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教我救命的老太婆,竟然就是埋在老槐樹底下的死尸,而且還是死在我見到她之前。
那我之前見到的那個又是什么,鬼嗎!
想到這里,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差點(diǎn)兒就崩潰了。
外面擦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猛地就從驚怔中清醒了過來。
此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危險不是懸而又懸的鬼魂,而是阿爺手中真實(shí)的屠刀。
我把眼睛掃向外面,就看到阿爺正低著頭在地上尋找著什么。
他一邊找,一邊就朝東廂房這邊走了過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說壞了,剛才我是拖著尸體進(jìn)到這個地方來的。
地上肯定留下拖拽的痕跡。
當(dāng)時我雖然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但那會兒我沒想到阿爺這次會回來的這么快,所以根本就來得及處理。
阿爺顯然就是順著那些痕跡找過來的。
我的心突突跳得厲害,情知道事情要糟糕。
此時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
現(xiàn)在阿爺?shù)氖稚现辽儆袃蓷l人命,就在剛才的時候,他還想對我下手。
現(xiàn)在面對阿爺,我絲毫不懷疑他會對我動手。
我忽然想起了老太婆跟我說過的,我會死在那個有死人味的人的手里。
我腦子里靈光一閃,是不是老太婆故意把我引回來的,她想讓我陪葬!
她想讓我死!
這個念頭像炸雷一樣響徹在我的腦子里。
不過現(xiàn)在,就算我明白了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眼見著阿爺?shù)纳碛耙呀?jīng)堵在了東廂房的門口,我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聲尖銳的好像小孩子一樣的叫聲。
那一聲叫好像一根刺一樣,一下子扎進(jìn)我心里。
我的心弦本來就繃緊到了極限,現(xiàn)在乍聽到這么一聲,差點(diǎn)兒就就從席子下面跳出來。
不過阿爺比我反應(yīng)更快,他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猛地一轉(zhuǎn)身朝外面看了過去。
我也下意識地尋著那個聲音找了過去,就在到在大槐樹底下,一個西瓜大小的影子,好像被蝎子蜇了一樣,爆出慘叫的同時,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我一下子就反應(yīng)了過來,是那只黑貓!
想不到它到底還是來了。
剛才它跳起來的地方,正是我挖死人回填的位置。
昨天晚上的時候,它還很享受待在那個地方,怎么今晚會有這么大的反差。
我的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就想到,昨天那里埋的是個死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換成了別的東西。
難道老太婆給我的東西起作用了?
又想到老太婆的死尸現(xiàn)在就在身邊,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這短暫的瞬間,阿爺已經(jīng)到了老槐樹底下。
那只黑貓顯然很忌諱阿爺,眼見他追了過來,弓腰一跳,一下子就上了樹,三躥兩躥,就消失在了樹影里。
我以為阿爺會放棄追那只貓,沒想到他把身子貼在樹上,手腳并用好像一直蚰蜒一樣,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爬上了樹。
眨眼之間,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樹冠上的影子里頭。
那種將身體扭曲的詭異姿勢,絕對不是人能做得出來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已經(jīng)可以肯定,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阿爺了。
現(xiàn)在想起老太婆說的那個死人味,我甚至懷疑阿爺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被什么東西給附身了。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里面一閃而過,隨即我就想起來,邊上還有一個更像鬼的死人。
想到這兒,我就嚇得一哆嗦,一下子就把那領(lǐng)破席子給撩開了。
這一下,那張皺得好像核桃皮一樣的臉,剎那間就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白天還見到的那個老太婆,竟然早就被埋在了我家院子里,這件事實(shí)在是太驚悚,太匪夷所思了。
要是換了平時,遇到這種事,我肯定早就給嚇跑了。
但是現(xiàn)在,我經(jīng)過一連串的驚嚇,心里多少有點(diǎn)兒麻木了,尤其是阿爺畢竟還在樹上,這讓我有點(diǎn)兒猶豫。
也就是這片刻的猶豫,我發(fā)覺那具死尸有點(diǎn)兒不對勁兒。
那個老太婆我仔細(xì)打量過,身材十分的瘦小。
可是眼前這個,雖然也瘦得皮包骨頭,但是個頭明顯比老太婆要高出許多。
我的腦子里面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我看錯了。
于是我乍著膽子,朝著那個死人的臉上細(xì)看。
清冽冽的月亮光下,我看的非常清楚,那張皺得好像核桃皮一樣的臉,真的是一層皮包裹在一個骨頭架子上。
那種干枯的程度,絕對不是瘦小可以形成的。
我心里甚至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個詞來:人干!
那具尸體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抽干了血肉,就只剩下一個皮包骨頭的標(biāo)本!
因?yàn)槭w干瘦的好像樹木一樣的臉,和老太婆實(shí)在是太像了,加之又是晚上看不清楚,我才誤以為這個死人就是先前那個老太婆。
現(xiàn)在知道了死的不是老太婆,我懸著的一顆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不過這個人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死尸看上去就像是讓人給吸干了。
我驀地就想到了阿爺,難道是他把人活活吸成這樣的?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樹冠上傳來一陣子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危險當(dāng)中。
這會兒我已經(jīng)顧不上那具死尸了,趁著阿爺?shù)淖⒁饬€在那只貓身上,我踮著腳尖摸到院子里,就想趁機(jī)溜走。
誰知道我才走了不到一半兒,就聽到一聲凄慘的貓叫從樹冠上面?zhèn)髁讼聛怼?/p>
我被那聲貓叫震得渾身一顫,緊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影呼的一下,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正面對著我。
是阿爺!
一瞬間,我身上的寒毛一下子就炸了起來。
月亮光下,我就看到阿爺?shù)淖爝呥€有臉上,黑乎乎的,染了一大片好像墨汁一樣的東西。
想起剛才那一聲凄厲的貓叫,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是什么。
那是血,是貓血!
他嘴角沾血,那只貓顯然被他咬了!
阿爺竟然會下口去咬一只貓,這事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我徹底驚怔了,身體僵硬的好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阿爺那張鐵青的臉,依然好像死人一樣,只不過他的臉比那一天更加胖了。
死人味!腫脹的臉!
此時我已經(jīng)深信,阿爺?shù)哪菑埬樃揪筒皇桥至?,而是浮腫,是那種死人尸體的浮腫!
阿爺早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
阿爺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語氣森然地問道:“上哪兒去!”
阿爺?shù)脑捑拖耠姄粢粯樱幌伦觽鞅榱巳?,我被震得全身一顫?ldquo;沒——沒有!”
事情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我絲毫不懷疑阿爺會對我下手。
他的手里已經(jīng)有了好幾條人命了,恐怕也不會在乎多我一條。
況且,他之前已經(jīng)這么做過了。
我竭力地克制著顫抖的身體,盡量不出觸怒他。
“你把酒壇挖出來的?”說著話,他就向前邁了一步。
我本能得跟著他的動作,往后倒退了一步,“呢,想——想喝酒了。”
這個借口恐怕連我自己都不信,而且這會兒我都能聽得出來,自己說話都帶了顫音兒了。
阿爺?shù)脑掍h忽然一轉(zhuǎn),厲聲問道:“你是不是動過我埋的東西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反應(yīng)過來,又猛地?fù)u頭,“沒——沒有,底下的死人還在里面。”
這話無異于是不打自招了。
說完之后,我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我心說完了,這一回鐵定是跑不了了。
阿爺沉著嗓子低吼道:“胡鬧,是誰攛掇你來壞我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