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去了背后的倚靠,女人猛地一個踉蹌,不僅險些摔倒,更被旭烈虎的暴行驚得花容失色,趕緊撲到小王身前,查看他的傷勢。在周圍青年牧民們的哄笑聲中,旭烈虎得意的高聲笑道:“美麗的母馬只追隨最好的種馬,漂亮的女人也應(yīng)該選擇最好的漢子!”
“你怎么動粗??!不能好好說話嗎?沒有大人管管你們?”女人真的憤怒了,但她除了責罵之外,沒有能力去制止或懲罰那些惡意的暴力行為,惶急之中,她本能的向車里望來,我和她那無助的眼神接觸了一瞬,卻立即轉(zhuǎn)頭避開。
“動粗?按著草原上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誰強誰說了算!我旭烈虎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今天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也要帶走一人,既然你下了車,那就隨我走吧!”
話還沒說完,旭烈虎就去拽女人的胳膊,小王蹣跚著爬起,又被他輕易推倒,這次摔得更狠,連眼鏡也掉落一旁,小王也顧不得其它,先趴在地上找起了眼鏡。女人終于后悔下了車,卻已是無用,只能發(fā)瘋般的掙扎尖叫,又踢又咬,旭烈虎卻不顧她的反抗,攔腰將女人抱起,然后扛在肩上,大步向自己的馬匹走去。
車內(nèi),小丁香還睜不開眼,無法看到車外的狀況,卻能聽清幾人的對話,更被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驚嚇得不輕,作為隊伍中的另一位女性,不免感同身受,渾身顫抖不停,嘴唇都有些發(fā)紫,連問我們車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燒火棍并不擅長身體方面的對抗,緊緊攥著手中的獵槍,卻始終沒有舉起,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那幾個配槍的家伙,那三人沒有跟著旭烈虎在汽車外縱馬繞圈,但帶來的壓迫感卻更甚。
水猴子雖然嘴損,為人卻很仗義,女人和小王不過是我?guī)淼囊?,甚至算不上同伴和熟人,可他看著女人要吃虧,依舊有些按捺不住,正想推開車門出去阻止時,卻被杜老頭攔住。
這老爺子真是年老成精,自己無力幫忙,也不允許別人相助,更不試探我的想法,反而吸著旱煙悠悠說道:“劍龍老弟,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不過你有你的算計,我們不好多說什么,我老頭子只是提醒你,弄丟了引子,你老弟就得親自犯險,不值當。”
其實我也早已被旭烈虎的行為激怒,止不住的血氣翻涌,卻強壓著出手的沖動,因為令我憤怒的不只是旭烈虎,還有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剛才在車外,她只要表明是我范邇的人,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沖出,狠狠教訓(xùn)那色膽包天的狂徒。但是,這可惡的女人,卻說她和那地上趴著的小王八是一對,我只覺血熱心冷,甚至想不出自己動手的目的,難道要去保護一個變了心的女人,值得嗎?
杜老頭那番話,擺明了是給我個臺階下,而且已經(jīng)替我找好了出手的借口,我是真的有些感激他。正當我探手入懷,握住一柄小匕首,就欲飛擲出去時,一聲清脆的槍聲驟然傳來,馬上的牧民青年們盡皆吃驚回望,旭烈虎驟然停住了腳步,甚至就連被扛在肩上的女人都忘記了掙扎。
突兀的槍聲響過之后,那三名猶如牛仔般的騎手緩緩縱馬走近,為首之人身形干瘦,蒼白色的長條臉上戴著副防風鏡,鼻形尖細嘴唇極薄,黃褐色的牙齒間緊咬著一根香煙,除了背后的長槍之外,還在腰間別了兩把短槍,而且是國內(nèi)不多見的轉(zhuǎn)輪手槍,不過從槍套的尺寸看來,槍管的口徑應(yīng)該不大。
縱馬跟在他身后之人身形略嫌矮小,臉色蠟黃,額頭極寬眼尾上揚,鼻子大而形如蒜頭,紫褐色的嘴唇緊抿,左手前臂套了一副皮質(zhì)護臂,行進時兩肩不動,卻左右晃動頭頸,頗有些鷹視狼顧之相。
走在最后之人最是惹眼,身形高大雄壯似鐵塔,騎在馬上都比另兩個同伴高出一頭有余,面皮黑如木炭,方臉小眼闊鼻,偏偏生了一張櫻桃小口,正是他持槍在手,向天鳴放。
縱馬走近后,三人在旭烈虎的身前排成一排,擋在了他和馬匹之間,那名干瘦的漢子先狠狠瞪了一眼左側(cè)的黑臉大漢,操著一口鏗鏘有力猶如敲鑼的濃重西北口音責怪道:“老三,你咋這多事了,槍響不把狼子都驚走了,咱今天不白跑一趟了?”
黑臉大漢并未露出理虧的模樣,反而笑著辯解道:“老大,狼子跑了明天再打,讓那娃子把人搶走了,可就出大事了,不是俺老三乃求的管閑事,主要這個娃子太能胡鬧了!”
干瘦漢子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旭烈虎,竟然毫不留情的斥責道:“你這娃子咋這多事了,還敢搶人家大閨女了?”
旭烈虎被他訓(xùn)的愣了一瞬,卻立即火氣上涌,扯著脖子高喊道:“你們是阿爸找來的人,不幫我就算了,可也別來管我的事!”
“你阿爸是我們的朋友,請俺們來是打狼子的。”干瘦漢子皺起了眉頭,“可是你這娃子,歲數(shù)也不小了,真是缺乏管教了,不知道搶人是犯法的了?人家要是把你告到公安局,你阿爸的臉往哪擱了?”
“我旭烈虎不用你們教訓(xùn),你們打你們的狼子,我搶我的人!”被激出了楞勁的旭烈虎,呲著牙咧著嘴,梗著脖子斜著眼,兩頰也越發(fā)的酡紅,一副生人勿近的欠揍模樣。
“為了你阿爸,俺們也不能讓你把人帶走了!”干瘦漢子冷著臉毫不退讓。
槍聲響起后,我本已集中了全副精神,繃緊了全身肌肉,隨時準備應(yīng)付突發(fā)狀況,誰知卻是旭烈虎那幫人鬧內(nèi)訌,這對我們來說無異于喜從天降,我緩緩松開了緊握的匕首,轉(zhuǎn)而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至于矛盾產(chǎn)生的緣由,我也從他們幾人剛才的對話中大致猜到。
要說這旭烈虎也是福薄,前段時間在我們手上吃了癟后,雖一直懷恨在心,卻不敢稍動,就怕再次丟人現(xiàn)眼;至于那三名牛仔般的騎手,很可能就是他爹騰奧拜請來的獵狼高人。
可能是那三人的到來,讓旭烈虎又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趁機糾集了一幫玩伴和跟班,以帶路找野狼的名義引領(lǐng)那三人同行,實則卻是直奔我們而來,打的是聚眾搶親的算盤,萬一再遇不測,還可以借那三人的勢來個狐假虎威。
他算計的確實挺美,卻不知古語有云,自作孽不可活,眼看著搶親的大計就要得逞,卻被自己利用來借勢的人攔了一道,也算擺了個天大的烏龍,說不出的憋屈和后悔,哭都找不到地方。欲要強行扛著女人上馬,又被那三人縱馬阻擋,旭烈虎不由得急紅了眼,歇斯底里的高叫道:“誰再擋我,就不是我的朋友!”
其它青年騎手都與旭烈虎一條心,見到他急得幾乎快要跳起,便也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助陣,有人吆喝、有的尖叫,還有人甚至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彎刀,紛紛擺出一擁而上的架勢。
干瘦漢子對那些青年騎手嗤之以鼻,眼中一道厲芒閃過,兩手瞬間在身前交叉,幾乎還未看清他的動作,腰間的兩把轉(zhuǎn)輪手槍就已經(jīng)握在了手中。持槍在手后,他再次嗤笑了一聲,還把嘴里的煙蒂噴出老遠,呲著一嘴黃牙傲然道:“想上的娃子,盡管上了,俺手里的槍可長著眼睛,不打人只打馬的!”
誰都看得出,那干瘦漢子必然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狠人,而胯下的馬匹就是騎手們的命根子,好的騎手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愿騎著的馬兒受損。一眾青年騎手被他的強硬態(tài)度和狠辣手段威懾,都面面相覷不敢稍動,干瘦漢子滿意的哼了一聲,接著向左邊壯漢發(fā)令道:“老三,去把那閨女放下,這娃子不聽話,咱真得管管了。”
“得咧!”那鐵塔般的壯漢跳下馬背,邁著虎步走到旭烈虎身前,旭烈虎身高將近一米八,那壯漢卻比他還高出半個頭,怕是要將近一米九,兩肩更是寬厚異常,就像是堵移動的墻壁,給人帶來的壓迫感絕對不亞于一頭猛獸。
豆大的汗珠從旭烈虎額頭滾落,秋老虎的炎熱堪比夏季,他肩上又扛著一個激烈反抗的女人,本就已經(jīng)頗為費力;面前還有一個咄咄逼人的壯漢,他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更舍不得放走到手的戰(zhàn)利品,惶急之間汗如雨下,可偏偏又毫無辦法。
那壯漢‘老三’走到身前時,滿頭大汗的旭烈虎還沒有想出應(yīng)對之法,卻見那壯漢一手抓向女人腰背部的衣服,一手向旭烈虎推去,竟然與旭烈虎推小王的動作一般無二。
旭烈虎可不是小王,身手靈活的多,發(fā)覺對方動手,他立即縮身退避,雖然肩扛一人,卻依舊迅捷。誰料那大漢兩臂陡然暴長,速度奇快無比,旭烈虎躲閃不及,不僅肩上的戰(zhàn)利品被搶走,自己也被推中胸口,只覺一股難以抗拒的怪力襲來,不由自主的踉蹌后退,還險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