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挺立在雜草盡頭的是城堡外圍的所謂城墻,或許這就是我們城堡的規(guī)矩吧。
無規(guī)矩不成,這道理我懂得,所幸我們的城堡依舊是一座沒有自由的圍城,從小沒有看到的城墻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本以為的繁華盛世讓我心落魄。
我懂得,這就是我們城堡里的規(guī)矩,其實(shí)和凡世一樣,我們總是有這么多的規(guī)矩。
幸運(yùn)地是,我是一個王子,等我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估計就可以做我所喜了,在此之前,我需要的或許是忍耐。
姐姐的正確判斷讓我們走進(jìn)城墻,廢棄的城墻如死尸一樣沉浸在雜草中,末路的雜草也欲死的狀態(tài),掩藏著城堡的城墻。
從城墻的高度我可以一眼看出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之多之嚴(yán)格——城墻足有兩丈有余。我和姐姐順著城墻天真的尋找這可以突破的入城口。
從城墻腳下走過去,我們自愧沒有城墻的高度,否則一定可以一躍而過,更讓我失望的是這里竟然沒有一樣可以支撐自己爬上城墻的東西——都說如果要成功,必須要有一個可以撐起你的肩膀。我久尋不見,心中直叫后人成功之難。
繼續(xù)向前,我跟著姐姐,中間夾著獨(dú)眼獸。
“我的王。”是姐姐的聲音,已經(jīng)熟悉了她的聲音,即便是別人的聲音我也會以為是她的聲音,估計這就是潛移默化的習(xí)慣,愿意的將就。
“怎么,姐姐。”我沒有抬頭,行走間說道,在這個沒有支撐的地方,難免會有陷阱,這是常理,一般上不去的人都會下來或者別下來。
所以在凡間我遇到的人中,他們都很喜歡向上爬,即使手段不一得厲害。
“怎么了,我有說什么嗎?”走在前面的姐姐停住腳步回過頭說。
或許這時候姐姐是一臉的茫然,而更迷惑的是我,本想說:“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偽裝假裝。”可是話到嘴中卻被我吞了下去。說道:“剛才是你叫的我啊?”
“沒有,我到目前還沒有說一句話呢?”姐姐果然在年齡上勝過我——扯入整個行程說明自己的清白。
不想自己的話被反駁,我立即問道:“難道這里還有別人嗎?”
“難道是它嗎?”姐姐指著夾在中間的獨(dú)眼獸說。
“它會說話嗎?”我終于有了充足的理由反駁姐姐,越過獨(dú)眼獸,我指向?qū)γ娴慕憬恪?/p>
“什么意思?我真的沒有說話。”姐姐仿佛已經(jīng)話盡,不能再駁倒我了。
“那為什么我剛才聽到有人叫我說,我的王,這句話除了你還會有人說嗎?”我問道。
“有,是我說的。”又是那個聲音從不知方向的地方短暫地回應(yīng)過來。
持續(xù)度不夠,不足以讓我可以捕捉到信息。
“誰?在哪兒?”我急促的聲音喊道。
“不要這么急,這里一定有別人的,準(zhǔn)備法術(shù)保護(hù)自己。”姐姐十足經(jīng)驗(yàn)地說道。
我想姐姐說得也對,危難時刻首先需要自保,這是我在以前的生意場上見到的。
于是我扣起左手之間的中指,喚起法術(shù),給自己一個屏障。
身旁黃色的樹葉簌簌落下,散落一地的是金黃色。
給我一種在看凡間的所謂小說的感覺,危險時刻總是這樣的情景,此情此景不待我去追憶,也就不用追憶,因?yàn)樗驮谖业纳磉?,似真卻假。
據(jù)凡間的人說,他們的小說是一種經(jīng)過時間的磨礪而歷久之后彌新的文體,能夠反映一個特定時代的變化和變革,往往這樣寫這種文體的人會獲得一些所謂的獎項,以此可以作為自己生涯的成績,并且在自己死后可以自己的名字再設(shè)一些獎項,為的是讓后人激流勇進(jìn),實(shí)則只為為了自己流芳而已,這些都是聽別人說的,我不知道,所以真假難辨。
所以在我生存過的凡間有一種說法叫做在一個時代的都是一類,寫的小說會是反映當(dāng)時的生活狀況,但實(shí)際只是一堆愛扎堆的人在一起搞一些所謂的原創(chuàng),這些都與我們的城堡不同。
在我們這里,真正的高明法術(shù)師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扎堆的,可見,凡間的所謂一些家都是平庸之徒了,所以那里叫做凡間,估計是因?yàn)槠椒膊攀浅雎钒伞?/p>
樹葉繼續(xù)落下,好像有人在敲打著樹干一樣,這些樹葉也沒有留戀的情愫,直奔如=入我的腳下。
“沙沙——沙沙——”
這樣的聲音接踵而至,好像一個很久遠(yuǎn)的故事才從繁華的街頭傳來,接近開始。
我不知道,只是感覺腳下開始變重,那些黃色離我的視線越來越近而已。
前幾天還聽姐姐說起自己的體重是多了那么幾斤幾兩,或許這個時候她會感覺到自己更重一些,安全的屏障或許會被擊破,我心想到。
“你們是什么人?”落葉中傳來人的聲音。
“什么人?這里的主人。”姐姐回應(yīng)道。以我讀過凡間小說的經(jīng)驗(yàn)來看,這里應(yīng)該有姐姐霸氣的喊聲,之后一定會有對方的憨笑。
可是,此時只有姐姐如細(xì)碎腳步聲的聲音,所以我只好把耳朵轉(zhuǎn)到下一站,等到這大笑之聲,做好迎戰(zhàn)準(zhǔn)備。
“主人,真的是嗎?”那里的聲音傳出出乎我意料的回答。
據(jù)說,小說也叫作小人說。那這樣的話,一定是小人胡說了,所以會有出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說法。這樣的一切都在想象之外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那些小人說的東西如果作為一個時代的反映物,的確對那個時代至少有所侮辱。
“是,是的,主人。”這次我說話了。
“三百年,三百年了。”樹梢處滑下一個哭聲和一個身影。
待我轉(zhuǎn)身,一個滿身裹著樹葉的黑色身體出現(xiàn)在在我的面前,臉上的皺紋深的可以填進(jìn)去一根指頭,滿頭的頭發(fā)卷著已趴入腰間——所謂長發(fā)已及腰,世間罕見。這樣的事情如果在凡間,估計又可以申請一些所謂的紀(jì)錄了。
此人身高與我一般,以此推斷,他也是我們城堡里的族人了,歲月無情,她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這樣老得滄桑的族人。
“你們不是這里的人,又怎談得上市這里的主人呢?”那人視我姐弟二人后說。
“前輩的判斷依據(jù)是什么呢?為什么這么肯定。”我只是平淡的問道,看見他柔弱的身體,我沒有要預(yù)防的必要。
“你的眼睛,眼角的藍(lán)光沒有了,我們族人都有的,是在外側(cè)眼角。”他再次看著我們說。
“什么藍(lán)光,姐姐你知道嗎?”我跨越他問到了那邊。
“唉,慚愧,慚愧,凡間生存幾十年,卻失去了我們的特性。”姐姐唉聲嘆氣道。
“什么意思?”我和那個人一起問道,我看見了他眼角的藍(lán)色,閃爍著微弱的光,這估計是他整張臉上最亮的一處。
“以前聽奶奶說過,吃著我們的飯菜喝著我們的水生存的人眼角會有純凈的藍(lán)光,因?yàn)槲覀冞@里全部的事物都是產(chǎn)自自然。”姐姐說。
“難道你們吃了不干凈的食物?”他問道。
“何止有干凈的說法,吃了不死就算不錯了,在那里,除了國宴干凈,因?yàn)槭且玫絿H上樹立國家形象的,在利益的沖突下,沒有干凈一說,所以我們失去了純凈啊。”
“你們?nèi)チ朔查g啊,我只是聽說過,我只記得那一夜戰(zhàn)敗了,醒來之后,看到的只是已經(jīng)干涸在地上的黃色,所有死去的族人的尸體都隨著月夜的起伏不見了,看著全非的面目,我一個也認(rèn)不出了。”他幾乎要哭出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殺,世間常理,不必悲傷。”我扶著他的身體說道。
“你是誰?為什么如此達(dá)觀?”那人吐字道。
“我是這個城堡的王子。”
“我終于見到了你,三百年啊,老婆婆讓我等你,在這棵樹下等你。”
“老婆婆?那老婆婆呢?”
“她死去了,這是她臨死之前告訴我的。”
“為什么我在城堡里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王,我只是一個下人,一個法術(shù)微弱的下人,我是打理我們城堡的法術(shù)寶典庫的小人,那一夜我在庫房里睡著了,老婆婆留給了我夢境告訴我的。”
“你知道嗎?三百年,我一直在這里等著王的歸來,天天如此,我想這個城堡可能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
“放心,失望之后才是希望,我和公主回來了。”我初次見他,而且是城堡里唯一的剩人,心中美好的是見過的沖動,好似生死離別后的重逢。
“我們回家吧,到家了,為何要站在門口講話呢。”姐姐抖落全身的樹葉扶著腰說道。
“對,回,這是一個旅途,一個叫做命運(yùn)的旅途,我們回到了起點(diǎn),繼續(xù),一定是開始。”我胡亂說著什么。
三人從樹葉中走出來,邁步向城堡中。
多年的顛沛或者流離,數(shù)載漂泊,終于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