悉,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怎么想都想不起來。接下來那個人跑了過來,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之后我再也支撐不住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