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樣子不是那樣的，但是照片里和趙建國并排坐在一起的分明就是這個女人，她懷里抱著的小孩，那個小孩就是我。

沖出門外，涼風陣陣。

我的眼淚好似斷線的珠子一般，流了個不停。

媽，兒子不孝，竟然忘記了您的模樣，兒子該死啊。

躲在角落里，我痛哭一番，擦干了眼淚，離家遠遠的，生怕自己的霉運給家里帶來災難。

就這樣，我熬到了五點多，等來了第一班車，直接去了市里。

昏昏沉沉當中，買了去東莞的車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在長途大巴的，反正腦子心里一片混亂。

張大師是壞人，他想抓我姐姐的魂魄，而我姐姐已經(jīng)死了，她埋在了那個向陽的山坡。

這一切不由得我不承認，以前所有的記憶似乎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現(xiàn)實對于我來說太殘酷了。

坐在大巴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我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像個男子漢一樣面對生活中的磨難。

突然，車子行駛到了環(huán)城河附近的時候放慢了速度，車上的也毛躁了起來。

“快看，河里有死人，快看啊。”

“呀，好可怕，身體都發(fā)白發(fā)腫了。”

“好可憐，看起來才四十多就死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有死人？

我朝外面看了過去，車子走的很慢，似乎司機也想看看到底是誰死了。

眼光搜尋河面，赫然之間，我全身凝固了，繼而溫度驟降，似乎處于冰窖一般。

那個死人竟然是瘋狂雨中人，雖然面目浮腫起來，眉眼之間的確是那個中年大叔，我想把自己藏進座位的海綿里，渾身發(fā)冷。

“我可以和你換一下座位嗎？”我對旁邊的乘客說，眼光不停的躲閃著，似乎那個瘋狂雨中人在找我一般。

“好啊，剛好還能吹吹風。”鄰座是個女孩子，姿色不錯，體態(tài)豐盈，卻很有料。

我們倆換了座位之后，也許是異性的吸引，我慢慢淡忘了瘋狂雨中人的存在。

“你也是東莞嗎？”她問我。

“嗯，當初沒好好念書，只有出去打工了。”我老實的說道，眼睛偷偷飄了她幾眼。

“我也是，我叫蘇陽雪，你呢。”女孩大方的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似乎一點也不害怕我是壞人。

難道說她對我有意思，我挺直了要板，說道：“我叫趙曉杰，你也可以叫我小杰。”

“你好啊小杰，我怎么看你很冷的樣子？”蘇陽雪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軟肋，也不知道回避，直接就問道。

“呃，第五個，第，第，我體質(zhì)不太好，所以怕冷。”腦子有些蒙，我竟然說出了瘋狂雨中人的次序。

他是第五個，我是第三個，后面還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前面的，除了我和第一個之外都死了。

我自然不能說是因為認識那個死人，而且還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才會冷，只能說謊了。

蘇陽雪也沒有追究，大巴車也進入正常的時速，她顯得無聊，就靠著座位睡了過去。

慢慢她朝著我靠了過來，拿我的肩膀當枕頭，睡的還挺香的樣子。

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是我女朋友，什么都好說，這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忍吧，我對自己說。

中途堵車堵了有兩三個小時的樣子，我也睡了過去，畢竟昨天晚上也沒有怎么休息，昏昏沉沉的，當車子進入廣東地區(qū)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估計快到了的時候，蘇陽雪醒了過來，她的口水都流了我一肩膀。

我揉了揉酸麻的肩頭，看了看窗戶，黑漆漆一片。

蘇陽雪非常不好意思的看著我，轉(zhuǎn)而拿出一包零食，說：“不好意思啊，我請你吃東西吧。”

“我不吃零食，你吃吧，沒事的。”我擺擺手，心里有些焦躁起來，各種不安的想法的產(chǎn)生。

萬一袁慕晴還在找我怎么辦，萬一老瘸子不見了怎么辦，萬一……

“小杰哥，我，我剛到東莞，能不能把行李放在你那里，等我找到工作了再拿走，可以嗎？”蘇陽雪怯懦的說道，似乎很害怕我拒絕她。

“這個沒問題，我的房子還在，你隨便放，那你晚上怎么辦？”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這特么要是遇到泡妞高手，估計會笑死我。

蘇陽雪愣了一下，接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特別好看。

這個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蘇陽雪比袁慕晴好看一萬倍，而且是那么的真實可愛，真想不通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了，怎么和那個女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你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只是關(guān)心你，你一個女孩子，東莞的治安也就那樣了。”我慌忙解釋著，生怕她產(chǎn)生什么別的想法。

“嗯，我不是怕你，就是覺得你很可愛。”蘇陽雪低下了頭，不知道想什么。

大巴車進站了，此刻已經(jīng)快十點了，原本六七點就到的，路上堵車堵的時間長了。

我接過蘇陽雪的行李箱，走出了車站，外面鬧哄哄一片，充滿都市氣息。

蘇陽雪看著人來人往表情很精彩，估計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吧。

我?guī)е狭斯卉?，朝著城中村晃晃悠悠的走去?/p>

十點半的時候，我們到了趙家莊，又看見了肖記面館。

“這家的牛肉面不錯，我們吃點東西吧。”其實，市中心有很多高檔的餐廳，只是我囊中羞澀。

蘇陽雪并未表示出什么不滿，坐在外面的桌子上，自己動手倒水之類的，感覺像是服務員一樣。

“你別干了，他們有服務員的。”我拉了一下她。

老肖走了出來，看到是我，張嘴就要罵人，忽然看到了蘇陽雪，又換成了笑臉，“小趙啊，不錯，都有女朋友了，以后可要珍惜，別亂搞哦。”

你妹的，這不是拆我臺嗎？

“老肖，兩碗牛肉面，牛肉的分量你看著辦。”我也沒較勁，只是又給蘇陽雪解釋了一下。

“都是老熟人，喜歡開玩笑的。”

蘇陽雪也不生氣，拿出餐巾紙開始擦拭筷子。

吃過飯之后，我們朝著租住的房子走去。

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好幾處火堆，有些人清明節(jié)沒有祭祖，就在十字路口燒紙祭拜。

空中陰風一陣陣的，小旋風不斷的卷著紙灰上揚。

蘇陽雪停住了步伐，我剛要提醒他前面有東西。

一個虛影蹲在路邊，看著自己的兒女在燒紙錢，陰風一陣陣的，卻是那老頭在吹氣。

不用說，估計是鬼了。

“你看得見？”我問她。

蘇陽雪裝糊涂，問我：“看得見什么？”

我指了指那個虛影蹲的地方，說：“就那里啊，有個老頭蹲在哪里等著收錢呢。”

喵嗚，一條黑貓突然竄了出來。

燒紙的那人嚇了一跳，刺啦一聲，手中的燒紙撕裂了，還有一些紙錢灑落一地，恰好地上有灘水，打濕了很多紙錢。

忽然，那個虛影暴漲起來，放佛和黑夜融為一體一般，巨大的黑暗朝著燒紙的夫婦壓了下去。

我一把就捂住了蘇陽雪的眼睛，急切的說道：“別看。”

旋轉(zhuǎn)起來的紙灰飛快的撲向那對夫婦，火舌閃爍了過去。

旁邊的袋子被引燃了，那個男的的頭發(fā)燒著了，女的滿嘴都是紙灰，驚慌失措的摳著嘴里鼻子里的東西，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呼……呼……

似乎有很多人一齊呼吸一般，我愣住了。

從路邊，還有地下，鉆出來十幾個虛影，有些都可以看清楚面目。

烏青的臉色，眼珠子一片白，有的渾身都腐爛了，還有些直接就是一具枯骨。

瞬間這個人間的村莊似乎被喪尸和鬼魂襲擊了一般，讓人驚悚不安，我不管蘇陽雪是否可以看到這些，如此恐怖的一幕，她不看到是好的。

咳……咳……

那個女的張著嘴，發(fā)出難聽的聲音，黑色的虛影不依不饒，似乎要害死這對夫婦才罷休。

我也是昏頭了，喊了一句，“住手。”

嗖。

陰風朝著我席卷而來，那些陰魂鬼怪紛紛看了過來。

“蘇陽雪，你閉上眼，別看。”我安慰著身邊的女孩，頗有一股大義凜然的氣勢，直面那些鬼怪。

一陣旋風吹了過來，夾雜著鬼魂在其中。

我看著它們過來了，心里反倒坦然了一些，呵呵笑著。

來吧，來殺死我吧，我本就是一個沒用的人，來啊。

大片的虛影圍繞著我，路邊的那對夫婦好轉(zhuǎn)了一些，顧不得燒完剩下的紙錢，驚叫了一聲跑開了。

遠處的幾個人更是早就跑沒影了，周圍的火堆慢慢熄滅，夜空變的更黑了。

嗖嗖的涼風在我的耳旁，身邊刮過。

除了冷之外，我就當自己是個死人了，一動不動，等候它們來弄死我。

咚咚咚，三聲跺地的聲音，不大不小。

我看到一個人人影走了過來，有些跛，心里一熱，差點喊出來。

對方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快速的竄了過來。

是老瘸子，我終于放心了，感覺自己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蘇陽雪突然抬頭看著我，啪一聲，我一巴掌就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