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窒,下意識去掰鬼老師的手掌,同時抬腿亂踢。
麻蛋,沒想到鬼上身的人勁兒一下變的這么大,纖細的手掌堅硬如鐵,根本掰不動,腳尖也是隱隱生痛。
更重要的是,我連連用左手拍擊鬼老師的胳膊,此時全然沒有方才義憤填膺的心氣,手心的血符箓竟然毫無反應。
也許看出我想利用血符箓的企圖,鬼老師嘴角陰測測的裂開,說道:“別費勁了,道術烙印,只能用一次。”
道術烙?。课乙哺悴磺宄f的是什么,一心只想著怎么擺脫。
學生們早已經散得老遠,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來半個月的恐嚇,他們已經徹底臣服于鬼老師的淫威,根本指望不上。我心里暗罵這幫窩囊廢膽小鬼,只能寄希望于體內的神秘紫氣,或者火球印記大發(fā)神威了。
鬼老師手掌略微放松,湊近,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地撩舔了一下我的臉,沙啞著嗓音喃喃說道:“你叫高???你一靠近學校我就感應到你身上的鬼氣,真是純凈啊,上天給我的禮物,要不然你以為能進來?這學??墒俏业牡乇P……奇怪,帶著這么重的鬼氣,你怎么還能活著?”
“你怎么認識我?老師,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是老師,有話好好說。”我心里發(fā)寒,語無倫次。
“老師……對,我是老師,你們都要學會尊師重道,聽老師的話。”鬼老師緩緩說,陡然一扭臉,轉向縮在墻邊的學生們,滿臉猙獰,嘶聲叫道,“你們聽到了嗎?”
學生們驚恐地點頭稱是,教室里彌漫起了一股臭騷味。
“至于你,就乖乖成為我的進補美味吧,桀桀桀。”鬼老師轉過頭來,詭笑著伸出了舌頭,越深越長,超出了人類的極限,慢慢靠近我的嘴唇。
我頭不能動,只能死死閉著嘴,情急之下,雙手使勁往前推,希望拉開距離。
不經意間,我的右手碰到了一塊堅硬冰涼的物件,亂扯之下,抓了幾把,之前畫符咬破的手指傷處一痛,似乎被這個物件吸了口鮮血。
“喵——”
一聲貓叫,倏地響徹在教室里。
我看到孟麗身側出現一只花貓的影子,抬起前爪對著孟麗就是一撓。
隨即傳來一聲凄厲尖叫,一道紅影從孟麗身上竄出,我感到脖頸一松,孟麗的手垂了下去,整個人也是緩緩往地下倒。
我本能伸手把孟麗抱在懷里,倉皇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墻邊,靠著墻左右張望,哪來的貓?鬼老師去哪了?
那道紅影出現在講臺上,鬼老師面色煞白,紅色旗袍前胸處竟然出現幾道抓痕,冒著淡淡的青煙,她盯著對面,說道:“貓靈?”
地上蹲著一只花貓,是極其普通的家養(yǎng)的花貓,形體似真似幻,回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感覺到它是在看孟麗,冷峻的褐色瞳孔中閃過一絲不舍,猛地轉身,撲向鬼老師。
鬼老師厲聲尖嘯,伸手抓住花貓,人影和貓影糾纏在一起,在教室里快速移動,鬼嘯聲和貓叫聲交織在一起,場面無比詭異,令人發(fā)毛。
這時,孟麗輕輕哼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略顯迷茫后,猛地從我懷里爬起來,眼光追逐著貓影,帶著哭腔喊道:“花花……”
鬼老師最終一把抓住了花貓的脖子,雙手一擰,花貓發(fā)出一聲凄厲喵叫,脖子一歪,化作淡淡的光芒漸漸分解消失。
身邊傳來一聲脆響,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孟麗捧著一塊黃色玉石傷心的抽泣,那塊玉上,有一絲鮮血,玉面上出現了道道裂紋。
看來剛才我就是無意中碰到了這塊玉,鮮血滲透了進去,不知道怎么就出現了這只貓靈。
現在這個也不是重點,鬼老師消滅了貓靈,身上也是道道抓痕,直冒青煙,整個形體有些許黯淡,顯然是花貓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可怖的是,她正看著我,嘴角露出貪婪,讓我瞬間想到一個詞:食欲。
“花花,我要給你報仇。”這時,孟麗低聲念叨一句,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鬼老師,對目瞪口呆的學生們大聲說道,“同學們,我們不能再這樣忍受下去了,她會殺光我們的,反正是死,干脆拼了。”
不等學生們有所反應,孟麗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繼續(xù)說道:“都到這邊來,你們都看到了,這個大叔是會捉鬼的,可以打敗她,人多力量大,咱們不能再乖乖送死了。”
大叔?我聽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泥煤啊孟麗,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好嗎?干嘛叫我大叔?
這時候顯然不是較真的時候,因為孟麗轉頭又問了我一句:“大叔,你能保護我們,是嗎?”
我真想說我也是泥菩薩一枚,可是看著孟麗殷切的眼神,莫名生出一種保護欲,脫口而出:“嗯,我能。”
也許是孟麗在班級里有些影響力,也許是我之前又莫名喚出一只貓靈給他們增加了信心,更可能是破罐子破摔最后的求生欲望,學生們聽到我的話,馬上就圍攏過來,藏在我的身后,我就像一只護雛老母雞擋在他們前面。
鬼老師沒有阻擋,定定地站在講臺上,陰森目光始終盯著我,像是在研究如何下嘴吃掉我這盤菜,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直不動手。
我心里一動,難道她看出了我體內的鬼氣品階很高有所忌憚?可是不管是紫氣還是火球印記,我都不知道它們是種什么樣的存在,更別說主動控制,只希望鬼老師看在它們的面子上和我說再見吧。
話說回來,我體內這兩個貨,真是不可理解,到底什么樣的機制才能喚醒它們出來保護我呢?召喚?祈禱?跪舔?難道像小說里那樣非要我快死的時候它們自動出現?
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思維偏移胡思亂想的原因,是因為鬼老師一直沒有動靜,木木地站在講臺上,雙手下垂,半天不動。
如果從空中視角往下看,就能看到一幅詭異的畫面,黑黜黜的教學樓唯一一間亮燈的教室,桌椅亂七八糟,講臺上定定站著一個面色慘白穿紅色旗袍的女人,斜對面緊靠墻的十幾個渾身發(fā)抖的學生,一個比這些學生大不了幾歲的年青人頂在最前面,滿臉緊張,卻強撐著一口氣。
雙方保持對峙,不動彈也不說話,一時間教室里鴉雀無聲,這種氣氛下的安靜顯得無比詭異。
這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一聲犬吠,鬼老師的身子一顫,身形又略有黯淡。
黑黑!我聽出這應該是大黑狗的聲音,它就在附近,找到它,對付鬼老師就有十分勝算,我對碧眼犬有足夠的信心。
“我要下樓去,你們跟不跟我下去?”我壓低聲音側頭對學生們說道。
“可是出去就會死……”一個男生膽怯地說。
“可是在這里也會死啊。”另一個女生反駁道。
“大叔,你出去也可能會死,只要你進了這間教室,就是這個班級的人,鬼老師就會盯著你。”孟麗緊緊抓著我的胳膊,提醒我說。
我想了想,這影響到他們的性命,不能過于莽撞,至于自己,我本能地認為不會有事,就說:“你們聽到剛才那聲狗叫了嗎?是我?guī)淼暮诠?,鬼最怕這種狗,我先去找到它,然后再上來接你們。”
學生們喏喏地答應下來,我一邊盯著鬼老師,一邊往后門挪去,卻感到孟麗的手還拽著我的胳膊,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干嘛?還不放手。”
孟麗猶豫了一下,決然地說道:“大叔,我和你一起出去,如果我沒死,同學們就出來,如果我死了,就聽天由命吧。”
我不由一征,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膽氣真不小,還是一個不怕死的性格,不過想到她身上帶著貓靈黃玉,感覺也不是一般人,就點點頭,拉起她冰涼的小手,躡手躡腳往門口走去。
拉開門,我先走了出去,孟麗頓了頓,也跟著走了出來。
往前走了幾步,感到孟麗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孟麗死死閉著眼睛像是等待什么,教室里的學生們也挪到了門口,緊張地看著她。
片刻后,孟麗睜開眼睛,上下看看自己,眼神中狂喜,卻壓抑著嗓音說道:“大叔,以前死去的同學都是一邁出教室就會死,我現在還沒死,應該不會死了吧!我的感覺沒錯,你能保護我們。”
說完,回頭招呼探頭探腦的學生:“你們看啊,我沒死,快出來吧。”
學生們小心翼翼,一個個的跟了出來,在我領頭下往樓梯走去。
要走到樓梯那里,必須經過教室前門,快走到的時候,我揮手示意孟麗帶著學生們繼續(xù)走,自己則湊著門上的窗戶往里瞅,想看看鬼老師怎么樣了。
窗戶正對著講臺,那個鬼老師,不見了!
鬼老師不在教室里,她去哪了?
我心里發(fā)毛,左右張望一下,月光凄凄的走廊里充滿陰森,走廊盡頭黑洞洞的,死寂無聲,學生們小心翼翼的走著,不發(fā)出一點腳步聲,這氛圍真是受不了,我趕緊跟在學生們后面往前走。
倏地,前方學生們全都停下了腳步,也不出聲,直楞楞地看著前方。
我心中一突,感覺不妙,緊走幾步到最前,只見樓梯口過去的走廊里,影影綽綽站著全是人影。
“嘭”
“嘭”
“嘭”
緊接著,接連不斷的聲音響起,對面走廊的燈管從遠及近一盞盞點亮,直到樓梯口,明亮燈光下,對面的人影也徹底暴露了出來,看的一清二楚,竟然都是些穿著和孟麗他們一樣校服的學生,有三十多人,有男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