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話說出口,黎夕妤只覺心底一陣暢快!
從前在黎府,她只有被打壓欺辱、默默忍受的份,此時此刻換做是司空府,她終于能夠出聲反抗!
這感覺……當(dāng)真是過癮!
可黎夕妤是暢快了,但她身前的顧簡沫,卻一時間氣急敗壞,火冒三丈!
“你你你……”顧簡沫伸手指著她,齜牙咧嘴,面容扭曲,“你可知我家老爺他是何人!”
“呵……”黎夕妤冷笑出聲,她這個姨娘還真是的,自己丟人現(xiàn)眼不夠,還要拉著別人。
遂,她將目光轉(zhuǎn)向黎錚,嗓音更加低沉了,“京中誰人不知,黎大人與我家老爺頗有淵源。若不然,你們此刻……又怎會站在這里?”
聽了這話,那原本泰然自若的黎錚,突然就變了神色。
只見他一把抓過顧簡沫的手臂,拉著她便走,甚至憤然低呵,“你還嫌不夠丟人嗎!這里可是司空府,你給我回去!”
二人自黎夕妤身側(cè)走過,他們一定不曾瞧見,她的身形,正輕輕顫著。
心底再爽快又如何,他們帶給她的傷害,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抹去的?
“老爺,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她聽見顧簡沫的聲音,惱怒中帶著幾分狐疑。
“我看著半點也不眼熟,興許是你記錯了。”她的父親,如是說。
半點……也不眼熟嗎?
呵……親生女兒就站在面前,他竟連半點感覺都沒有!
這樣的爹,還真是無情啊……
黎夕妤在長廊上站了許久許久,脊背挺得筆直,一動也不動。
她的心,因著這兩人的出現(xiàn),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心口隱隱地疼,她一時有些氣悶,待回神后,早已沒了興致去尋司空堇宥。
她轉(zhuǎn)身回了房,將自己蒙在被中。
她的腦中紛亂不堪,心緒難平。
良久之后,她竟在這渾渾噩噩中,睡了過去。
黎夕妤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呼吸不暢,心中憋悶。
她猛地掀開身上的錦被,大口呼吸著。
正當(dāng)此時,房門被人推開,藥草的氣息撲入鼻中,是聞人玥來了。
屋內(nèi)一片昏暗,她轉(zhuǎn)眸望了望窗外,但見夕陽余暉,正漸漸散去。
她喝過藥后,回憶著白日里發(fā)生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了那枚玉簪。
“聞人姑娘,能否帶我去找堇宥少爺?”她驀然開口,出聲問著。
聞人玥有幾分詫異,反問,“你要在這時去見少爺?”
“恩。”黎夕妤點頭,又道,“就是此時,我想去見他。”
雖然眼下時機有些不妥,可只要想到此事,她便難抑心底的悸動。
聞人玥沉默了片刻,終是應(yīng)下,“既是如此,那我這便帶姑娘過去。”
對于聞人玥的遲疑,黎夕妤顯得有些謹(jǐn)慎。時至黑夜,畢竟男女有別,她這般貿(mào)然地去見他,確是有些不妥。故此,她便戴了斗笠,隨聞人玥穿行在府中。
夜來得很快,待她們走至司空堇宥的院落外,天色已是大黑。
夜風(fēng)微涼,皓月當(dāng)空,自院外望去,一眼便瞧見他屋中的光亮。
“姑娘,你去吧,我便在此侯著。”聞人玥停下腳步,輕聲道。
黎夕妤淡淡點頭,而后便邁出步子,向那亮著燭火的房屋行去。
輕風(fēng)過,吹起她面前黑紗,她一邊伸手去觸碰黑紗,一邊向前走。
“昨日這密信上說得很清楚,皇上染了重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挺不得太久了。依我看,距離太子繼位之日,興許不遠(yuǎn)了……”
“朝中皇子諸多,更有三位王侯在側(cè),厲臻想要順利繼承皇位,除非他能在短時間內(nèi)將這所有隱患一一除去……”
黎夕妤走至房前,正欲敲門,兩道男音卻清楚地傳進耳中。
“正是。故此這皇權(quán)更替,最終落入誰手,都還未可知。少爺如今雖已拉攏了朝中部分官員,可人心難測,難保他們不會臨陣倒戈。況且,如今您手中無一兵一卒,若想贏得皇位,我們還差的太遠(yuǎn)……”
“咚……咚……咚……”
黎夕妤聽見自己的一顆心正撲通亂顫,她望著眼前那道木門,腦中嗡嗡作響。
皇位!
司空堇宥他……想要皇位!
這……怎么會這樣!
皇權(quán)爭奪,向來都是皇家人士自相殘殺,可他一個內(nèi)閣中書之子,為何也會對那皇位有興趣?
一時間,黎夕妤只覺雙腿發(fā)軟,無意間聽見這樣一個驚天秘聞,她實在無法壓制心底的震撼。
“如今三皇子羽翼漸豐,卻隱藏極深……”
二人的談話仍在繼續(xù),黎夕妤卻不敢再聽下去。
她強行壓制內(nèi)心的慌亂,抬腳就欲逃離此處。
“什么人!”
可她剛轉(zhuǎn)身,便聽聞一道男音自屋內(nèi)響起,低沉沙啞,透著濃濃的殺機。
而后,她還未能作何反應(yīng),便有一人破門而出,直直向她襲來。
她只覺眼前一花,隨后便有一只冰涼刺骨的手掌伸了來,將她死死掐住。
來人動作太快,帶著一陣?yán)滟娘L(fēng),將她面前的黑紗吹起。
而后,她便瞧見了司空堇宥猙獰可怖的面容。
夜色下,宛如厲鬼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