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可在外面睡你也不留我一句?!”
也不知怎地,一向愛面子,不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我,竟然聲嘶力竭地沖著他喊了一句,仿佛包含著無盡的怒氣,在這深夜里,回了好幾層音。
“什么留你一句?”
阿爾哈圖也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根本就沒看見過我如此潑婦的模樣,嚇的皺著眉頭,身體略微后傾。
“就是!我在生氣你為什么不肯哄我一句!哪怕說兩句好聽的,挽留我一下也可以!誰讓你直接開口就說那種……那種話……”
阿爾哈圖聽著我一開始還很有底氣的罵他,后來儼然變成了埋怨,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玉兒,這不是小事。”
“怎么!在你眼里還有什么比我還大的事!”
“嗯……”他默默的回了個音節(jié),伸手撓了撓頭,又嘆了口氣。
“你別抓耳撓腮的!回答我的問題!”
真是的,當老娘我在你面前裝了一個月的小貓,就沒有暴脾氣了?!
可心里這么想,我也不敢動手……畢竟打不過他,只能掐著腰用眼睛瞪他,使勁兒的瞪。
阿爾哈圖懵懵的:“什么問題?”
“為什么都不哄哄我!什么叫小事!”
他像是如夢初醒,笑了,卻是帶著點奇怪的情緒從長廊上起身:“走,我們進屋說。”
這里是別人的地盤,自然是不能吵吵嚷嚷,家丑不可外揚我還是懂的,所以隱忍著心里的怒氣,跟著他進了屋。
誰知,我前腳跟著他進屋,他卻突然站住,而我沒剎住,一聲悶哼就撞在他后脊梁上了!
天知道那有多硬,就像床頭柱子似得,一下就把我磕的淚眼朦朧的!
阿爾哈圖似乎也沒注意到這一點,當他回頭看見我的時候,我都因為鼻酸,眼淚糊不受控制的了滿臉。
“呀呀呸的……你這混蛋……突然站住腳……”我斷斷續(xù)續(xù)的罵他,最后卻噗嗤一聲,帶著鼻涕眼淚就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大概是笑明明是我沒看路,還這么理直氣壯的罵人。
阿爾哈圖伸手托著我的臉頰,上下左右的認真看了兩眼,似乎在判斷我沒流鼻血,也沒事,之后放了心,下意識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之后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尷尬的抿抿唇,放開我解釋:“抱歉。”
而我卻因為這一下而突然多了好多勇氣,掛著淚花的眼,都笑的彎彎的。
他是喜歡我的吧?肯定是喜歡我的!
“玉兒。”他瞧見我笑瞇瞇的模樣,倒是又嚴肅起來:“我給過你選擇,我說你不能接受,就撕了婚契。于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是夫妻。女兒家的名節(jié)很重要,所以不應(yīng)該住在一起。這樣我靠在長廊外便沒什么影響,不是么?”
就好像新婚第一天,他俯身在我身前,安靜的闡述他的觀點,還有理由,神態(tài)與話語的認真性都仿佛讓我回到了那天。
我揉著鼻子嘟囔:“誰說我們不算夫妻?圣旨賜婚,要悔婚就要死人的。”
阿爾哈圖對我這句話,似乎研究了好久,才遲疑詢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向圣上求自裁?”
這話讓我差點當場吐血——自裁?裁你個頭!
我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因為我撕了婚契,一氣之下真的獸性大發(fā)把我給吃了……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好像我根本不會成為讓你動怒的理由。
很失望。
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說假的,當我推開門看見他睡在長廊上,聽見他說是為了保護我才睡在那兒,我卻突然覺得有些誤會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老實認真的,對于女兒家婉轉(zhuǎn)的本性實際上一點也不懂。
這個能靠在床邊,一絲不茍的給我揉肚子揉整夜的男人……實際上在感情之中也沒那么聰明,只是個釘是釘卯是卯的傻將軍而已。
那我就體諒他一下好了!
我伸手,從身后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紙來,這紙上面寫著一大堆的契約文字,還有兩個手印。
剛才我只是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看著我,而是看著窗外,所以把桌邊的另一張紙拿來,撕了個細碎。
反正都是一樣的紙,撕成碎末之后也不會有人去研究上面究竟有沒有寫了字。
就這樣,阿爾哈圖算是被我騙了,然而……我有些不明白,我騙他之后得到了什么?
也許,只是得到了一點微弱的信息,毫無其他。
阿爾哈圖看見這張紙的一瞬間,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我剛才耍了什么鬼計謀,但他卻沒露出什么生氣的表情,只是平淡的問了句。
“這算如何?”
“這……自然是我不介意了……”我咬了咬嘴唇,腦袋里又浮現(xiàn)出剛才那頭獅子啃咬心臟的畫面,身上一抖,但還是勉強收住心,追根究底:“你真是獅子?”
“算是。”
“什么叫算是?”
“我的意思是,我和普通的獅子不一樣。”
“這個我知道……普通獅子肯定不會變成妖怪的。”
他看向窗外:“姑且是吧。”隨后扯著唇苦澀笑了笑,好像有什么不想說,接著又問我:“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
“嗯嗯……我想問你……你之前……有……”我咬了咬唇,最后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我有沒有姐姐之類的……就是……別的……母獅子什么的……”
我之前就一直在猜測,既然說妖怪的壽命很長,那在他之前長長的壽命里,是不是也曾經(jīng)碰上過讓他心動的那個她呢?
萬一那也是個妖怪的話,我可能就真的只是個途徑人世弄來的小玩物而已吧?
我控制自己不用爭寵的口氣去問,只是簡單的仿佛問‘今晚吃什么’似得開口,然而說到最后,心里酸,眼睛酸,音不成句。
誰知他回答的很無所謂:“沒有。”
我甚至已經(jīng)等著他和我說有,在哪個哪個山洞……誰知他這樣的回答,讓我立刻驚喜的瞪大眼。
“真的沒有?!”
“為何騙你。”
突如其來的狂喜,甚至讓我得意忘形的繼續(xù)看著他的眼睛追問:“阿爾哈圖,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是當成小動物小玩意兒的那種喜歡?還是……”
說著,我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他猶豫了一下,沒等我收手就握住我的手,一把帶進懷里。
“是寶貝,千金不換的寶貝。”
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幾下,我?guī)缀醪桓蚁嘈诺目粗?ldquo;此話當真?”
“當真。”他笑著補充一句:“誰家伺候小動物要日日親力親為?誰家的小玩意兒有發(fā)號施令的資格?”
我哪有發(fā)號施令……我深吸一口氣,因他的話心跳了幾下,同時也算是接受了這個我丈夫是野獸的可怕事實,隨后開始給自己要保命令牌,十分認真的扯著他開口。
“阿爾哈圖,我要你發(fā)誓,無論什么情況下,你都不會把我給吃了。”
他啞然失笑:“當然。”他笑過之后,又認真的補了句:“我發(fā)誓。”
“那你再發(fā)誓,以后千萬不要在我面前吃血腥的肉!”
“我不吃那些。”他開口,將剛才沒說完的話接下去:“咬碎狼妖的心,只是為了徹底弄死他,省去他報復的機會,于我們有利。”
我看著他,看了許久:“我一直想不通,為何你會對我這般好?我憑什么能成為你口中千金不換的寶貝?”
阿爾哈圖低頭看著我,最后將我攬在懷里,抱在床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我迷茫的看著他:“什么故事?”
“是個……迷糊丫頭擋了天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