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兩兄弟父親和爺爺?shù)膲災(zāi)故遣⑴胚B在一起，一般都是左邊比較尊貴為龍邊，右邊為虎邊，所以左邊這個墳?zāi)乖岬膽?yīng)該是鄭家兄弟的爺爺，那毋庸置疑右邊葬的自然就是他的父親。

從兩座墳的新舊來看也是如此，左邊顯然年份久一點比較破敗。

以前老式的墓碑上不像現(xiàn)在有照片，只是用紅漆寫上名字而已，左邊這個墓碑上寫的是鄭公定陸，右邊這個寫的是鄭公建國。

我看寫著鄭建國的墓碑上有一條粗大的裂紋，紋路一直從墓碑的頭頂一路裂到墓碑的底端，鄭建國這三個字也由此裂成兩半。

才下葬七個年頭而已墓碑就裂成這樣，我心里暗想那肯定就是這門墳?zāi)钩隽藛栴}，才會禍及子孫。

便自作聰明的跟老爺子說出了我的看法，還想著說不定老爺子會夸我有天賦。

沒想到老爺子卻說：“你懂個毛，這個裂紋固然不好，卻是受到左邊這門墳?zāi)範窟B所致的。”

老爺子背著手繞著兩門墳?zāi)棺吡艘蝗Γ衷卩嵍懙哪贡翱戳撕芫弥髮︵嵓覂尚值苷f道。

“你父親這個可以撿，但你爺爺這個可能有問題，肉身估計還沒化，你們家事事不順估計和你爺爺?shù)哪褂嘘P(guān)系。”

鄭中華一臉不可思議走到兩個墓碑前看了看說道：“高先生你有沒有看錯了，我父親下葬七年都可以撿骨了，我爺爺下葬二十幾年了，肉身還沒化。”

“高先生我們是敬重你的手藝才來找你的，你可別騙我們不懂行啊。”鄭中興指著左邊這門墳?zāi)拐f道。

“您看看我爺爺這座墳，上面的草皮長得好，墓碑的顏色稍顯暗沉顯得透亮，怎么會是我爺爺?shù)膲災(zāi)褂袉栴}。”

說實話我和這兩兄弟的看法如出一轍，棺材都還沒開，尸身也都沒看見，老爺子就光這么走一圈就斷定左邊這座墳?zāi)估镱^有問題，連我都替老爺子捏了一把汗。

不過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畢竟從老爺子手里經(jīng)手的人骨數(shù)不勝數(shù)，他僅一眼能不能看透也難說。

“信不信在你們，你現(xiàn)在就從你爺爺?shù)膲烆^挖下去，如果里面不是像我說的尸身不腐，那我高家世代撿骨這塊金字招牌你盡管拆。”

高老爺子這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連這兩兄弟都不敢再有其他言語，兩人商量了一下只好軟下態(tài)度來對老爺子說道。

“那依您看該怎么辦，我們兄弟都聽您的。”

老爺子自然是不會把這識碑斷墳的內(nèi)行門道透露出去，不過他事后有跟我說，他說鄭定陸的墓碑上有水霧，隱隱約約透著水汽，墓碑的背部還長了青苔，棺材里面什么樣，墓碑上就會是什么樣，所以棺材里面一定有水。

棺材中有水是挺常見的，比較多的可能就是棺材埋在水位線下面，很容易就有水倒灌進來，尸體常年浸泡在水里不容易腐爛就會形成豆腐尸，是蔭尸的一種。

“你爺爺是如何往生的，這點你要交代清楚，對于我后續(xù)撿骨會有影響？”老爺子問道。

鄭中華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爺爺活到八十八，無病無災(zāi)的去了。”

“八十八算是喜喪了。”老爺子掐著手指頭算了算說道：“可以撿，那看你們要用什么方法，一般尸身不腐，可以用移葬、火化、刮骨、蓋棺，移葬比較麻煩，火化是最快的方法。”

火化我之前接觸過，通過烈火將肉身焚燒留下白骨，這種方法自然是最快的，刮骨就是將亡者還沒腐爛尸體搬出棺木，用剃刀將肉與骨骸分離，我當然是不希望他們選擇這種，到最后刮骨的人還不就是我。

移葬是以前人的做法，相對于現(xiàn)在人來說就比較不實際，需要另外選擇吉地，連同棺木遷移到其他地方下葬。

最后一個就是蓋棺，內(nèi)行也稱之為白虎吞尸，有些不愿意先人的遺體再受火燒刀刻的磨難，這個方法就相對比較溫和一些，就在原墓地往棺材內(nèi)灑入五十斤左右的白酒，再放入香蕉和芋葉，這些東西產(chǎn)生的細菌能讓尸體加快腐化的速度。

主要就是蓋棺的時候，不能封死，用石子將棺材蓋踮起一些高度，保持空氣的流通，快的兩三個月，慢的一年左右，遺體就會完全腐爛變?yōu)榘坠恰?/p>

前面兩種方法我都接觸過，后面這兩種我也只是聽老爺子的說過而已，針對尸體腐化的情況，如何對癥下藥，這個還得看老爺子的意思。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眼下鄭家兩兄弟聽老爺子這么一說，兩人異口同聲的都選擇了火化。

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人送火化要用的木炭和柴過來，做撿骨這行久了自然會認識由這行衍生出來的周邊行當。

陳斌做的就是專門賺死人錢的行當，大到棺材紙人，小到木炭香燭應(yīng)有盡有，而且還是隨叫隨到，做事這么殷勤自然價格也比別人高一些。

這還算是我和陳斌第一次認識，看著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紀，一米七幾的個頭，右手提著一麻袋的柴火，左肩扛著一麻袋的碳，晃晃悠悠的走在田埂上。

一來就挨個給我們發(fā)了一根煙，老爺子也介紹我倆相互認識，說是以后經(jīng)常會有業(yè)務(wù)上的往來，大事小事缺啥都可以找陳斌。

“九斤還是你有福氣啊，當年我剛?cè)胄械臅r候求著老爺子要學(xué)撿骨的手藝，磕破了頭，老爺子就是不收我這個徒弟。”陳輝抽著煙笑道。

“你少在那兒瞎幾把扯，今天要撿兩座墳，你要閑得慌就去幫忙刨土。”說著老爺子將手里嶄新的鋤頭扔給了陳斌。

“那當然沒問題。”陳斌笑得一臉的奸詐湊近老爺子問道：“有金子撿嗎？”

老爺子用旱煙桿子反手往陳斌的后背打去，罵道：“你小子膽子是越來越肥了，死人的玩意你也敢惦記。”

撿死人的骨骸是叫撿金，可看陳斌那一副見錢眼開的表情，也不至于撿死人骨頭就樂成這樣，難道這棺材里還有金子可以拿。

我立刻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像這種平頭小老百姓的墓里，能有什么金子可以撿，心里想著可能又是什么行話，便趁老爺子不注意偷偷問陳斌他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

“你沒撿過金子嗎？”陳斌看我一臉懵逼的搖搖頭又問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撿骨？”

“我不是第一次撿骨，但我是第一次開棺。”我說道。

“撿骨又叫撿金，是因為老一輩的棺材里頭真的有金子，以前人下葬，如果子女孝順的，都會將金戒銀戒戴在死人手上一起陪著下葬，多年后撿骨重新把這些戒子撿回來，所以叫做撿金。”

陳斌指著不遠處老爺子的背影接著說道：“聽別人說，高先生十幾年前撿過一個價值六十多萬的鉆戒，這東西要是放到現(xiàn)在起碼得翻兩翻。”

“真的！那后來呢？”聽到這么多錢，我心里也開始癢癢了，對這墓里的東西憑空多了幾分期待。

“哪有什么后來，高先生當然是把這價值六十多萬的鉆戒還給墓主人的兒子了，你以后做事可別像他那么死板，你就算跟家屬說找不到了，東西化了也行，幾十年了什么變故都有，一句話的事，這就是現(xiàn)成白撿的金子啊。”

陳斌輕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就不行了，土葬少了，也沒人會再的往死人手上戴真金真鉆，有的都是一些塑料玻璃，撿了也是白撿。”

敢情這里面真的有金子可以撿，我打趣的問陳斌道：“誒，那你撿過嗎？”

“我又不會撿骨這門手藝，要不然經(jīng)過我的手肯定沒有漏網(wǎng)之魚。”陳斌的口氣像是半開玩笑的樣子。

他會不會真的去撿這些金子我不知道，倒是我在看見骸骨上的真金時，心里多少動了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