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子的帶領下,我們穿行在陳家莊里,陳家莊的很多房屋都是那種老屋,有些甚至都還沒有接進水管,靠的還是井中挑水,虎子解釋說現(xiàn)在的自來水不好喝,還不如自家水井里的水甜。
走了十多分鐘,我們來到一處快要倒塌的房子面前,虎子說這就是楚瘋子的窩,平時楚瘋子的吃住睡全都在這房子里面。
門沒有鎖,老馬剛推開門,一股食物的惡臭味撲鼻而來,我們不禁捂住鼻子走進去,屋子里肆意扔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卻沒有看到楚瘋子。
見此陳相賢問虎子“你不是說楚瘋子在這里嗎,怎么沒看到?”
“可能是出去了吧,平時楚瘋子經(jīng)常在莊子里游來游去的,要不咱們先在這里等一下他。”虎子有些委屈的回答。
我們幾個在楚瘋子的屋里看起來,這里絕大多數(shù)的東西都是被人扔掉的衣服褲子,讓楚瘋子給撿了回來,我看到的還有一張小桌子,桌子的一個腳斷了用繩子綁起來的,桌上放著一個美的牌的電飯煲,我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屋里并沒有電,因此這個電飯煲不管好壞也用不了,我再打開電飯煲蓋子,里面有一個缺口碗,碗里裝著滿滿的豬肉,可能楚瘋子放得久沒有吃,肉已經(jīng)發(fā)霉壞了。
老馬走到楚瘋子的床前,這里并沒有床頭燈,地上燒著一堆的紙灰,由于地面潮濕,灰也干了很多在地上,看上去比較惡心,老馬蹲下身來,往床下看了下,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其實楚瘋子的這張床也只是一張爛門板,架在幾塊黃磚上,再在木板上面放了許多的破爛衣服做床墊,看上去雖然比較簡陋丑,但應該也還舒服。
“嗯?”
老馬的目光注意到床頭的一件花衣服上,實際上這件花衣服只露出了一個衣袖,上面被其他衣服給壓著,老馬覺得這件衣服有那么一點不入格,于是就伸手把這件花衣服給拿了出來,一本黑色手冊順勢從衣服里掉了出來。
老馬翻開手冊的第一頁,里面還夾著一支圓珠筆跟一個只剩下一半汽油的防風打火機。
當再翻查看到手冊上所寫的內(nèi)容之后,老馬深深的皺住眉頭,我們見此也圍了過來,將手冊上的內(nèi)容也看了一番,也是面色沉重。
【3月16,晴,我以為一切都跟往前一樣,一天天的就這么過去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整個莊子都很安靜,可我錯了,今天雖然跟平時一樣,但卻不一樣,因為,她出現(xiàn)了。
我終于看到了她,她穿著紅衣服,紅褲子,紅鞋子,卻還戴著面具,讓我看不到面容,沒想到這么多年的平安無事,今天終于還是出事了,這或許就是無法逃避的宿命,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戰(zhàn)勝她,不知道是自己殺了她,還是被她給殺死。】
這就是這本手冊上所寫的內(nèi)容,雖然手冊很大,但卻并沒有寫多少內(nèi)容,根據(jù)所寫的內(nèi)容開頭格式,我們推測楚瘋子他這是在寫日記,而且還是長期的在寫,寫了很多。
楚瘋子他床旁邊地下有著許多的紙灰,我們猜測這些紙灰應該就是楚瘋子每寫完一本手冊的日記之后,用打火機將其燒掉,而剛才我們看到的這本手冊應該是新的,因為這些內(nèi)容只寫在了開始的第一頁上面,后面的紙都沒寫內(nèi)容。
陳相賢也看了一下這本手冊寫的內(nèi)容,他也是一頭霧水的說“楚瘋子不是瘋子嗎,為什么還能夠?qū)懭沼洠?rdquo;
“這不可能啊,楚瘋子怎么會寫日記!”
虎子也是驚愕的說“上次莊子里幾個頑皮的小孩拿著棒棒糖,想讓楚瘋子幫他們抄作業(yè),楚瘋子可都沒有寫的,這手冊會不會并不是楚瘋子寫的啊?”
我反駁道“可如果不是楚瘋子寫的話,為什么這本手冊會出現(xiàn)在他的屋里,而且還是在他睡覺的床上?”
“這……”虎子說不出話來。
雖然我們目前無法解釋這本手冊上的內(nèi)容到底是不是楚瘋子寫的,但這本手冊卻是從楚瘋子床上發(fā)現(xiàn)的,因此這本手冊的存在,跟楚瘋子有著很深的聯(lián)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們剛偏過頭來,就看到楚瘋子站在門口,楚瘋子怔了幾秒后,緩緩的走了進來,臉上盡是膽怯之意,不敢抬頭看著我們。
老馬拿著手冊走到楚瘋子面前,問他“這本手冊是你的嗎?”
楚瘋子瞥了一眼,點點頭,表示承認,但沒有說話。
老馬又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寫這些內(nèi)容?”
楚瘋子點點頭,老馬不知道是他這是什么意思,又重復問了他一遍,楚瘋子嘟著嘴,低聲說“因為這是我的實際情況哇,我要寫在紙上,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實情的話,那你能不能詳細告訴我,你所遇到的實際情況是怎么回事?”
“她來了,我遇到了她,這就是實情。”楚瘋子呆呆的看著老馬,顯得很木訥。
“你說的這個她,是那個紅衣女人嗎?”老馬又問。
楚瘋子點點頭,表示承認。
我問楚瘋子“那你知不知道這個紅衣女人是誰?”
“她……”
說了一個字,楚瘋子說不下去了,呆滯的表情一下變得扭曲痛苦,腦袋像撥浪鼓一樣使勁的左右搖晃,整個人連爬帶滾的在地上癲狂般的掙扎著,嘴里也大聲胡喊亂叫的嚎起來,剛才看上去還挺正常的楚瘋子一下真的變得瘋瘋癲癲。
“小飛張猛你們兩個趕緊按住楚瘋子,立馬送他去醫(yī)院!”
在老馬的指揮下,我們幾個連忙將楚瘋子給抬出屋子,送到車上立馬就往醫(yī)院開去,陳相賢他帶著虎子跟我們也一同前往,他說治療楚瘋子的費用由他來出,只要能夠幫助我們警方破案。
我們的吉利帝豪SUV打頭,后面跟著陳相賢的黑色路虎,一齊開到了益陽市人民醫(yī)院,我們又將楚瘋子給抬到了神經(jīng)科,一路上楚瘋子手腳像泥鰍一樣彈來彈去,好像很排斥我們這樣對他,不斷的想要掙脫開我跟張猛的對他的控制,這惹得路上很多人的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是在綁架人,而且還是綁架一個乞丐。
好不容易將楚瘋子送到了精神科,在我們的按住下,一名小護士給楚瘋子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他才慢慢安定下來昏睡過去,我跟張猛這才松了口氣。
醫(yī)生對楚瘋子進行全面的一番檢查之后,我們這些人全都圍在醫(yī)生的辦公桌前,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楚瘋子的病情。
“這個病人雖然身體上沒有什么毛病,但是……”
醫(yī)生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低沉“但是他卻患有間隔性記憶失常癥,而且還很嚴重。”
“額,請問一下,這個間隔性記憶失常癥是什么意思?”醫(yī)生說這樣的專業(yè)術(shù)語我們這些外行人根本聽不懂,因此我才讓醫(yī)生解釋。
“我這么跟你們說吧,用一個玻璃杯來形容病人的記憶,而這個玻璃杯卻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打碎,雖然能夠撿起碎片來,但卻很難再把這些碎片合成一個完整的玻璃杯。”
醫(yī)生解釋道“簡單的來說,就是病人原本有正常的記憶可以跟人溝通,但是卻因為某種事故或者原因,導致了他的記憶破碎。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這個病人是不是經(jīng)常說話瘋瘋癲癲,東說一句,西講一句,但他卻并不是說那些顯得很弱智傻乎乎的話。”
聽醫(yī)生這么一說,最先起反應的是虎子,他的工作就是守著楚氏祠堂,因此每天都在陳家莊,對陳家莊的事情也了如指掌,醫(yī)生最后說的那句話,讓他回想起楚瘋子平時在陳家莊的表現(xiàn)。的確,楚瘋子一身臟兮兮,經(jīng)常的胡言亂語,但仔細一回想,楚瘋子所說的那些話的確并不像是一個瘋子。
比如說人家問“你吃飯了嗎?”
你回答是“我是傻瓜。”
人家又問“你數(shù)學考試打了多少分啊?”
你回答是“我剛吃過飯啊”
人家又問“你是不是一個傻瓜?”
你回答“我打了60分,但是沒有及格。”
這就是楚瘋子平時說的話,如果仔細去想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其實并不是在胡言亂語,而更感覺楚瘋子是在說別的一件事,如果把剛才的三個問題的答案倒一下順序,就能完整的回答出來!
這就是醫(yī)生所說的間隔性記憶失常癥,雖然能夠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但卻回答得出現(xiàn)混亂。就像被打碎的玻璃杯,碎片之中很多都是可以掉亂順序去拼湊成一個玻璃杯的形狀,但卻很難把原本的那個玻璃杯的存在的碎片用順序給拼好。
虎子十分肯定的說“我見過其他的地方瘋子,有些當街撒尿,有些甚至連屎都吃,跟他們說話要么不回復你,要么就是撿起石頭砸你,而楚瘋子平時并沒有跟其他瘋子一樣,做出在街上撒尿這樣不雅的事情,而且他吃的也是莊子里的人吃不完的剩菜剩飯,平時莊里的人跟他說話,他也跟我們說話,只不過是答非所問,再加上他平常穿的破破爛爛,臟兮兮的,所以我們才把他當成瘋子。”
難道,楚瘋子并不瘋,只是語言失常?
“這樣的癥狀的確很容易讓人當成是瘋子。”
醫(yī)生繼續(xù)說“我從醫(yī)這么多年,很少遇到過這樣癥狀的病人。”
“那醫(yī)生,他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老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