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近日偶然碰到有人街上有人販賣,愛之心切,就買下來藏之。”老頭子說著文縐縐的官腔,一旁張小寶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赫連公好眼光啊。”幾個大臣也都是識貨的人,一個個挑著大拇指夸獎。
張小寶聽在耳中,樂在心中,也不管幾個大臣是沖著老頭子的面子,還是真心夸獎,反正這玩意是他造出來的,不就等于夸自己么。
“只是赫連公,這些熟宣,您是從哪里買回來的。”一個大臣問。
老頭子剛想說,卻看到張小寶直沖自己使眼色,頓時心中明朗,買了個關(guān)子,只是在那呵呵笑道:“偶然得之,偶然,偶然,再去看,已經(jīng)不見人影。”
眾大臣嘖嘖嘆氣。
等眾人離開后,老頭子直接恢復(fù)了原樣,等著張小寶,道:“小家伙,剛才你怎么不讓我說出來。”
張小寶大大咧咧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直撇嘴罵娘,這個世界,茶水里都會摻些姜絲鹽糖之類的調(diào)味品,這讓習(xí)慣了清茶的張小寶很是不明白。
“我那個造紙坊還沒開起來,你現(xiàn)在告訴他們,他們也找不到地去買啊。”張小寶道。
老頭子直接翻了個白眼:“那你還讓我請他們吃飯。”
聞言張小寶直笑,放下茶杯,道:“這不是先讓他們體驗一下感覺么,等他們覺得這紙的確不錯的時候,那些紙也用完了,習(xí)慣了這種感覺的大臣們,一定會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算是開了個頭,那些財務(wù)大臣軍方大臣之類的,身份都在那擺著,只要傳出他們也用我造的紙,別的人,還不得搶著來買么,這叫做跟風(fēng)效應(yīng)。”
老頭子一愣,重新打量起來張小寶。
“你看我干什么?”張小寶問。
老頭子打了個哈哈,又道:“你就這么有信心?”
張小寶點頭:“咋,你覺得我造的紙比不上宮里頭造出來的紙?”
老頭子默然,誠然和張小寶所說,兩種紙,天差地別。
拍著肚皮,張小寶直嘆氣,嘟囔道:“這家酒樓真不會做人,那好些菜呢,直接就給撤了。”
老頭子嘴角扯動,抽搐不止,一揮袖子,掉頭就走,因為繼續(xù)待下去的話,他覺得張小寶很可能會去后廚將那些菜打包帶走。
他太了解張小寶那摳門的性子了。
···
踏著夜色,馬車吱呀呀的響著,望相府而去。
或許是這些日子太累了,張小寶直接躺在車廂里睡著了。
老頭子端坐在車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望著張小寶,想著在酒樓里,張小寶跟自己說那個跟風(fēng)效應(yīng)什么的話。
“唉,聰明是聰明,就是不怎么用在正道上,陛下啊,這讓老臣如何是好。”老頭子嘆口氣道。
“大人,今天的事情,還要跟陛下說么?”車簾掀開,車夫探頭進來,看張小寶已經(jīng)睡著了,張口輕聲問。
老頭子聞言,瞇起了眼睛,看著車夫,忽地笑了:“你跟著我也有幾年了吧。”
那車夫點頭:“回大人,有九年了。”
老頭子嗯一聲,繼續(xù)道:“幫陛下做事,也有九年了吧。”
車夫聞言,默不作聲,臉上表情毫無變化。
老頭子輕笑,手指輕輕點著額頭:“書信就免了吧,這小子造的紙的確不錯,老夫也不怎么舍得用,用完了,還要從這個摳門的小家伙手里買,所以,等明天的時候,我還是跟陛下親自說吧。”
那車夫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大人圣明后,就退出了車廂。
老頭子抬起頭,虛視遠方。
···
自打那晚宴請了眾大臣之后,又過了四五天,張小寶的造紙坊,終于算是裝修完畢,只等張小寶這邊什么時候確定開張了。
而造紙坊的工坊內(nèi),張小寶來回巡視著,招來的工人很多都能熟練的掌控造紙的工藝了,畢竟將近兩個月的訓(xùn)練,就算你學(xué)不會,也能熟練掌控流程吧。
造出來的紙張整齊的碼在木箱內(nèi),張小寶隨手抽出來一張,在手里試了試柔韌性,交給了身后跟著的雙胞胎姐妹,笑道:“感覺怎么樣?”
姐妹倆接過,掩嘴笑道:“很棒啊,相公真厲害。”
張小寶聽了,哈哈大笑,道:“嘴真甜。”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張小寶第一次聽倆如花似玉的少女喊自己相公的時候,他那顆小小的處男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可是后來才知道,這個世界的相公,只是一個比較尊敬的稱呼,得知事情真相的張小寶感到很失落。
轉(zhuǎn)了幾圈,張小寶非常滿意的點頭:“嗯,不錯,不錯,照這個樣子來看,明天就可以開張了。”
回到相府,心里還有些唐突的張小寶分別找了顧傾和老宰相,從倆人口中得知,那些個收了紙的大家閨秀和帝國重臣,都不止一次兩次的問過那些紙的采購處,不過倆人按照張小寶的囑咐,都給含糊的糊弄過去了。
“小家伙,你這玩了快兩個月了,造紙坊也該開張了,怎么樣,有把握沒有。”老宰相問。
張小寶坐在老頭子對面,依舊是翹著二郎腿,得瑟道:“那當然。”
見張小寶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老頭子也無奈搖頭。
第二天一早,士子如云的那條學(xué)風(fēng)街,響起了一陣陣鑼聲。
很多剛起床的商家都迷茫的走出鋪子,望向鑼聲的來源處。
只見街道盡頭,搭著一坐高臺,高臺上,一班戲子嘰嘰咋咋的唱起了大戲。
眾人心中犯了迷糊,心道這是怎么回事。
不少秉燭夜讀一宿未曾合眼的考生也都走出來看熱鬧,看看到底是那個沒有公德心的混蛋在這敲鑼打鼓。
張小寶掐著點,約莫著差不多了,除了這條街,周圍幾條街的百姓也都聞聲而來,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張小寶的造紙坊開張了。
戲子們唱過了一臺開場戲便停了下來,班主更是大聲道:“各位請安靜一下。”
說著,戲子就沖站在臺下的張小寶一點頭,見狀,張小寶走上臺,先是沖臺下百姓士子們一躬身,開口道:“今日小店開張,叨擾到各位鄰里,還請鄰里鄉(xiāng)親多多包涵。”
臺下頓時響起低聲討論的聲音。
因為人群太過龐大的原因,后面的人只看到戲停了,也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就問身邊的人發(fā)生了什么,還有甚者,仗著體格,硬生生的往前擠,結(jié)果,是亂成一團。
見狀張小寶掏出來用自己造出來的紙卷成的話筒,將聲音提高了一節(jié),大聲的又說了一遍,末了,道:“小店販賣的東西,就是本人手里的這些紙張。”
臺下嘩然,畢竟紙這種東西,一向都是在帝國內(nèi)部流通,還從來沒聽說過那個人敢公開銷售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玩意產(chǎn)量太低了,比之南方特有的煙草,不遑多讓,就算當今陛下想在民間銷售,可是產(chǎn)量著實是跟不上來啊。
百姓們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他們都是奔著湊熱鬧來了,反而是那些要參加科考的士子,一個個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對于紙這種東西,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平時寫字的時候,大部分士子,用的還是便宜的竹筒,羊皮紙的代價太高,也沒幾個可以承受的了的。
所以,當聽清楚張小寶的話的士子,每一個,雙眼放光。
張小寶又將話說了幾遍,便跳下臺子,來到一旁自己將要開張的店鋪門前,看熱鬧的人群又嘩嘩的擠了上去。
整天閑的沒事的顧傾早在這里等著了。
店鋪門前,擺著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上,鋪著一塊無字門匾,張小寶飽醮濃墨,在上面寫下了這幾天特意學(xué)來的三個字。
“富士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