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些支離破碎的皮肉和臟器我向老錢問道:“這么慘烈的死法,這人得多想不開才選擇這種自殺方式。”
“我剛剛聽他們說這人不是自殺的。”老錢指著火車頭的方向說道:“你仔細(xì)看看那邊的車輪,和后頭這些車輪有什么不一樣。”
我的目光順著老錢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前兩節(jié)車廂的輪子,雖然顏色有些暗沉,但在陽光的照射下,輪子和軌道的連接處還是熠熠閃著寒光,從第二節(jié)車廂開始往后的車輪暗沉中卻有些發(fā)赤紅色,像是裹了一層漆一樣。
顯然后頭這些車輪上裹的這一層漆便是人血,細(xì)細(xì)想來如果是臥軌自殺的話,那火車頭是最先碾壓上人的身體,照理來說血應(yīng)該是最多的地方,可現(xiàn)在卻不是這樣現(xiàn)狀。
“不是自殺那是怎么死的?”我突然覺得很不可思議。
“剛剛上頭跟我說的了死者是十五歲的初中生,這列貨車在前頭卸貨的時候,死者和三個同學(xué)一起跳上了火車,到火車開向月臺的時候,這幾個人就起哄要跳車,死者就是在火車快要進(jìn)站的時候,突然從車廂連接處跳了出來,不慎失手頭直接撞在月臺上,身體被卷進(jìn)車輪子里了。”
老錢指著列車邊上的三個十五六歲的小孩說道。
此時這三個小孩正抱頭蹲在地上,邊上有民警似乎正在問話。
我和老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向那三個小孩的方向靠近,我們走近的時候民警還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見我們穿的是殯儀館的衣服便也沒打算搭理我們,轉(zhuǎn)頭繼續(xù)她手上的工作。
“你們?nèi)齻€都說是周華自己跳車的,我這邊可有列車上的監(jiān)控視頻,你們現(xiàn)在說算是自己坦白,要是我待會看視頻查出來,那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民警揚了揚手里的筆記本電腦說威嚇道。
三個小孩頭低低的看不清楚臉,最左邊的這個小孩終于承受不住來自民警無形的壓力終于交代道。
“我說,我說,我們說好先跳的人可以拿走所有的游戲幣,周華說他要先跳,但是火車進(jìn)站之后周華害怕不敢跳了,結(jié)果他兩就一直說周華是慫貨,還讓周華趕緊跳,最后我沒看見但……好像是他們推了周華一把。”
這小孩說剛說完,中間和右邊那兩個就狂躁的站起身來指責(zé)道。
“你胡說,你這個叛徒。”
“我沒有推周華,他胡說。”
這三人一個個搶著話說,一時間吵的分不清到底誰說的是事實,被這三個小孩一通吵鬧,民警有些煩躁的喊道。
“三個人都給我抱頭蹲好。”
說著民警打開了筆記本,點開了一段視頻擺在三個小孩的面前說道:“都給我看清楚了,誰說了什么,誰推了誰,你們一個都別想賴。”
我和老錢借了個角度既影響民警辦案,又能看到視頻。
視頻就截取了事故發(fā)生前的幾分鐘,只見畫面中四個小孩嬉鬧著來到了兩節(jié)車廂的連接處,站在最前頭準(zhǔn)備跳的人就是死者周華。
周華一開始就站在最邊緣的位置,兩手緊緊的抓住兩邊的欄桿,眼看著火車就要進(jìn)站了,周華往后退縮了一步,應(yīng)該是打算放棄了。
一個孩子站在邊上看著,另外兩個孩子則指著周華的鼻子像是對他說著什么,由于火車的行進(jìn)的聲音太大所以從視頻中也聽不清他們之間的對話。
最后周華又重新站在了踏板的邊緣,這時月臺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周華緊盯著月臺遲遲沒有起跳的動作,突然這時一只手從周華的后方伸了出來,將周華推向了月臺。
周華整個人騰身躍起,可以看出來他手腳有些驚慌失措,似乎是還沒做好準(zhǔn)備就被人推出去一樣。
視頻清楚的記錄下出事的前后,周華的頭撞擊在月臺一瞬間的沖擊力讓他的頸部直接骨折,身體很不幸的落在火車和月臺中間的縫隙,身體瞬間就被車輪子碾碎,整個人幾乎沒有一部分是完整的,沒有生存的可能性。
車上的三個小孩全都嚇傻了去,呆愣著連呼救都忘了。
可是等看完了視頻民警卻說:“確實沒有人推周華,這一點你們沒有說謊,但你們兩個涉嫌教唆殺人,現(xiàn)在你們?nèi)齻€人都要跟我回警局,等你們的監(jiān)護(hù)人。”
“怎么會沒有人?我剛剛明明看見有一只手將周華推了出去,長官你再把視頻倒回去看一遍。”
我可以保證我剛剛確實看見了有一只手往周華的后背推去,只是因為視頻閃得太快,所以我沒有看清那只到底是誰的手。
“九斤你胡說什么啊,同樣是一雙眼睛兩個洞,我怎么就沒看見。”老錢拉扯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妨礙民警辦案。
長官瞥了我一眼,眉頭一皺顯然對于我的話有些不悅,但隨即又點開了視頻的播放鍵。
我們幾個又從頭開了一遍,就在那只快要出來之前我還特地強調(diào)了一下。
“就是這里,你們注意看周華的后背。”
可是這次視頻我卻沒有看見周華背上的那只手,周華跳出去的一瞬間所有的動作和剛才一樣,只不過是因為驚慌導(dǎo)致他撞在月臺上的,而且我這次還注意了一下另外兩個距離周華追擊的小孩,他們的兩只手都是拉住兩邊的鐵欄桿的。
這下我看得都傻眼了,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剛剛的那只手,可是剛才我看第一遍的時候那么明顯,不可能看錯了啊。
“你說的手在哪里?”民警反過來質(zhì)問我道:“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可能也要懷疑你涉嫌作偽證。”
我一時也答不上來,老錢趕緊替我向民警敬禮賠不是道。
“對不起,警察同志,我這兄弟腦子有點不太清楚,你不要介意,您繼續(xù)我們就不耽誤您了。”
老錢說完趕緊拉著我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民警有沒有追過來,走遠(yuǎn)了之后老錢才對我說道:“你是瘋了嗎?當(dāng)著警察的面你也敢說瞎話。”
我不知道該怎么和老錢解釋我剛剛看到的,可是我分明就是看見了。
當(dāng)時火車上只有他們幾個,可是我第二遍更加清楚的看見,三個小孩誰都沒有伸手去推周華,那手到底是誰的?
我們再走回來的時候,鐵軌上的尸塊也已經(jīng)都不見了,趙師傅正準(zhǔn)備將裹尸袋的拉鏈拉上了,看樣子趙師傅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尸體的殘缺部分都找齊了。
因為剛剛的偷懶我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小跑這過去要搭把手,不過經(jīng)歷了之前差點踩到死者眼珠的事情后,我這次學(xué)會了小心謹(jǐn)慎,每跑一步都留心腳下會不會有其他的東西。
我和趙師傅一人抬頭一人顧尾,小心的提起裹尸袋,我原本準(zhǔn)備了七分的力氣要去提裹尸袋,可我沒想到裹尸袋里這么輕,我這邊猛的一提起,裹尸袋里面所有的尸塊就全都往趙師傅那邊滑去。
隔著裹尸袋我都能聽見里面尸塊之間相互撞擊的聲音,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心虛的看了趙師傅一眼。
只見趙師傅臉色一沉,壓低聲音道:“你就不能輕一點啊。”
“怎么這么輕?。?rdquo;我下放了點我這邊的高度。
“全身的血都放完了,能不輕嗎!”趙師傅說道。
將裹尸袋放在靈車的后邊,我們也隨之上車回殯儀館了,回去的路上我問趙師傅這尸體都碎成這樣了要怎么處理。
趙師傅解釋道:“看家屬,如果家屬要簡單化,那我們就簡單的縫補整理面容就好,因為脖子以下的部位可以用衣服遮蓋,如果家屬要求盡量還原,那就比較麻煩了相對來說價格也要貴得多。”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一看時間還得一個小時左右,車子晃晃悠悠的很快我就有了倦意,斜靠在車窗這邊我便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好像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還以為是趙師傅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等我定睛一看,拍在我肩頭的居然不是趙師傅手,而僅僅只是一只斷手,手腕往下的斷裂口像是撕裂一般很不齊整。
我想轉(zhuǎn)頭去喊趙師傅和老錢,卻發(fā)現(xiàn)車上除了我和面前的裹尸袋其余的什么都沒有了,裹尸袋里的尸塊在不斷隨車晃動著,里面的東西不時擊打在我腳背上,我整個后背頓時都涼了。
突然間那只斷手出現(xiàn)在裹尸袋上,它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居然找到了拉鏈頭而且還順利將裹尸袋打開了。
裹尸袋被拉開了一半,可是里面不是剛剛的那些尸塊而是一個完整的人。
只見這人背對著我從裹尸袋里坐了起來,看背影不像是周華,但我看著卻好像很熟悉一樣。
我看這人的衣著怎么和我身上穿的防護(hù)服一樣,只見他緩緩的將頭轉(zhuǎn)了過來,帶著哀怨的眼神看著我。
在看清對方的臉時,我腦子都快要炸了,眼前的這人居然和我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我還沒來得及確認(rèn)眼前這人是誰,卻見他打開后車門直接就跳了下去,卻被迎面開來的卡車將身體撞得支離破碎,肉混合著血迎面向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