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母親出口的這一番話,整個人震驚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著實嚇的不輕,輕啟嘴巴,結(jié)結(jié)巴巴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說什么!”
莫不是我耳朵患了病,我怎的聽到母親在這里說什么沈書青去陳家提親這樣子的鬼話呢?
“沈家小子來陳家提親了!錦初,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母親見我癡傻般的模樣,抓著我手的力道又重重的捏了幾下,聲音帶著旁人一聽便能知道的歡喜。
有多久沒有看到母親望著我時,笑的如此燦爛的笑容了,可諷刺的是,她并不是因為我才笑的如此歡喜,恐怕更多的是因為沈書青。
“我已經(jīng)與蕭大哥成親了,一女不能侍二夫,恐怕讓您失望了!”我望著母親道。
“什么!”果然,母親一聽這話,原本欣喜的臉上立馬露出了驚訝: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我怎的不知道啊!”說完這句話,母親便又開始對我埋怨道:
“錦初,不是娘親說你,這成親如此大的事情,你怎能不同我們說一聲就辦了呢!你如此的作為,豈不是沒將你爹和我放在眼中嗎?”
聽著母親這話,我的臉色也并不太好看了,就瞧著往日里陳家對我的態(tài)度,若是同他們說了,恐怕最終得到的也只是一場羞辱而已。
“上次你們同我娘親要銀兩的時候,蕭叔叔可是讓你們簽了斷親書的,所以,我娘親與誰成親,都是不用知會你們陳家人的!”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我身旁的山兒,小小的腿兒往前跨了一步,揚起腦袋,對著母親十分大聲的喊道:
“既寫了斷親書,自然你們也就不是我娘親的父母了,如此,便更不需要將你們放在眼里!”
“你……這……”
母親恐是沒有想到,山兒竟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一時之間,被氣的胸膛起伏不定,不過,她也是個不大會與人爭吵的人兒,所以,一個“你”字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到了最后只黑著臉,跺著腳道:
“大人說話,哪里輪得到你這小毛孩子來插嘴!”
“母親息怒!”我松開了被母親握著的手,然后拉過山兒,對著母親不悅道:
“山兒說的并沒有錯!那一紙斷親書是父親按了手印的,哪怕就是上了公堂也是有用的,因此,將您與爹爹放不放在眼里一說,自然也就不存在的!”
“錦初啊~”母親瞧著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一張褶子的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知道如今那沈書青做什么的嗎?他現(xiàn)可是那青山鎮(zhèn)里的師爺??!你若是嫁給他,那就是師爺夫人了!不僅這輩子都吃穿不愁不說,就是我們陳家也是風光無限??!”說著,便又開始苦口婆心勸我:
“那個身材七尺的漢子有什么好,你偏放著這好好的師爺夫人不去做,要跟著他吃苦受累!就是你不替自己著想,也得為你弟弟的前途考慮啊,這沈家小子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爹了,只要你肯嫁給他,他便在鎮(zhèn)上的府衙里給你弟弟尋個捕快當當呢!”
娘親原本一雙晦暗無神的眼睛在說起了弟弟的事情后,便顯得精神奕奕起來,臉上也是展露出了不同于剛剛的神采:
“你弟弟可是咱陳家的根兒啊,若是往日能在鎮(zhèn)上做捕快,那真真時給咱們陳家光宗耀祖了??!”
聽著母親這一番言論,我的一顆心只覺得一抽一抽的疼,說到底,她還是為了陳家,為了她的兒子!
“你莫要在這里浪費口舌了,哪怕就是說的再多,我也斷不會做出拋夫棄子的事情,趁著相公還未回來之前,你趕緊走吧,等他來了,再聽著你這一番言論,我也是不能保證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的!”我將母親的話打斷,冷著臉開始趕人。
“那個男人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怎的就這么糊涂呢!”
母親一聽我提及蕭震毅,臉上倒也是露出了一絲慌張,想來,那個男人一刀刺入大伯娘發(fā)髻的事情至今對她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蕭叔叔沒有給娘親灌迷魂湯,因為娘親看到蕭叔叔的好,她才會這般執(zhí)意的!”山兒聽著母親的話,再次插嘴道。
“好?就這么吃糠咽菜的日子也叫好嗎?若真真是為了錦初好,便應(yīng)該放了手讓錦初去過富太太日子!”
母親的話徹底惹怒了山兒,瞧著小人兒拿起掃把就開始趕著母親出去,惹得向來不敢大聲說話的母親竟也嗷嗷直叫喚。
我瞧著一大一小在院中追逐的畫面,也沒有上前阻止,過了一會兒,母親便受不了山兒的作為,終離開了。
“娘親,你會拋棄了山兒和蕭叔叔,嫁給那個師爺嗎?”
山兒將母親趕走后,扔了手中的掃把,一張小臉兒沒了剛剛的氣焰,反而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旁,揚起小臉有些可憐巴巴的問道。
“自然是不會的!”我伸手摸了摸山兒如今開始有些白嫩的臉蛋,笑著溫柔道。
自從蕭震毅來了之后,每日的變著法子給我們母女倆做好吃的飯食,瞧著山兒原本皮膏骨頭的模樣也漸漸開始有些顯肉了,臉色也不似過去般的蠟黃,這一切自然都是蕭震毅的功勞!
“山兒,這件事情你莫要同蕭叔叔說,知道嗎?”我蹲下身體,對著面前的小人兒道。
“娘親是不想讓蕭叔叔擔心吧,”山兒聽著我的話,思索了一會兒道:
“山兒知道,山兒保證不說!”
傍晚十分,似火的晚霞映的整個山頭紅彤彤的,我搬了個小矮凳在籬笆院子內(nèi)坐著,眼巴巴的望著那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盼著蕭震毅能夠回來,一直到太陽都落了山,家家戶戶都閉門睡去了,那一條幽靜的小路上卻還是沒有蕭震毅的影子。
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腦海中閃過一些個曾經(jīng)聽村里人說過的可怕事情,就在我急得無法再等下去,打算去山上瞧瞧時,突然,一個雄軀凜凜的魁梧男人手中扛著弓箭慢慢往這邊走來。
我定睛一瞧,正是我家的蕭震毅!
“相公!”
我驚喜的大叫完,便完全不夠形象的朝著男人撲了過去,待身子貼著身子,感覺到蕭震毅身上的溫度后,心里的慌張才下去點兒。
“別緊挨著,我身上臟的很,沒的將你也弄臟了!”蕭震毅瞧我粘著她的模樣,強忍著心中的歡喜,伸手將我推開了些。
“你就是再臟,我也不嫌棄!”說完,我就伸出雙手緊緊抱牢了他的手臂。
前面因著天黑我又激動,倒也沒察覺出男人的異樣,可此刻進了屋子,在蠟燭的光亮下,只瞧蕭震毅原本該是干凈的外衣如今卻是紅的觸目驚心。
“怎的全是血!”我擔憂的伸出一雙手兒在他的身上胡亂摸著,又驚又怕道:
“是哪里受傷了嗎?快脫了衣裳讓我瞧瞧!”
“沒事,這都是那些獵物身上染的!”蕭震毅對于我驚慌失措的模樣似乎很受用,原本疲憊不堪的面容露出了一絲笑意:
“今兒收獲不錯,打了一些小獵物不說,還弄到個大家伙!”
蕭震毅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的弓箭放在堂屋的角落里,接著,又轉(zhuǎn)身去了外面,把掛在腰間的獵物扔在了墻角。
“你又抓了野豬嗎?”我猜測道。
“不是!”男人搖了搖頭,回到堂屋后,瞧著干干凈凈的桌子,便道:
“有沒有吃的,這進山一趟,倒是餓壞了!”
“有有有!”我連忙跑去外面的灶臺上,將還用熱水溫著的飯菜給他端了上來。
蕭震毅想來是餓極了,坐下就將米飯吃去了大半碗后,又問道:
“你吃了嗎?”
“嗯,我與山兒一同吃的,這些都是給你留著的!”說完,我又怕他吃的太猛噎著,于是,倒了一些溫水給他。
吃了飯,蕭震毅恢復(fù)了一些精神,從里屋拿了干凈的衣裳后,便去了外面的河邊洗澡,趁著他出去的功夫,我便拿著蠟燭去瞧今日他獵到的東西。
果真是收獲頗豐的,血淋淋的一堆東西里,有三只野雞和兩只野兔,而另外一個,我則是瞧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竟是一只穿山甲!
待我剛要伸手去碰時,洗完澡的蕭震毅恰巧回來:
“那些東西血腥的很,明日我弄就行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便也不去碰了,抬頭瞧著男人頭發(fā)上還滴著水,便趕緊拉著他進了里屋,拿出塊干凈的帕子,幫他擦起了頭發(fā)。
“洗完了頭是要擦干的,否則,容易頭疼呢!”我一邊擦,一邊對著男人道。
安靜的房間內(nèi),昏暗的燭光將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坐在矮凳上的男人十分享受我此刻的服侍,待擦的差不多后,他便伸出手臂將我圈住,一顆腦袋深深的埋在我的胸膛,低沉緩慢的聲音在屋內(nèi)顯得格外柔情:
“錦初,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