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一絲不茍,熟記于心??墒窃铰爡s越是沒底,段爺?shù)墓适潞孟癖葪U子爺還要多,林中的事越來越詭奇。我有些坐立不安,如果我一個人面對這些,真的能對付的了嗎?
“娃子,說實話,你現(xiàn)在獨自進山確實不是十拿九穩(wěn)。段爺建議你多磨煉些時日,等到成熟了,以后這興安嶺任你馳騁。”
“……”我一聲也沒吭,心中卻在想以前遇到的這些事,其中有任何一個我能對付得了?蟒眼白皮子,若是獨自遇到它,我還不得被它掏干凈內(nèi)臟。張大爺,就連爺爺他們這些人,二十年都沒察覺。
如段爺所說,那林子里還不知道多少比這更狡詐更殘忍的怪精鬼魅,我進去還不被他們活剝了。
“段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以后好好學。”
段爺聽我這么說,微微笑著:“娃子,你追上我們,不過是遲早的事,不用心急。”
當晚,我在段爺家的院子里練習著飛刀,心中不免感嘆連連。這死靶子,我是百發(fā)百中,可人不是死靶子。我被爺爺輕松接下飛刀,就是因為我把有些事情想得太簡單。
我不甘!
手中一震,飛刀釘在靶心上。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氣場,隔壁院子家的狗一陣狂吠,擾的我心神不寧。
我爬上墻頭,不耐煩地說:“大黑,別叫了。”
大黑看到我高興的在原地轉圈,我以前經(jīng)常和它一起玩,所以它跟我很熟。但現(xiàn)在,我可沒興致去逗它。
我腦海里一閃,之前的想法又出現(xiàn)在腦海里。大黑是只老犬,山林經(jīng)驗比我還足,要是我們倆一起進山的話,總會能給我加不少分吧。
我看看屋里,這會兒段爺已經(jīng)睡下了。若是我?guī)蠔|西,牽上大黑,不就可以進山了。
段爺雖然說得在理,可我還是想試試。籠子里的鳥兒飛不高,我得自己磨煉自己。我腦袋這樣一熱,身子已經(jīng)躍過了墻頭。
大黑對著我又聞又嗅,還汪汪叫了兩聲。我怕把隔壁家大爺吵醒了,趕緊捏住它的嘴巴。見屋里燈沒亮,我小心翼翼打開門,把他牽到段爺家門口。
又鉆回段爺家,偷了一件可以御寒的狗皮大衣,再帶上帳篷,全都湊齊了。
剛想走,卻想到這樣不給段爺解釋一下,總是不合適,便先把東西放下,坐到段爺?shù)臅狼啊?/p>
提起毛筆,看著這慘白的筆尖,突然覺得這狼毫筆有些沉。這毛筆的毛不是別的,正是那蟒眼白皮子的白毛,段爺用它的毛做成了毛筆。
看著這毛筆,我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一咬牙,揮灑下兩字“進山”!
我?guī)е鴸|西,星夜兼程的朝大山的方向走,累了就歇歇,渴了喝口水,出門走得急也沒備干糧。
這一路走著,倒是也不覺得冷,反而額頭上直冒汗,身上熱騰騰的,可能是太興奮的緣故。
正走著呢,突然看到前面林子里有一片綠幽幽的光,在那飄飄蕩蕩。
我腳下立刻定住了,不會這么倒霉吧,出門就遇到鬼了!
這晚天上無月,林子幽暗,雖然覺得蹊蹺,心里又有些害怕,但還是禁不住好奇,小心翼翼探了過去。
走近了,竟看到那團幽綠的光中,有一個矮小的土堆,饅頭一樣挺立著,是個墳圈子。
我一驚,身上冒出冷汗,果然有鬼。嚇得我剛想轉頭逃,卻看到在那光的下面有什么東西在亂竄。
細細看,好像是幾只黃皮子。再看那綠光,原來是團鬼火,幾只黃皮子正在圍著鬼火興奮的起舞。
這黃皮子,拿鬼火開晚會?
怕被發(fā)現(xiàn)了,我蹲下身子躲在樹后面,看著那些黃皮子嘰嘰叫著,在墳圈子前又竄又跳。這種景象還從沒聽說過,黃皮子圍著鬼火跳舞,說出去不知道有沒有人信。
我從害怕變成好奇,身旁的大黑也看傻了眼,不時舔舔舌頭,卻一聲不吭盯著墳圈子里。
我撓撓它的脖子:“咋樣,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大黑一動不動,喉嚨里發(fā)出嗚嗚聲。
我笑笑,就當是聽懂了它的話。
大黑也確實訓練有素,一般的狗見到黃皮子早就狂吠著往上竄了。只有訓練良好的獵犬,主人不下命令它們就會保持安靜,即便是獵物在眼前走過。為了打伏擊,絕對不能讓獵犬亂嚎亂吠。
雖然不知看到這黃皮子圍著鬼火起舞是不是好兆頭,但是目前好像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我也看得有些膩了。如果直接開槍或者放狗,那就太沒意思了。我仰起頭,對著天空“啊嗷——”學了一聲悠長的狼叫。
黃皮子聽到動靜瞬間慌了,拼了命的抱頭鼠竄,一下子就跑沒了影。
看到這景象,我不免竊笑,可轉瞬間,臉又不免拉長。
那鬼火竟然幽幽地朝我飄來了!
我嚇得臉都鐵青了,趕緊拿出三八大蓋,瞄準那鬼火一槍射了過去。鬼火被子彈擊中,在空中炸成磷粉。
整片林子被照得通亮,籠罩在一片幽幽綠綠之中。但光芒只是瞬息之間,周圍便徹底暗淡,又變回幽暗的小樹林。
我一臉愕然,心里有些沒底,不知道我這番攪合會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聽說有些動物會搞儀式,如果誰攪亂儀式會被詛咒。我有些后悔,段爺讓我多學,可沒讓我這么亂來。
我皺皺眉,看著那孤零零的墳圈子。
算了,既然都做了,也沒什么好怕的,我挎起槍牽著大黑繼續(xù)往前走。一人一狗,走在山間相依為命,倒是有幾分浪跡天涯的味道。
走到半夜,實在有些累了,我就跟大黑說:“大黑,累不累?要不咱找個地方先睡覺?”
大黑嗚嗚叫了兩聲,我笑笑,就當他同意了。正好看到有一處可以遮風的土坡,就想過去搭了帳篷,先湊合一晚再說。
走到半道,大黑突然把我拽住。
我看看他:“怎么回事?”
大黑嗚嗚叫著,就是不松口。
“你想在這里扎營?”我有些納悶地看著它。
大黑松開嘴,走到我的跟前坐下,“汪”地沖我叫了一聲。
我看看周圍,好像也可以,就答應道:“好吧,聽你的。”
我把手電筒扔在地上,勉強把帳篷搭起來,然后就鉆進狗皮褥子里。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全身冰涼,沒有一點熱乎氣。我深深吸了口氣,摸摸身邊的大黑,心里不免有些惆悵。
小胖,春妮,遠聲哥,要是他們在就好了。
困意漸漸戰(zhàn)勝寒意,我昏昏沉睡了過去。等到再醒來,天都已經(jīng)大亮了。我走出帳篷伸伸懶腰,一扭頭差點嚇得眼珠子掉下來。
媽的,我怎么睡在懸崖旁邊。
大黑也從帳篷里鉆出來,我望著它,頭上捏了一把冷汗,如果昨晚不是大黑,我恐怕已經(jīng)掉下去摔死了。
我趕緊收拾了東西,跟大黑離開這地方。想到昨晚看見黃皮子在墳地里圍著鬼火跳舞,難道是和這個有關。
我是被黃皮子迷了,還是中了邪?
但感覺都不像,葬在外面的荒墳,據(jù)說都很不詳,見到了要盡量繞著走。荒墳,太容易招來一些通靈的野獸,會邪上加邪。
這時肚子里咕嚕叫了一聲,我揉揉肚子,看來得先解決溫飽問題。
還是最拿手的,打斑鳩。
打了兩只,心想總可以墊墊肚子了,一低頭看到大黑正流著口水看著我。我一拍腦門,忘記還有一張嘴。
我們這兩張嘴,還想靠我打斑鳩那點水平混飯吃,連想都別想了。
我咬咬牙,把斑鳩讓給了大黑,自己只能先勒緊褲腰帶忍著。因為沒帶工具,最擅長的陷阱也沒辦法布置。
勉強撐到兔兒嘴,連帳篷都來不及撐,我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打獵,畢竟肚子挨餓的滋味可不好受。
這次也不挑剔,哪怕是打條豬尾巴,只要能吃就行。
我把圍脖拉到臉上,埋伏在一條經(jīng)常有動物出沒的要道上。之所以認定這里有動物出沒,是因為看到地上有很多腳印和糞便,還是不同動物的。
某人說過,獵人一定要有耐心。
我趴在冰涼的地上,一動不動待了半個小時,褲襠里發(fā)癢都沒敢撓一下,倒不是怕被發(fā)現(xiàn),就是想鍛煉鍛煉自己。
大黑也趴在旁邊,豎著耳朵不時轉動腦袋。它比我像獵手,我估計它抓到的獵物都比我多。
又等了半個小時,仍然是一根毛的影子都沒看到。
無奈,我拉下圍脖,從地上爬起來。我一起身,大黑也跟著起身了。
我尷尬地看看它,摸摸它的腦頭:“大黑,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打獵。”
大黑轉動著腦袋,不知道能不能聽懂,但我肚子的叫聲,我自己肯定是聽懂了。
轉眼到了中午,我回到帳篷那里把它撐開。出來的時候,我只隨身帶了一個破瓷缸。生了堆火,化了雪水充充饑。
躺在帳篷里,全身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肚子卻叫得更厲害了。
大黑用鼻子撞撞我,嗚嗚地沖我叫。
我心里一陣愧疚,把它帶出來,結果連頓飽飯都給不了它,我還當個屁的獵人。一咬牙,又拿起獵槍走了出去。大黑也瞬間來了精神,汪汪地圍著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