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觀外大戰(zhàn),其實(shí)我們都能看出問題,洞靈觀的道士們實(shí)力很強(qiáng),單對單,絕對是百分百贏。
就算是一對二,一對五,或者一對十,洞靈觀的道士也是贏面大。
但是鬼王大軍以百對一,甚至更多,累都能把人累死,鬼王自然也知道這個情況,要不然也不敢正面硬撼洞靈觀,這些天他一直隱忍不動,就是在等這個時機(jī)。
暴風(fēng)雨夜,星月無光,終于被他等到。
一鶴道長眉頭擰了起來,在庭院里一邊走來走去,一邊想著對策。
事情確實(shí)難解決。
風(fēng)云變幻,絕不是人所能決定和改變的,如果沒有了軒轅古鏡這個超級大殺器壓陣,可以預(yù)想到,洞靈觀難逃此劫。
過了好大一會,一鶴道長長長嘆口氣道:“看來是天要亡我洞靈觀。”
我道:“真的沒法子了嗎?”
一鶴道長道:“上一次大戰(zhàn),亡靈棺的妖道并未出現(xiàn),他們是想保存實(shí)力,其實(shí)光這些人,就已經(jīng)夠我們頭疼了,再加上數(shù)不清的鬼王大軍,還有什么法子可想?”
我道:“其實(shí)我想,不如乘著如今還未下雨,大伙兒沖下山去,先保住命再說。”
一鶴道長微微一笑,說道:“貧道不能走,生死事小,我道門正氣不能滅。”
我不由汗顏,小聲反駁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什么也不如命重要。”
狗頭道人道:“我們修道之人,早就看淡生死,能轟轟烈烈死去,也是難得。”
一鶴道長對狗頭道人道:“師兄,麻煩你通知各房子弟,速來大殿集合。”
狗頭道人直接邁步就走。
我看也沒什么好說的,跟著狗頭道人而去。
狗頭道人敲響道觀的集合鐘,十分鐘后,洞靈觀全體人員,包括廚房做飯的,都來了,我和何無雙站在最邊上,也來聽指示。
洞靈觀的道士們,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議論不休,很多人都猜到又是和鬼王有關(guān),但是他們并不在意,還說著要去抓鬼王。
一鶴道長來了,坐在大殿中間,環(huán)視一眼。
不知怎么,我就覺得一鶴道長此時有股悲壯的色彩,他好像已經(jīng)做好慷慨赴死般。
等大殿安靜下來,一鶴道長才緩緩將如今處境說了一遍,當(dāng)然重點(diǎn)交代出,更快就有暴風(fēng)雨來臨,那也是鬼王大軍攻打洞靈觀的時刻。
大殿更安靜了,只有呼吸可聞。
“你們都明白了吧?我們修道之士,可對任何人退卻、禮讓,但是絕不向妖邪鬼物低頭。明晚就算是戰(zhàn)死,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鶴道長很平靜地說出心里的話。
“沒錯!死不怕,我們要死得其所。”
“我們聽觀主的,和鬼王拼了。”
大殿里的道士,也群情激奮,似乎渾不將馬上到來的危險放在眼里。
一鶴道長一揮手,待得大家安靜,說道:“生死存亡,就看明晚。但是我們也要多做點(diǎn)準(zhǔn)備,還是按照之前計劃,有勞各位師兄弟守好各門。”
洞靈觀在山頭上,四面皆有門。
鬼王大軍如果攻來,肯定不會像上次那樣,只攻正門,他會四面齊攻,各個擊破,只要攻破一面,就等于攻破了洞靈觀。
洞靈觀早安排好了守衛(wèi)各門的道士,像狗頭道人,就負(fù)責(zé)守衛(wèi)北門。
散會后,一鶴道長留下我和何無雙,說道:“這次洞靈觀難以幸免,你們并不是我觀里道士,我會派幾位厲害的弟子,護(hù)送你們離去。”
這些時日來,一鶴道長教會我很多東西,我已把他當(dāng)師傅看待了,聞言就道:“道長,我不會走的,我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戰(zhàn)斗。再說,這事因我而起,我有責(zé)任留下來。”
何無雙也道:“我也不走,我也有責(zé)任。”
一鶴道長又嘆口氣道:“其實(shí)想走,又談何容易?總之,你們可以隨時離去,不必有心理負(fù)擔(dān)。”
我和何無雙一起去見狗頭道人,他守衛(wèi)北門,我見周圍才十幾個道士,明顯實(shí)力最弱。
南門是正門,北門算是后門,而且北門后面有半處懸崖,也最難攻打。
狗頭道人告訴我,洞靈觀所有的墻壁,樹上,甚至地面,都設(shè)置了禁忌,如果對手來的不是太多,其實(shí)不必?fù)?dān)心。
至于對手來的多不多,還得等鬼王大軍來了才能知道。
狗頭道人對當(dāng)初帶何無雙來觀里,也有些后悔了,特意給她留了幾張符紙保命。
剩下的時間,就在靜靜等待。
白天的時候,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我抬頭看著天,都懷疑一鶴道長是不是看錯天氣了。
到了黃昏的時候,突然刮起了涼風(fēng)。
風(fēng)越刮越大,變成了山里很少見到的暴風(fēng)。
隨著暴風(fēng)而來的,是傾盆大雨。
這雨下得是真大,面對面的兩個人,都未必能看到彼此。
洞靈觀的道士穿上了斗篷和斗笠,大雨的來臨,也讓緊張的氣氛提到了最高點(diǎn)。
鬼王真會挑時機(jī),光是這么大的雨,對各種法器,尤其是符紙,影響最大,一些道行不深的道士,火符在雨里,是燃燒不起來的。
忽然一聲鐘聲響起,我知道這是警鐘,預(yù)示著鬼王大軍攻了來。
由于北門人少,我自愿加入北門守衛(wèi),此時就站在狗頭道人身邊,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從山崖間竄了出來,一個道士揮動寶劍削去,野鬼一跳,從道士頭上躍過,直奔墻而來,幾個小道士攔頭去追,都沒追上。
眼見又是一批鬼物爬上來,道士們分頭阻擋。
我往第一個跑出來的鬼沖去,狗頭道人道:“這不是一般小鬼,至少也是鬼將級別的。”說著解下鞭子,揮動幾圈才往鬼將抽去。
鬼將速度極快,閃身又躲了過去,在雨夜里,連影子都看不清。
狗頭道人可是捉鬼行家,突然抖動鞭子,甩出一個響鞭。
聲音極其響,雨夜聽來,如同一聲炸雷一般。
跳在空中的鬼將,吃了一驚,身子慢了半拍,狗頭道人乘勢長鞭橫掃,卷住鬼將的身子,帶了過來,左手一張雷符拍出,‘轟’的一聲,鬼將被炸成無數(shù)塊。
鬼將的實(shí)力,遠(yuǎn)在一般洞靈觀道士之上,我看了暗暗吃驚,這要是多一些鬼將,后門根本守不住。
好在鬼將也不是很多,群鬼攻了這會,也就見到兩三個,其他的小鬼之類,洞靈觀道士足夠應(yīng)付。
朱太和李一常帶著七八個道士守在山崖口,盡量擋著鬼物沖上來,我和狗頭道人守在門邊,專門對付已經(jīng)沖過山崖的。
說是守門,其實(shí)主要是謹(jǐn)防鬼物從墻上跳過去。
漸漸地,鬼物越來越多,我也去山崖間支援,如此這般,大戰(zhàn)了兩個小時,鬼物終于開始退卻。
狗頭道人清點(diǎn)人數(shù),發(fā)現(xiàn)有三個道士已經(jīng)死了,所有人身上都有大小許多傷口。
“我們這里地勢險峻,鬼物很難爬上來,還能勉強(qiáng)抵擋,但是已經(jīng)有傷亡了,其他處,可想而知。”
狗頭道人望著山崖下感慨不已,又對我道,“小浪,你去各門看看情況,有需要你相助的,你就留下吧。”
我默默點(diǎn)頭,提著雷擊木,往前面跑去。
前面正激烈大戰(zhàn),數(shù)不清的鬼物搬來大樹做梯子,架在圍墻上,準(zhǔn)備翻墻過來。
道士們揮動寶劍,或砍眾鬼,或砍樹干,阻擋爬墻。
就算有爬上墻的鬼物,一觸碰到設(shè)置的禁忌,立時就會掉下來,就算是這樣,眾鬼也沒有片刻猶豫,一個接一個往上爬。
這里的戰(zhàn)斗,可以用慘烈來形容,我見到的道士的尸體就有幾十具,到處都是人身鬼影,喊殺不斷。
我沖進(jìn)去,雷擊木轟飛一片鬼物,但是更多的鬼物又沖了過來,沒有喘息的機(jī)會。
忽然連續(xù)幾聲慘叫傳來,我一聽就知道是道士臨死前發(fā)出的,有一個道士摔在我腳邊,腦袋都不見了。我一驚,往旁邊看去,就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往山墻靠近。
是鐵僵尸。
我知道糟了,狗頭道人說過,鐵僵尸怕火,可是如今大雨瓢潑,哪里有火?
鐵僵尸加入之后,眾道士果然傷亡慘重,幾乎一個照面就被打扁了。
“大家回觀里!”
一個聲音吼道。
是劉念,我往他靠過去,他身上全是污血,我?guī)缀跽J(rèn)不出是他。
道士們紛紛跳起,從墻頭跳回觀里,劉念判斷的對,如果不回觀里,也只能被鐵僵尸一個個打死。
沒有阻攔了,墻外的鬼物爬到墻上,可是禁忌猶在,一排鬼物被電到一般,身子扭兩下,就變成了焦炭。
墻,已是最后的屏障了,如果墻上沒有禁忌,大家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和洞靈觀道士,望著源源不斷爬上墻又一個個死去的野鬼,只能默默祈禱。
忽然間,墻外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只見墻壁一陣晃動。
劉念驚道:“不好了,鐵僵尸在撞墻。”
轟轟轟——
鐵僵尸不停地撞擊在山墻上,每響一次,我們的心就揪動一次。
幾次過后,山墻終于承受不了,‘嘩啦’一聲破開一個大洞,鐵僵尸魁梧的身子出現(xiàn)在洞口。
“完了!”
一個洞靈觀道士茫然道,手里的寶劍也無力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