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他一定是在唬我!
李在中看著對面神色淡然的杜塵,抹了把額頭冷汗,內(nèi)心拼命安慰著自己。
在剛才令他一敗涂地的圍棋對弈中,對方所表現(xiàn)出來的,分明是頂尖職業(yè)選手的棋力水準!
以他這樣的年紀,達到那樣的高度,便是萬中無一的絕世天才,也脫離不了勤學(xué)苦練。
而學(xué)習(xí)和練習(xí)是需要時間的,像他的老師古力九段,年輕時每天下棋打棋譜都要花掉將近十七個小時,可以說,除了吃喝拉撒睡,頂尖職業(yè)棋手的時間,基本上都花費在了圍棋上面,處在上升期時則更是如此。
要說杜塵會下象棋且具備一定水準,李在中信。
但要說他象棋下的比圍棋還好,李在中打死都不信。
因為即便是他,長年苦練下來,象棋棋藝和圍棋也就相差無幾而已,外人所言他象棋棋藝超過圍棋純粹是以訛傳訛。
不過就算這樣,達到現(xiàn)在的高度李在中也已經(jīng)覺得十分吃力了,這兩年他的精力明顯不夠用了,在越往上走越要耗費時間鉆研的現(xiàn)在,兩種棋藝他必須得放棄其中一種,將時間全部集中在另一種上面,否則,終其一生,他也無法達到棋道大師的境界。
兩手都要抓的后果,就是兩手都變得平庸。
世上早有無數(shù)前車之鑒。
而杜塵在這個年紀就擁有圍棋九段的實力,李在中根本不信他還有空余時間去鉆研象棋,并將象棋棋藝提高到比圍棋還強的地步。
他的象棋水平,充其量也就跟自己相差無幾。
這場象棋對決,他不一定會輸!
做完心理建設(shè)的李在中,臉上重拾自信,終于敢正視對面的杜塵。
不得不說,剛才那一局的慘敗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太大了。
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被他當(dāng)成畢生的陰影。
也許在圍棋上面他窮盡畢生之力都沒有辦法擊敗他。
但好歹在象棋上面他多多少少得找回點面子。
再怎么說,他也是太陽的后裔!
如果杜塵知道李在中的想法,一定會大吼一聲老子還特么是龍的傳人,再嗶嗶一巴掌給你拍翻在地。
兩人沒有浪費時間,立即開始動手。
李在中執(zhí)紅子,先手棋,炮五平二開局。
杜塵炮八平五迎了上去。
李在中馬二進三。
杜塵馬八進七。
李在中車一平二。
杜塵車九進一。
……
周圍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象棋盤。
其實相較于圍棋,大多數(shù)人對象棋更加熟悉一點,因為象棋更簡單,棋子也比較少,下起來沒那么耗費時間,場中的圍棋社社員們幾乎都知道如何下象棋,所不同的只是象棋棋藝高低而已。
李在中和杜塵的開局下的很快,棋面剛開始頗為相持不下。
但是當(dāng)李在中吃掉杜塵一個馬之后,還沒來得及得意,場中形勢便急轉(zhuǎn)直下,在之后的行棋中他直接失掉了雙炮,細想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先前那個馬根本就是個誘餌。
要吃那個馬,這兩個炮是必然要付出的代價。
可是他根本就沒看到那一步。
李在中的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起來。
他已經(jīng)開始認知到自己和杜塵棋力的差別。
但隨著棋局的推進,這番差別在他的認知中進一步擴大。
到最后,看著棋盤上光溜溜的只剩下一個帥一個士,李在中真是哭出來的心都有。
但偏偏杜塵坐擁兩車一炮一馬卻沒有立刻沖吃掉他,而是拿著兩個小卒子不停在往前推。
這貨分明是想用小卒子吃掉他剩下的一帥一士。
想通這點,李在中臉龐漲的通紅,腦袋都大了一圈。
從小到大下了無數(shù)場象棋,他還從來沒被人在棋盤上虐得這么慘。
特么的真不知道這貨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圍棋下的那么厲害也就罷了。
象棋竟然也這么屌?!
還讓不讓人活了?!
還遵不遵循天才一心不二用的科學(xué)定律了?!
早知道你象棋也這么厲害,老子還下個屁啊下?!
下個J8!
“啪!”
杜塵用小卒子吃掉帥,終結(jié)棋局。
看著光溜溜的棋盤,李在中眼中含淚,真想回家撲床上放聲大哭。
媽媽啊,華夏太可怕了,東大也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我要轉(zhuǎn)學(xué),我再也不下棋了!
與此同時,四周陡然響起熱火朝天的歡呼聲。
唐遠澤和吳可可也都興奮莫名。
反觀對面的留學(xué)生一行,一個個都面色蒼白如喪考妣。
輸了圍棋也就罷了,本指望能靠象棋翻身,沒想到象棋竟然也輸了。
這對于向來驕傲自尊心極強的他們無異于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但更嚴重的打擊隨之而來。
杜塵嘴角微翹,對李在中說道:“勝負已定,到了該實踐諾言的時候了,交出你的獎杯吧。”
李在中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晦暗。
吳可可叫道:“交出獎杯!”
陸續(xù)有人喊道:“交出獎杯!”
到最后整個活動室齊刷刷的一片:
“交出獎杯!”
“交出獎杯!”
“交出獎杯!”
……
聲震屋瓦,擊穿云霄,帶著無與倫比的自豪與驕傲,所有人情緒高漲,熱血沸騰。
李在中雙手顫抖的從包里拿出那個銘刻“冠軍”的金色獎杯。
獎杯在陽光下散發(fā)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這光芒是如此的圣潔如此的讓人留戀。
一想到這獎杯所代表的無上榮耀,不少留學(xué)生全都失聲痛哭。
李在中臉色蒼白的將獎杯放到了棋桌上。
這一動作是如此簡單,卻耗盡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放下后,李在中整個人都覺得空蕩蕩的,仿佛身體里的一部分都被人給挖走了。
他猛地起身,腳步踉蹌著,卻頭也不回的朝室外沖去。
一眾頹喪的留學(xué)生們緊隨其后。
空氣中布滿哀傷。
唐遠澤見狀也不由得心生戚戚然。
但卻并沒有什么同情之意。
因為賭約本身就是對方提出來的,若是沒有杜塵出現(xiàn),現(xiàn)在要交出獎杯的就是他們了。
唐遠澤可不會忘記對方先前的趾高氣揚鄙人如草。
如果他們輸了,恐怕這群家伙會變得更加囂張跋扈。
一念及此,唐遠澤越發(fā)的感激杜塵了。
如果沒有他在關(guān)鍵時刻主動出手,力挽狂瀾,今天自己毫無疑問會被釘在華夏圍棋界的恥辱柱上。
這將是他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唐遠澤走到杜塵跟前,長長作揖道:“還未請教大師的尊姓大名。”
一旁,吳可可小腦袋一拍,恍然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他了,這位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人品無敵風(fēng)流倜儻才高八斗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人送綽號玉面小飛龍的杜塵,杜大少!”
杜塵斜眼睨了她一眼:“不是偷車賊嗎?”
“圍棋下的這么好,怎么可能會是偷車賊呢?”吳可可一本正經(jīng)的回道。
“……”
姑娘,你這是非觀貌似有點問題啊。
雖然我的確不是什么偷車賊就是了。
唐遠澤聽到杜塵姓名后,朗然笑道:“今天多虧了杜大師仗義出手,才使得我們圍棋社免遭恥辱,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
杜塵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擺手道:“大家都是同學(xué),就別說什么大師不大師了,我也就會下點棋而已,正好碰到了這邊有人挑事,當(dāng)然得出手,畢竟,驅(qū)除外敵,人人有責(zé)!”
“好一句驅(qū)除外敵人人有責(zé)!”唐遠澤撫掌而嘆,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金色獎杯,笑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托大喊你一聲杜同學(xué)了,這獎杯是你贏下的,理應(yīng)歸你所有,還請不要拒絕。”
“這怎么行?”杜塵連忙推拒道,“賭約是李大臉跟你們社團立下的,我也只是代表你們社團出戰(zhàn)而已,贏下的獎杯理應(yīng)歸社團所有。”
“那不一樣,”唐遠澤正色道,“首先,你并不是我們社團的成員,其次,能拿到獎杯純粹是你一人功勞。說實在的,圍棋我已經(jīng)輸給他了,就是象棋我也沒把握能贏,真要我上場,說不定只是再次丟臉而已,到時候別說是拿到這獎杯了,就連我自己的冠軍杯,都要輸給對方,你說這獎杯,我社團怎么能拿?你就收下吧。”
“是啊,小肚子,小澤子都這么說了,你就收下吧。”
小,小肚子?
尼瑪還大腿子呢!
聽了吳可可這隨口起的綽號,杜塵當(dāng)真是哭笑不得。
這起名水準也真是醉到不行,哪怕取小塵子也比小肚子要好啊,這也是我,要是換了別人,你這樣說是會被人打死的信不信?
這時,周圍人也都齊聲附和道:
“杜同學(xué),社長和副社長說的都沒錯,這獎杯是你贏的,你就拿走吧。”
“是啊,除了你,我們誰也沒資格拿這獎杯啊。”
“雖然我先前對你多有不敬,但這獎杯你拿的真是一點沒毛病。”
“這是社團所有人的共同決定,為我們的棋神獻上獎杯!”
……
面對眾人的規(guī)勸,杜塵也不由得有些飄飄然,但很快他就苦惱起來:“但我要這獎杯也沒用啊,喝水的話太大了,裝東西又太小了,難道要拿去當(dāng)尿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