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速度真快,我們根本追不上,好在紙人著了火,還能看到火光,可是追了一會,火光消失,就真的弄丟了。
我納悶地道:“不會是燒成灰了吧?畢竟是紙人。”
狗頭道人道:“紙人是被法術(shù)控制的,可惜找不到控制之人了。”然后看著我道,“軒轅古鏡在你手里一事,還有哪些人知道?”
我想了想,說道:“好像只有何無雙知道。哦,對了,華心道長也知道。”
狗頭道人道:“應(yīng)該和華心道長沒關(guān)系。”
我點點頭,我服食金丹后,曾昏迷好久,那時候婉兒也有傷在身,華心能被山妖姥姥選中,本事肯定不弱,他要想得到軒轅古鏡,早就動手了。
如果不是華心,還會有誰?
狗頭道人疑問道:“難道會是無雙那丫頭?”
我忙道:“不會吧。我盜取軒轅古鏡時,她也是誤打誤撞遇到我的,別說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她連軒轅古鏡是什么都不知道。”
狗頭道人嘿嘿一笑,說道:“但是你別忘了,軒轅古鏡自河眼消失以后,水閣樓船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你以為沙門的人會覺察不到?”
河眼上沒有石棺蓋住以后,確實涌出大量的水,這期間水閣樓船水位肯定增長了,沙門的門能夠發(fā)現(xiàn)。
我道:“但是他們不一定知道,河眼里的寶貝是什么吧?無雙說了,沙門確實派人下到河眼里,但是下去的人都死了。”
狗頭道人呵呵笑道:“無雙沒有騙你,但是何天鵬未必會告訴她真相。”頓了頓又道:“今晚上白家老二來找你麻煩的時候,我還奇怪呢,以何天鵬的傲氣和眼光,怎么可能把無雙嫁給他?現(xiàn)在則明白了。何天鵬是想借助白家水下的本事,把河眼里的東西撈上來。要是他不知道河眼里是什么寶貝,會把女兒的終生幸福賭上嗎?”
他果然是老江湖,分析得入情入理,我不得不信服。
狗頭道人看著我,又是嘿嘿一笑,說道:“你也要小心了。你拐跑無雙,沙門的人為什么遲遲沒有找上門來?”
我一愣,雖然我不是‘拐跑’,但在別人眼里,確實是這樣,以沙門的強(qiáng)橫霸道,絕不會放過我,可是過去這些天了,大河上下好像沒事一般,何天鵬不見了女兒,也沒派人來找,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
“道長的意思,沙門的人難道在等——,等軒轅古鏡露面?”
狗頭道人笑道:“你明白就好,千萬別以為是你幸運,也別以為沙門的人多仁慈,何天鵬當(dāng)年打下沙門基業(yè),雙手不知沾了多少鮮血。”
我心里一寒,問道:“既然這樣,一會兒還要不要帶無雙一起走?”
狗頭道人道:“無雙沒問題。老道也粗通看相,無雙小丫頭很耿直,人沒壞心,一如我看到你時,就知道你是怎么樣的一個人,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幫你。”
我笑道:“我看到道長時,就知道道長是個熱心腸的人,雖然面相——”
狗頭道人打斷我道:“你懂什么?老道這面相,是用來迷惑壞人的。只是如今,老道天地正氣于一身,外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附和道:“是是,道長在我心里就是活神仙。”
狗頭道人不悅地道:“少拍馬屁。——你回來幾天了?最近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事情?”
可疑的事?
我立馬想到怪嬰,以及行為奇怪的陳奎。
狗頭道人一聽,就道:“去陳奎家。”
我指著前面道:“前面就是。我們一直走在去陳奎家的路上。”
狗頭道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還沒到陳奎家,很少開口的李一常就道:“師傅,屋里有陰氣。”
狗頭道人道:“這股陰氣還不小,連我徒弟都能看出來。”
李一常又道:“說明屋里有死人。”
陳奎家門雖然關(guān)上了,但是門內(nèi)還有燈光,還能聽到屋內(nèi)有人猜拳喝酒的說話聲,和死人的情況并不符,我有些納悶,聽狗頭道人說叫門,趕忙上前敲門。
有人開門,看到我道:“哎呦,這不是王小浪嗎?聽說你找了個特別漂亮的媳婦,這大晚上的,不陪媳婦睡覺,還有空到處亂跑?”
這人叫高小明,是我們這里很‘有名’的土耗子。
土耗子是土話,其實是指盜墓賊。
他還有個哥哥,叫高大明,兄弟兩做同樣的勾當(dāng),也都是陳奎的拜把子兄弟,他們出現(xiàn)在陳奎家一點不稀奇。
我往屋里掃了一眼,果然看到他哥哥高大明,和陳奎坐在一桌正喝酒呢。
“我路過這里,來看看大奎哥。”
“那就進(jìn)來吧。”高小明和我之間,并沒過節(jié),可是當(dāng)他看向狗頭道人和李一常,微微一愣。他兄弟兩對穿制服的和道袍的,天生敏感。
高大明不由嚷道:“怎么進(jìn)來個道士?”
高小明道:“哥,他們是跟王小浪一起來的。”
高小明不樂意了,說道:“王小浪,你這是要干嘛?”
我還沒有說話,狗頭道人的眼光掃過他們?nèi)?,就停留在陳奎身上不動了?/p>
高小明不爽了,說道:“老道士,你看什么呢?”
狗頭道人都沒理他,說道:“他分明是個死人了。”
他,當(dāng)然是指陳奎,高大明一拍桌子站起來,吼道:“你踏馬說誰是死人呢?”
狗頭道人一點不著惱,說道:“你們和一個死人在一起喝酒,還能喝下去嗎?”
高小明看出不對,對陳奎道:“大奎哥,人家說你是死人。”
陳奎咧嘴一笑,說道:“我就是死人。”
高大明道:“大奎哥,你說什么呢?你要是怕這道士,我?guī)湍惆阉虺鋈ァ?rdquo;
狗頭道人皺眉道:“我都說了,他是個死人。”
“麻痹。”高大明罵起來,“我們和大奎哥喝了一晚上酒了,你說我大奎哥是死人?”
狗頭道人指著陳奎的臉道:“死了好一陣子了,臉上都有尸斑了。”
高大明說道:“牛鼻子,少他媽唬人,這是尸斑?就是皮膚病。你們快滾,不然我可要動手了?”
狗頭道人道:“是不是死人,一試便知。”倒了杯酒,遞給高大明道,“喂他喝下去。”
高大明反倒冷笑起來,說道:“不就是一杯酒嗎?這一晚上,大奎哥少說喝了半斤,還怕一杯酒?”
其實狗頭道人倒酒的時候,我看到一粒藥丸滑到酒杯里,瞬間消融了。
道長說陳奎是死人的時候,我也有點不信,陳奎說話喝酒都是個正常人,哪里是死人了?臉上有尸斑?我還第一次見到尸斑,說是皮膚病,也沒啥不同。
高大明端酒給陳奎,說道:“大奎哥,你喝了這杯酒,這臭道士再不走,我就真不客氣了。”
陳奎面帶笑容地將酒喝下,雙眼呆直起來,忽然立地直跳,口中喝喝有聲。
狗頭道人一步踏前,按住陳奎的腦袋,把他按在酒桌上,見桌下有各種工具,都是高大明兄弟倆帶來的,用腳踢散,摸出一把斧頭,手起斧落,便往陳奎腦袋砍去。
高大明大驚,喝道:你干什么?
他離得近,舉起一個酒瓶就要去砸狗頭道人。
李一常踏前一步,伸手在高大明肩上一推,高大明騰騰倒退,一跤摔倒。
狗頭道人的斧頭仍是劈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已將陳奎腦袋砍下。
我都差點驚呼出來。
也不知是狗頭道人出手太快,還是斧頭太利,陳奎脖子脆得像蘿卜,腦袋離體飛出,骨碌碌滾了兩滾,正好在我眼前。
我本不忍看,忽然發(fā)現(xiàn)異樣,腦袋傷口處竟沒有流出一滴血,忙往尸體看去,只見陳奎頸脖碗大的疤處也不見血,而且平整齊滑,倒像是機(jī)器切割一般。
要知道不論狗頭道人這一斧多么干脆利索,也絕不可能做到這樣,正疑惑間,只聽高小明森然道:想死嗎?
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獵槍,槍口正對著狗頭道人。
我忙道:“且慢!你們看陳奎腦袋,沒有血!”
高大明也站了起來,本來怒氣滿面,聽我這么一說,立時盯著陳奎腦袋看,一看之下就傻眼了。
高小明也蒙了,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狗頭道人仍是沒有放開陳奎的尸體,說道:“我早說了,他其實就是一個死人。”
高大明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能喝能說,是嗎?喝酒說話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肚子里的小鬼。”
狗頭道人說完,微微弓腰,只把一只手慢慢伸進(jìn)陳奎頸脖里,頸脖處一個黑洞,剛好夠一只手伸進(jìn),看他的樣子是要在陳奎肚子里摸什么。
高小明也放下了獵槍,盯著狗頭道人的舉動。
狗頭道人一會兒大皺眉頭,一會兒閉目凝神,一會兒痛得噓聲,一會兒又是一笑,他不論什么表情,手臂一直未離開陳奎肚腹。
看得出,他在和什么東西較勁。
過了好一會兒,狗頭道人‘哈’的一聲,發(fā)出得意一笑,站直了身子,手里已多出一個手長腳長的小鬼。
我一看,這不正是那天想鉆嘴巴的那個怪嬰嗎?它被狗頭道人捏住了后頸,嘴里還滴著血,發(fā)出嘶啞又有點凄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