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群尸自林間鉆出來,連狗頭道人都嚇一跳,讓大家快跑,他自己留在最后。
我手里有克制群尸的雷擊木,可是又要護(hù)著何無雙,心里著實難以抉擇,只得一邊跑著,一邊不時回頭看。
很快就有尸體從這段松林路前面走出來,攔在路心。
我們?nèi)齻€成品字形,把何無雙圍在中間,一開始她還有些驚嚇,見到我們勇敢應(yīng)對的時候,也鎮(zhèn)定下來,我看到她臉上很平靜,好像已經(jīng)忘了眼前的情景一般。
李一常在前面開路,朱太在左邊,也是最靠近松林的位置,群尸從側(cè)面沖過來,第一個就要碰到他。他倆都是道門弟子,見到活尸鬼怪都見怪不怪,只是今天一下子涌出來的尸體太多,有點(diǎn)吃驚,但很快適應(yīng)了。
他們用的武器是桃木短劍,桃木本就辟邪之物,對群尸的傷害并不比雷擊木小,一有沖過來的尸體,隨后就是一劍,基本上就解決了。他們刺得都是尸體最柔軟但是又是最要命的地方,比如嘴巴里、胸口,或者一劍切下尸體的腦袋,基本上一劍一個。
我在最外圍,只需應(yīng)付偶爾一兩個走過了路的尸體,說來危險性最小,我觀察李朱二人的劍刺技巧,也學(xué)到不少。
那些尸體速度似乎并不快,一如先前看到的,走路搖搖晃晃,比老人家還慢,他們最大的威脅,其實是多,若是一兩個,真的不足為慮。
最后的關(guān)頭,也就是在快要沖過去的時候,群尸已經(jīng)占滿了路面,伸著半是腐爛的枯手,我們眼睛里看到的幾乎都是枯手。
說是山路,其實是山梁,一邊是松林,另一邊則是懸崖,根本沒其他方向可走。
他倆的短劍已經(jīng)無法應(yīng)對大面積的尸體,兩人都有些著急,邊跑邊拿出幾張符紙,嘴里念著咒語,凌空拋灑。
符紙飛起來的時候,群尸明顯害怕,想要后退,可是后面也擠著尸體,前面的退不得,被符紙貼上,立時變成灰渣,山風(fēng)一吹,被吹得無影無蹤。
李一常和朱太連續(xù)不斷地扔出符紙,一瞬間符紙亂飛,大批尸體化成了灰。
可是尸體太多,他們的符紙很快用完了,眼瞧著前面擋路的尸體,幾乎沒變少。
我看他倆已經(jīng)沒有好的方法了,便對朱太道:“咱兩換個位置。”
朱太疲于應(yīng)付源源不斷涌來的尸體,問道:“你行嗎?別出了事,師傅還不罵死我。”
我笑一笑,緊跑幾步,到了他身邊,他們都不知道,雷擊木有個奇怪的屬性,拿在手里很輕,但是揮出去的時候,才能感到重量,有時我一棍打去,直接將尸體打飛。
我和朱太換了位置后,運(yùn)起雷擊木,對著一排尸體掃出,九陽真火自雷擊木傳出來,黝黑的木棍泛著一道紅暈,雖然是白天看得不是很耀眼,但是已足夠出彩。
呼——
一排尸體被打飛了。
雷擊木力道太大,直接將尸體打得散了架,尸體在半空中,只能見到胳膊大腿亂飛。
李一常和朱太瞧來,還以為我用了全部力氣,朱太就道:“你別把力氣浪費(fèi)完了,前面還有好多呢。”
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并沒用多少力。
狗頭道人也追了上來,后面的尸體已經(jīng)追不上了,只有前面一群堵路的。
軒轅古鏡對付尸體,絕對是無敵法寶,可是古鏡也有個弊端,就是必須要借助光,這時候太陽西斜,狗頭道人想要運(yùn)用古鏡,還得側(cè)著身子,其實很不方便。
眼見就剩最后一程,我已經(jīng)換到前面開路,一連打出去幾棍,雖然壓力減少很多,可是已經(jīng)沖進(jìn)了尸體群里,可以說是短兵相接的時候,長棍子反而無法發(fā)揮,我只得雙手握住雷擊木中間,或推或刺。
尸體伸出枯手往我們抓來,幾乎是避無可避,我感到臉上被抓了好多下,那種疼痛感比利刃刺破更加痛楚,可是我顧不得那些,只是避開致命的地方。
我在最前面,看出不遠(yuǎn)處,就能出了松林,可是尸體實在太多,就這點(diǎn)距離,已經(jīng)讓我沒信心了。
狗頭道人師徒三人,各持桃木劍,也應(yīng)付不過來,我看到李一常右手桃木劍,左手拿著一截不知從哪來的斷肢,還在揮舞擊打著。
啊——。
我聽到身后何無雙發(fā)出驚叫,知道她有危險了,我們也都縮到了最小的空間范圍,她在中間,已快被擠得伸不開手,被群尸傷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連回頭看得時機(jī)都沒有,反手抓住她,將她扯到身邊,大吼一聲,雷擊木往前捅去。
這是我最后的勇力了,我感到雷擊木至少刺穿了七八具尸體,我像推土機(jī)一般,推著尸體往前跑,沒想到居然推出了一條道,我和何無雙終于出了包圍圈。
狗頭道人見了,喊道:“快走,別管我們。”
我一咬牙,拉著何無雙就跑。
身后一群尸體追來,可是也追不上我們了。
我和何無雙都忘了勞累,一路急奔,到底跑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了,眼見天色已昏,才停下來。
何無雙坐下后,立刻大哭起來。
我說道:“小點(diǎn)聲。”
她立刻哭小了聲音,開始啜泣。
我嘆氣道:“我們終于是逃出來了,還不知道道長他們?nèi)绾文亍?rdquo;我脫了鞋子,一見腳上七八個血泡子都被磨平了,雙腳血淋淋的,自己見了都惡心。
身上其他部位,還有被尸體抓傷的地方,最嚴(yán)重的是左胳膊,掉了一塊肉,痛得我只得撕下衣服包扎。然后問何無雙:“你身上有要處理的傷口嗎?”
何無雙哭道:“我的臉,被抓爛了。”
我一看,她右臉上確實有抓痕,三道很明顯的指甲印,這時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紅色的肉疤,便道:“沒事的,皮外傷。”
我其實是騙她的,她這樣不及時治療,很可能留下疤痕。
何無雙信了我,問道:“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我想了想道:“他們師徒都是厲害人物,我們能逃出來,他們肯定也能。”
何無雙又道:“我們要在這里等他們嗎?”
我搖搖頭,說道:“那倒不必,他們也許走其他路了。——我們接著往前走吧。道長說過,一直往前,翻兩個山頭就到了。”
現(xiàn)在我就是何無雙最依賴的人,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穿上鞋,扶著她走,奔跑了這么久,她腿都軟了。
其實不光腿軟,我倆衣服都被撕得七零八落,看起來很是狼狽,何無雙都不在乎了,她身上露出來的肌膚,有的是很大一塊,但是被灰蒙上了,瞧著天色已昏,反而不在意。
走了很大一會兒,天越來越黑,我們開始著急,旁邊半山腰忽然出現(xiàn)一個山洞。
我問何無雙:“離洞靈觀還有一段路要走,而且還不一定找得到,我們是繼續(xù)走,還是在山洞里呆一晚上?”
何無雙道:“我都聽你的。”
我道:“我是想躲在山洞里,你看天色馬上就黑了,走夜路肯定不安全,而且我們也該休息了,這一天累死我了。”
何無雙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倆走下山道,往山洞走去。
這個山洞高有兩米,洞口很寬敞,更意外的是,山洞里顯得很整潔,至少不是那么陰濕,還是可以睡覺的,除了地上有些大小石塊。
但是洞里一片漆黑,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由于經(jīng)歷了群尸出界,我們也怕山洞里也有活尸,這要是在我們睡著了,被咬死了都不知道。
于是,我們做了幾個火把,準(zhǔn)備換著用,我身上有打火機(jī),點(diǎn)燃一個火把進(jìn)了洞,山洞寬到可以讓我倆并排走,我一手火把,一手提著雷擊木,往洞里探路,何無雙拿著其他沒點(diǎn)燃的火把。
松枝做的火把特別耐燃,可是一支燒完了,山洞還沒到頭,我有點(diǎn)放棄了,說道:“算了,我們回洞口吧,這里應(yīng)該是安全的。”
何無雙卻指著前面道:“你看,那里有亮光。”
前面黑暗里果然有一處一閃閃的光,我也好奇了,提著火把,走進(jìn)了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原來那里躺著一個骷髏架子,發(fā)光的正是骷髏上的磷火。
何無雙有些害怕,說道:“快回去吧。”
我道:“不用怕。”在河眼里的時候,我遇到骷髏兵都不怕,何況只是骷髏?
為了安全起見,我揮棍將骷髏打得散了架,然后我們才往回走。
往回走的時候,第一支火把已經(jīng)燒完了,我們點(diǎn)燃了第二支火把,一直蒙頭走路。
我感覺走了很久,應(yīng)該要到洞口的時候,何無雙忽然跳了起來,說道:“我踩到了死人。”
我用火把一照,哪里是死人,是一堆散了架的白骨,笑道:“是骷髏,被你踩散了。”說完,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看了看周圍,頓時就蒙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那堆骷髏架子正是不久前我們遇到,還被我用雷擊木敲散的。
何無雙也看出來了,說道:“咦,我們好像走回來了。”
我道:“不可能。我們往洞口走的,怎么會走回來?”
臨走時,我留了個心眼,撕了塊布放在骷髏頭上做標(biāo)記。
可是,一會兒之后,我們又走了回來,當(dāng)我看到骷髏上的那塊布時,不由驚恐起來,我們真的又走了回來。
何無雙不解地道:“我們?yōu)槭裁磿呋貋??山洞難道不是直的嗎?”
我道:“我們應(yīng)該是進(jìn)了迷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