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阿太并沒有說話,但是從她沉默的神情里應證了玲瓏的話,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說:“辰時已經(jīng)過了,今天不適宜再下去了,但為了以防萬一,暫時要先把井口封起來,我們動了井底的風水格局,恐怕會有些變化。”
說完她似乎早有準備,讓玲瓏從帶來的包里拿出來了很多張給我的那種印紙,她讓先生用生香定在印紙的四個角落插在地上,以井口為中心排布出了一個八卦的樣子,最后又在井口邊緣同樣插了八炷生香,然后用黑白雙線同樣拉出了一個八卦的樣子,拉好之后又在拉出的八邊形的每個角上放了一碗水,這才算是完成。
瞎阿太說這是她能布下的最厲害的鎮(zhèn)邪八卦陣了,如果這也鎮(zhèn)不住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先生則第一次知道這個鎮(zhèn)邪的陣法,都是按著瞎阿太說的來拉線布陣,所以瞎阿太最后才和先生說:“白夜,你也記住了,以后驅(qū)邪可以用這個鎮(zhèn)邪八卦陣。”
至于從井底運出來的那些頭發(fā),我爸說拿出來被太陽這么一曬就化成灰了,與我們在井底的情形差不多,所以弄好了封井的事,剛剛玲瓏的話我一直想問,只是一直不得空,我總覺得她話里有話,之后又被瞎阿太故意搪塞,加上之后又去看那個貓鬼罐子的事,就沒顧得上了。
說到這個貓鬼罐子,才是最讓人吃驚的。
當時瞎阿太的意思是既然罐子已經(jīng)被拿出來了,而且還發(fā)生了這樣的情景,說明它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需要把罐子打開,如果有必要需要重新將貓鬼封起來。
未免事情夜長夢多,事情宜早不宜遲,于是在做了一些防備的手段之后,就劃開了罐子的蠟層,把罐子給打開了,誰知道罐子一打開,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本以為罐子里因該是淋了貓血的嬰兒尸體,卻沒想到罐子里竟然是一顆人頭,而且還保持著鮮活的模樣,竟一點都沒腐爛,罐子里面滿罐子都是人頭生長出來的頭發(fā)。
眾人這才大吃一驚,原本以為這是貓鬼的罐子,誰知道卻不是,只是做成了和貓鬼一樣的手法,看到是這情景,于是才去挖我們家埋貓尸罐子的地方,可是這一挖下去,根本沒有了。事情到了這里就開始變得越發(fā)奇怪了,而且罐子里的人頭清晰可見,因為這不是別人的,正是爺爺幫李阿公家埋的三兒的。
難怪爺爺說他在井里看到了三兒,而且還要跳進井里去,原來三兒真的就在井里,而我們家還一直在喝里面的水而不自知。說到這里先生說起了井底的那具骷髏,就說那么這具骷髏是不是也和三兒有什么關系?
所以接踵而來的問題就是,明明已經(jīng)被爺爺埋掉了的三兒為什么會被做成了這個樣子放在了我家井底,又是誰做的,誰放的,為什么要這樣做,放在井底的目的是什么?
我中間插嘴問說:“會不會這就是那個法壇?”
到了這時候瞎阿太和先生都不敢輕易否認了,最后還是瞎阿太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估摸著恐怕不是。”
瞎阿太說出這個模糊的答案的時候,我轉(zhuǎn)頭看了看玲瓏,玲瓏卻一聲不吭,我覺得她或許知道,但是看她的樣子好像愿意的時候就說一句,不愿意的時候就不說,瞎阿太的這個孫女也當真有些奇怪,就帶了一些疑惑的眼神,恰好玲瓏也看向我,看見我盯著她若有所思,她沖我詭異地一笑,頓時讓我全身翻起一陣雞皮疙瘩,竟有些害怕起來。
最后瞎阿太和先生商計了之后,覺得無論這個罐子是不是什么人做的法壇,都不能再留在我家了,暫時她們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徹底地毀掉,也就是唯一的方法,把三兒的人頭用香面紙錢和符紙一起燒了,最后把燒掉的灰燼連帶著罐子埋到荒蕪的地方去。
當時我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那下面的那面鏡子怎么辦?”
我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想到了奶奶說的,當時爺爺埋三兒的時候挖到了一面鏡子,而且他還從鏡子里看見了什么,那么這面鏡子是要毀掉還是也跟著罐子一起埋下去,要是也是一起埋下去的話,我爺爺在埋三兒的時候,選的肯定也是那種荒蕪的地方,那么有沒有可能,他挖出來的,就是這種鏡子?
果真,瞎阿太說鏡子最好不要毀掉,因為鏡子墊在罐子底下本來就是拿來鎮(zhèn)著罐子的,而且要毀掉鏡子無非就是把它砸爛了,可是鏡子破碎是十分不吉利,甚至是兇險的,尤其是這種鎮(zhèn)邪的鏡子,摔碎了,里面封著的什么東西,可能就跑出來了。
瞎阿太說到這里的時候,一語將我點醒,爺爺挖到這面鏡子之后鏡子就是裂開了,難道……
后面的我不敢繼續(xù)想下去,這一連串的事情,似乎就這樣被有意無意地串聯(lián)起來了,可是中間總有一雙手在推動著這些前進,可這個人是誰?
之后先生按照瞎阿太的法子把三兒連著罐子一起燒了,罐子是燒不爛的,之所以連著一起燒,是為了把罐子上沾染的邪氣一股腦也給焚了去。那面鏡子則被放在了拿起來的籮筐里,上面依舊還貼著那面符紙。
他們在做這些的時候,我特地去看了那面鏡子,但是沒敢拿起來,只是湊在籮筐邊看了看,但是當我看向鏡子里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一個非常讓人驚奇的現(xiàn)象,就是鏡子里竟然沒有我的影像,這是不可能的,為了證實我還將手放在了鏡子上方,的確沒有。
我被驚到了,難不成是我出了什么問題,于是之后我到了自己房間里去照鏡子,直到鏡子里能看見自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是鏡子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這樣說來,這面鏡子的確有些怪異,我也就沒敢再去碰了。
最后先生他們弄好了這些,拿蠟將罐子里的灰燼封住了,又拿了白布來連帶著鏡子和罐子一起包住了,在上面貼了鎮(zhèn)邪的符咒,又拿白布包了一層,才帶走拿出去埋了。
做完這些之后,瞎阿太又給了我一個同樣的布袋,我收起來,瞎阿太就問我說:“你在井底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異常的情況?”
異常的情況?
我不知道瞎阿太為什么要這么問,我說:“我覺得那井底下本來就很異常的。”
瞎阿太見我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就重新問說:“就是有沒有覺得下面好像有什么是讓你覺得與上次下去很不同的,可能是一種感覺,也可能是某個地方?”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胸口的這個印記算嗎,而這件事我正好要問瞎阿太她,于是我就說:“還真有這樣一件事,只是這并不算是在井底發(fā)生的,應該是昨晚上發(fā)生在我身上的。”
瞎阿太問:“是什么事?”
我就把昨晚上發(fā)生的事都和瞎阿太說了,說到這個印記的時候我來開了領子給瞎阿太看,然后才發(fā)現(xiàn)她是個瞎子,看不見的,而且這時候胸口的這個印記也沒了,但是瞎阿太看不見,她用手摸了摸,問我:“是不是這里?”
我說:“是。”
瞎阿太并沒有什么反應,好像她觸摸到的就跟尋常的肌膚無異,也就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但是幾乎是一瞬間,我忽然看見她猛地就把手給甩了回來,同時發(fā)出一聲尖利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