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時候,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子恒一大早就找我,到底是什么事這么急。
尤其是議事廳那種地方,要面對很多人,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是非,想想就有些頭疼。
來到議事廳,眾人都差不多已經(jīng)到齊了。
“本君昨日已與沈曌選定了明年春播的地塊,今日叫你們來,就是想安排一下墾地的事。”子恒見我過來,開口說道。
我料到此事不會那么順利通過,卻也不先開口。
果然,白胡子長老守月先開口道“墾地?以前我們也種過這些糧食,都是以失敗告終,難道這沈曌真有本事能種好嗎?”
“是啊,守月長老說的對啊,以前那么多次嘗試都沒什么結(jié)果,每每都是徒費人力,難不成這小丫頭片子真有逆天的本領(lǐng)嗎?君上斷不可輕信啊。”有人連聲附和道。
“大家不要太過短視,若此法可行,以后我族必可不受缺糧之苦,況且沈曌前番于瘟疫中救我族民,圈養(yǎng)野物也見功成,本君愿信她,種糧也可一試。”子恒提高了聲音,意在說服眾人。
“嗯,既然如此,那君上就盡管吩咐吧。”紅眉守星長老思忖片刻,說道。
眾人見狀,也無異議。
不料子罌走上前來,進(jìn)言道“此時正值冬捕,今冬糧食本就有所欠缺,若是舉全族之力,去開墾荒地,必會誤了冬捕。”他頓了頓,抬頭看著子恒,繼續(xù)道“況且這種植采野,向來都是女人之事,故本王諫言,墾地之事,就交給女人去做吧。”
“是啊,君上,墾地歸墾地,不過這冬捕向來是我族重中之重,若誤了冬捕,壞了祖宗的規(guī)矩,必將大禍臨頭啊,望君上以狼族子民為重,切不可妄破祖例...”
聽了子罌所言,守月長老亦上前附議道,說到動情處,竟開始泣涕俱下。
“是啊,這冬捕不可誤啊...”眾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我暗自皺眉,這個白胡子長老,動不動就把祖宗搬出來,他倒是會倚老賣老。
子恒聽罷,處在猶豫遲疑中,角落里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既然如此,天云愿帶眾女子前去墾地。”
天云說著,走上前去,她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和從容。
子恒思忖了片刻道“也唯有這樣了,有勞長嫂帶我族中青年女子,趕在大地未封之前能開多少便是多少,待冬捕一過,明年冰消雪化,再舉全族之力多墾一些。老三,你可還有說的?”說完子恒向子罌的方向望了望。
“那就依二哥所言吧。”子罌回道。
“既然再無異議,那今日先準(zhǔn)備墾地工具,明日即可開工,天云和沈曌先留下,其余人等可以回去了。”子恒令道。
待眾人都已離去,子恒開口道“大嫂,此事就全權(quán)交給你負(fù)責(zé)了。”
天云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應(yīng)允了。
子恒又回轉(zhuǎn)頭對我說“沈曌你把墾地的具體流程跟大嫂好好說說,以后她有什么問題就隨時詢問你了。”
想到昨日子恒送我欣冉的事,心里又莫名的慌亂起來,竟完全沒在意他說了什么。
見我神色異樣,子恒又訝異地問道“沈曌你在想什么,難道你不愿意?”
我這才從自己的臆想中回過神來,“自然愿意。”我慌忙滿口答應(yīng)下來。
“沈姑娘許久沒去我處了,楚歌也一直惦記著說是想你呢,要不今日去我那里坐坐,慢慢說怎么樣?”
是啊,距上次去天云那里已經(jīng)好久了,見她邀我去,我便沒拒絕。
與子恒告辭以后,我便隨天云去了她的居所。
聽到我們的腳步聲,楚歌迎了出來“娘親,您回來啦?咦,姐姐,你怎么來啦?”
看到我跟在天云的身后,楚歌明顯有些驚喜。
“姐姐想楚歌了,來看看你呀。”我摸了摸他可愛的圓腦袋,對他笑著說道。
“姐姐又漂亮啦。”楚歌盯著我說。
這孩子嘴還真是不一般的甜,這一句俏皮話把我和天云都逗樂了。
三人笑著進(jìn)了屋,天云忙給我讓了坐。
坐下以后,天云開口道“這次種糧食的事,你有把握嗎?”
“應(yīng)該沒問題。”我胸有成竹的說。
好歹我前世也是學(xué)生命科學(xué)的,對于種植,我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免得費了力卻引得別人在背后看笑話。”天云長出一口氣,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見打消了天云心中的疑慮,我便把開墾荒地的具體流程和注意事項詳細(xì)的跟天云講了。
聽我一一說完,天云心里也了解了大概,說道“我下午就吩咐她們準(zhǔn)備工具,明天咱就開始行動。”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也該回去了,突然心里冒出一個想法,想問問天云關(guān)于那欣冉的事,我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看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問道“云姐,你知道欣冉嗎?聽槿兒說現(xiàn)在那花開的正盛,我想明日去尋一些來放在房里。”
聽我說完,天云捂著嘴笑了起來,笑完了她揶揄我道“你閑著沒事尋那花干什么?到了時候自會有人送你。”
我揣著明白裝糊涂,繼續(xù)問道“有人送我?什么人送我?”
“哈哈,難道槿兒這丫頭跟你提這花的時候沒有告訴你嗎?此花是我們狼族的情花,若有人對你有意,這算是一種表白吧。”天云笑著對我說。
“想當(dāng)年,子風(fēng)也是在這個季節(jié),送了我一大束的欣冉,那時候他還是那么年輕,后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采欣冉給我...”天云好像沉浸在了回憶里,徐徐的向我講述著那些他們的過往。
楚歌看到天云憂郁的表情,趴到她的懷里,安慰道“娘親不難過,楚歌長大了像爹爹那樣保護(hù)娘親...”
聽了楚歌的話,天云摸了摸他的腦袋,眼角的那滴眼淚卻再也沒有忍住。
天云的話,已經(jīng)證實了子恒對我的意思,可是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如果他不點透,我也就一直裝作不知吧。
天云見我愣神了,也把自己從回憶里拉了回來,兩個人各懷心事,默然無語,呆坐在那里。
過了好一會,我整理完了自己的思緒,便起身跟天云和楚歌告辭。
“明日在村口集合吧,我就不另行通知你了。”天云囑咐道。
我應(yīng)了,便告別了她們母子,回到住處。
槿兒見我回來了,隨口問道“姐姐,今日君上叫你們?nèi)プh事怎么這么久???都說了什么?”
“嗯。”我完全心不在焉的答道。
“嗯什么嗯啊,姐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覺心事重重的。”槿兒轉(zhuǎn)過頭詫異的問道。
“啊——什么啊,沒有,你剛說什么?”我突然回過神來,茫然不知道剛才槿兒和我說了什么。
“還說沒有,算了我不問了。”槿兒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我也沒管她,兀自去拿了昨天從糧倉領(lǐng)回的麥種,到院子里挑了起來。
我必須在開春之前把麥種挑好曬干,然后在冬日嚴(yán)寒中全部拿到室外凍上兩天,否則小麥春播的話會不容易開花結(jié)穗的。
槿兒也過來同我一起揀。
她心里可能還氣我剛才的態(tài)度,也沒和我說話,不過挑了一會,她又有些憋不住了。
“今日有人欺負(fù)姐姐了嗎?還是有什么人惹姐姐不開心了?告訴槿兒,槿兒替你出頭。”槿兒挑著麥種,嘴上仍然是不閑著。
“沒有,不是那樣,別瞎想。”我辯解著。
“哦,沒事就好,見姐姐心神不寧的槿兒就是擔(dān)心罷了。”
我知道槿兒是擔(dān)心我,可是我此時心中之事,還是不要和任何人講的好。
我故作輕松的說道“知道槿兒對姐姐最好了。”
一晃一個下午就過去了,忙了一天,身子確實疲乏的緊,天剛擦黑我便上床休息了。
我第二天一早,便和槿兒來到了和天云約定的地方。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已經(jīng)零零散散的來了幾個族人,都各自拿著工具,有鋤頭,也有镢頭,還有斧子。
我走近一看,青杏和青櫻竟赫然在列,她們兩個不是被禁足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
幾日不見,她們臉上好像添了幾分疲態(tài),看來這幾天沒少遭罪啊。
見我倆來了,青杏她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來禁足了幾日,她倆果然有所收斂。
槿兒見到青杏姐妹倆,想到那日她倆合力欺負(fù)她的事情,明顯壓不住心里的怒氣了,兩只鳳眼瞪著她倆,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我趕緊扯了扯槿兒的衣袖,裝作沒注意到她倆的樣子,找了個枯樹干坐了下來。
既然子恒把她倆放了出來,她們又沒有找茬,我自然不想去沒事找事的隨意挑釁。
槿兒向她倆瞪了一眼,“哼”了一聲,隨著我坐了下來。
不多時,天云也來了,看看人都到齊了,她便帶著隊,往鳳水河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