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男科生殖中心當護士，既有人資助學(xué)費補貼生活費，還有人給你提前預(yù)備好了將來的工作，矮冬瓜的醫(yī)院可是三甲的大醫(yī)院啊，多少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即便是分院，那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這聽著倒像天下掉下來的餡餅，可“男科生殖中心”這幾個大字卻足以讓所有女孩子望而卻步，否則那么大的便宜，又怎么會落在我們這些對醫(yī)學(xué)一無所知的初中生身上。

我不知道矮冬瓜在打什么鬼主意，或許他只是故意羞辱我、報復(fù)我，又或者他還有更長遠的打算，可不管如何，這事我絕對不能答應(yīng)。

別人覺得這是天大的好事，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就在前幾天，矮冬瓜還差點強迫了我，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學(xué)生。

校長跟老師似乎不明白我怎么會拒絕這么好的差事，還當著矮冬瓜跟其他醫(yī)院領(lǐng)導(dǎo)的面，一時臉都有些黑，可也沒法作。

校長繼續(xù)語重心長的勸誡我““曉曉啊，你還小，沒出過社會，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競爭多激烈，校長跟你說啊，別說是你這種沒點基礎(chǔ)的學(xué)生了，就是外面那些工作了十幾年的老護士，想要進這種大醫(yī)院那都是不容易的，你可不要白白的錯失了良機啊……”

“要不這樣吧，你把你家長叫來，我親自跟他們說，你一個孩子也不曉得那么多利害關(guān)系。”他說著還嘆息了一聲，聲音低微的來了句：“生活不容易，可別白白的錯失了良機。”

他這話聲音很低，像喃喃自語，低得幾乎聽不見，可我聽著，鼻子卻猛然間酸了，記得爸爸以前也經(jīng)常這么嘮叨我，你還小，不知道生活的艱辛。

矮冬瓜仿佛很怕校長聯(lián)系到我媽，趕緊發(fā)話阻攔：“王校長，既然孩子不樂意，那咱們就沒必要勉強了，學(xué)校里成績好又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何必勉強呢？”

“可是劉院長，你不知道這娃子她家庭條件……”校長欲言又止：“娃子還小，不懂事，勸勸就好。”

看得出來，校長是真心想我接受這份“美差”，可他并不知道，這份“美差”的背后，藏著的是怎么一頭惡狼。

那時候還小，心里壓根沒有陰謀詭計、勾心斗角這些概念，也想不明白矮冬瓜為什么一會指名道姓的要我去，一會又說不勉強。

我拒絕他，單純只是因為跟矮冬瓜生活了三年，我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沒來由的恐懼，總感覺他一肚子壞水，猥瑣又功利。

校長好話說盡，矮冬瓜這才佯裝松口，說愿意給我?guī)滋鞎r間考慮，然而一轉(zhuǎn)身，又兇相畢露。

放學(xué)回家，還沒出電梯，門后面就傳來我媽的慘叫，還有“哐哐”的打砸聲，矮冬瓜又打我媽。

我慌張的沖出電梯，手忙腳亂的掏出鑰匙，期間因為緊張，手腳顫抖得鑰匙都掉了好幾次。

“媽……”我開門沖進去，只見我媽滿頭是水的跪在浴室邊上，頭發(fā)散亂的貼在臉上，脖子上，上衣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身前雪白的皮膚毫無遮掩的露出來。

矮冬瓜把洗手間所有的東西都砸了，連洗手盆都崩了一個角，渣子散落一地，我媽就跪在那堆碎渣子上，血滲了一地。

我媽聽到我叫她，立馬驚悚的回頭，眼睛紅腫的盯著我，張嘴讓我快出去，聲音沙啞得像只公鴨子。

喉頭一梗，眼淚不爭氣的就出來了，心里難受得要死，矮冬瓜又打我媽，肯定是因為白天學(xué)校的事，對不起，媽，都是我連累你了。

矮冬瓜滿臉橫肉，眼睛睜得像兩只玻璃球，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一看我回來，頓時從洗手間里跨出來，揪住我的頭發(fā)就把我往客廳拽。

“不……洪哥，你別打她，別打我的孩子……”我媽撕心裂肺的叫著，跪著一步步從浴室爬出來。

矮冬瓜根本不理她，一把將我甩到客廳的地板上，操起旁邊沙發(fā)的衣架就要抽我，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叫著：“老子讓你不去、讓你不去，那么好的差事，老子費了多大功夫才幫你討到，你還敢嫌棄，讓你嫌棄、讓你嫌棄……”

硬邦邦的衣角抽在身上，頓時火辣辣的，一條小蛇一樣的紅印子立馬浮現(xiàn)出來，錐心的痛楚讓我?guī)缀鹾粑贿^來。

當矮冬瓜的衣架第二次舉起的時候，我早就嚇破了膽，忽然后悔自己跟他抗，明知道自己斗不過他，卻還要跟他倔，結(jié)果不僅自己受皮肉之苦，還連累我媽受毒打。

矮冬瓜這次是使盡了渾身的力氣，衣架高高舉起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咬牙切齒的，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來，仿佛要把我活活抽死。

可他的衣架還沒來得及抽到我身上，我已經(jīng)被一個龐然大物死死的籠罩住了，隨著我媽的一聲克制的慘叫，我終于崩潰了，哭喊著讓他別打了：“我去，我去就是了，你要我去哪我都去，你別打我媽、別打我媽……”

矮冬瓜聞言還是繼續(xù)抽了幾下泄氣，不過力氣明顯小了，打完把衣架往旁邊一扔，叉著腰，氣喘吁吁的瞪著我，冷哼著說道。

“哼，算你識相，明天就去跟你們校長說你愿意去，然后等醫(yī)院安排你去培訓(xùn)，每個月補貼除了兩百塊生活費，其余的全部都要上繳給我，白養(yǎng)你們兩個廢物那么多年，現(xiàn)在是你們還給我的時候了。”他說完還得意洋洋的啐了我們一口。

這才又扯掉領(lǐng)帶，整理好西裝，將皮包夾在腋下，一邊把襯衫往褲腰帶里插，一邊往外走，然后“嘭”一聲關(guān)門，將那胖大的身影遮擋在門外。

我媽還是死死的抱著我，渾身都在抖，眼淚滴在我的后脖子上，順著脖子流到背上，濕濕熱熱的，連哭都那么卑微而凄涼。

“媽，我們走吧，大不了我們回鄉(xiāng)下，咱們有手有腳的，肯定餓不死的……”

“以后不許再說這種傻話了，要是讓他聽見，又得打人，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媽這一輩子也沒什么盼頭了，只盼著你將來有出息了，能夠過上好日子。”我媽一邊說，還一邊給我的傷口涂紅藥水，吹著氣問我疼不疼。

可明明最疼的是她自己，那身上哪有一塊好肉。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鄉(xiāng)里的房產(chǎn)已經(jīng)被我叔叔伯伯他們霸占了，他們說我媽既然改嫁了，就不姓了李了，這些東西理應(yīng)還給他們李家。

所以我是既心疼，又恨鐵不成鋼，恨她懦弱、無能，哪怕是有一次，她敢反抗矮冬瓜的家暴，甚至只要像左鄰右舍求救一句，矮冬瓜都不敢那么猖狂的毒打我們。

她老說自己是農(nóng)村婦女，除了耕地種田什么都不懂，大字都不識一個，如果沒了矮冬瓜，她根本活不下去，更別說養(yǎng)活我，送我讀大學(xué)了。

所以她寧可天天被矮冬瓜毒打，也不肯離開他，這樣至少還有口飯吃，還能有個棲身之所。

她以為只要她一聲不吭的忍受著，矮冬瓜就會繼續(xù)容忍我們，她甚至以此為豪，因為這樣她能夠養(yǎng)活我，供我上學(xué)。

這是她唯一的念想，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真相，所以在她追問我剛才跟矮冬瓜說什么的時候，我選擇了隱瞞，只是告訴她，矮冬瓜給我找了份兼職，讓我可以邊讀書邊賺取學(xué)費跟生活費。

我媽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從冰箱底掏出兩個雞蛋，要給我做湯喝：“這是上次做蛋羹的時候媽偷偷藏起來的，怕你經(jīng)期痛經(jīng)沒得補，今晚趁他不在，媽做給你吃，你想吃蛋湯還是干炒荷包蛋？”

好勉強才擠出笑容跟她說：“媽，我想喝湯。”做湯，最起碼她還舍得喝一口湯。

這頓飯我是合著眼淚咽完的，后來我喝過無數(shù)比這更美味的蛋湯，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大概是……少了我媽吧！

按照矮冬瓜的要求，我回校之后就像校長提出了申請，校長可高興了，整個過程嘴巴都沒合攏過，還一個勁的說想明白就好，想明白就好。

“校長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孩子了，有夢想是好的，但現(xiàn)實往往會壓得你抬不起頭來，沒有幾個能扛過錢關(guān)，最后念完大學(xué)的，與其在高中就因為沒錢而輟學(xué)，還不如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好歹是個護士，等將來生活穩(wěn)定了，還能繼續(xù)進修讀大學(xué)。”

此時的校長就像一個慈祥的爺爺，一字一句都是嘔心瀝血，他也是除了我爸媽之外，唯一一個為我前途考慮操心的人，這份恩情，我用了一輩子來還。

除了我，學(xué)校里還有另外九個女生，其中大多都是家庭條件比較差的，當然也不乏有些家里條件好，可成績差，眼看沒什么前途，干脆借機撈個大醫(yī)院的護士當當。

入選后的第三天我們就那排到那家男科生殖中心的宿舍住下了，醫(yī)院已經(jīng)跟那邊的衛(wèi)校打好招呼，我們可以免考入學(xué)，所以連中考都免了，暑假期間就留在這邊醫(yī)院培訓(xùn)。

在來之前，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男科醫(yī)院，培訓(xùn)的必然是那種叫人難以啟齒的東西，可萬沒想到，真是的培訓(xùn)卻讓人如此崩潰。

他們竟然……用活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