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南溪的寢宮用晚膳之后,我便離開了皇宮。只不過到宮門口的時候,我忽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巍峨壯闊的皇宮。
大越的宮室修的十分的壯麗,放眼望去,除了白鳳國無人能敵。然而這樣的地方,在我的眼中卻猶如一個巨大的牢籠一般,不知道囚禁了多少人的一生。
以前未曾來過這里,對這樣的地方多少帶了些好奇和憧憬。但是現(xiàn)在來了,卻覺得,這是我以后再不想踏足的地方。
這個地方,困住了李南溪的前半生,后半生……李南溪仍舊被困于此。
坐擁萬里江山,享萬人尊崇,但在我看來,卻不如自在逍遙來的好。
不過這是李南溪自己的選擇,就像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一般,或許這樣的生活才是最適合她的。
我忍不住側(cè)頭看向身旁的南衣,南衣此刻和我一樣,微揚(yáng)著頭,看著這巍峨壯闊的宮門。她面容平靜,看向?qū)m門的眼神也無波無瀾。
我靜靜的看了她片刻,最后還是忍不住問道:“南衣……你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嗎?”
南衣收回了視線,轉(zhuǎn)而看向我,認(rèn)真的說道:“只要有你,不管什么樣的生活,我都喜歡。”
聽到這話,感動之余,更多的則是愧疚。
其實(shí)我真的有些自私,以前就算了,為了保護(hù)南衣的安危,所以不得已將南衣的身份給隱藏起來。
但是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平息,局勢也穩(wěn)定了下來。南衣其實(shí)應(yīng)該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去,到時她擁有的,遠(yuǎn)遠(yuǎn)比現(xiàn)在還要多。
而我現(xiàn)在,卻仍舊自私的想要將她留在我的身邊。
鳳九的身份我現(xiàn)在不得而知,不過他既然和南衣有關(guān)系,那必然和那個地方脫不了干系。這一次他找到南衣,很有可能,就是想帶南衣回去。
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莫非玉的事情我是還要查清楚。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甩開鳳九。我不能,讓她帶南衣回去!
“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似乎是我的情緒有些泄露了出來,南衣湊近了我一些,隨而蹙眉仔細(xì)的看著我,雙眼之中全然都是毫不掩飾的關(guān)心。
我搖搖頭,垂眸拉住了南衣的手,隨即小聲問道:“南衣,如果……你的家人來尋你,要你回去,你會離開我嗎?”
話說出口,我就后悔了。南衣何等聰明,我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已經(jīng)有人在尋她了。
而尋她的人,仔細(xì)一想,就能知道是誰。
平日里腦子還算好使,怎么這個時候就傻了!
然而南衣聽到我的話,只是微愣了片刻,隨后伸手將我散落在耳邊的發(fā)絲綰在了耳后,這才柔聲對我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鳳九那小子……小柒,以前的事情,你知道,我也差不多快忘光了。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只是過眼煙云而已。我現(xiàn)在,在乎的人,只有你一個人……”
“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我看著南衣沒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
如果說鳳九真的要帶南衣走,南衣愿意,我自然會讓南衣離開。
但是如果南衣真的不愿,到時候鳳九如果要強(qiáng)迫南衣回去,到時候就別怪我云柒心狠手辣了!
我和南衣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日暮之時。我本以為樓霄和白若云已經(jīng)離開,然而回去的時候,兩人和莫崇云他們待在一起,桌上放著行李,顯然是要走了,而這會兒,估摸著是在同眾人告別。
“蘇姑娘可終于回來了,可讓我們好等。”
我朝著樓霄笑了笑:“樓谷主是打算走了嗎?長安城應(yīng)該您也才來不久,怎么這么快便要走了?”
“當(dāng)初來長安,也是為了尋找若云的蹤跡。現(xiàn)在若云的人找到了,我們也是該回去了。畢竟蘇姑娘也知道,現(xiàn)在外邊可不太平。我藥王谷小是小了點(diǎn),但是風(fēng)景秀麗,與世無爭,這樣的地方,才適合我樓某人。”
我特別欣賞樓霄這種灑脫勁,再者,樓霄喜歡的,也正是我喜歡的。如果有朝一日,能解決所有的俗世紛爭,到時候莫崇云愿意,我和他還有南衣一起尋個世外桃源,好好生活。
越看樓霄越深得我心,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得擴(kuò)大了幾分,于是我爽朗的對著樓霄說道:“五毒有一種特產(chǎn)的好酒,改明兒事情解決完了,到時候得空我給樓谷主送兩壇來。想必依照樓谷主的性情,必然會喜歡。”
樓霄聞言大笑兩聲,伸手在我肩頭輕拍了兩下,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蘇姑娘這話我可記得了,等到事情解決之后,我們好好喝上幾杯。想來我們,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話說完,樓霄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道別后,便帶著白若云離開了。
待人一走,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么。我這兒還是蘇依依的身份呢,剛剛對樓霄說的那話,分明就是已經(jīng)五毒教人自居,怪不得他剛才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就在我怔神之際,這時一旁的莫崇云忽然開口。
這家伙語氣還有些冷淡,分明就還在生我的氣。我自知理虧,于是拉住他的手搖了搖,討好的說道:“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我也實(shí)在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再說了,我這不也沒受什么傷么,別生氣了,你這以前都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和我生過氣。”
莫崇云一張好看的臉繃得緊緊地,我仰頭看著他的時候,正好可以看見他稍顯柔和的下顎線條,很好看??吹梦胰滩蛔≡谒南骂€輕輕摸了一下,隨而笑著說道:“別生氣了,笑一個吧。”
莫崇云怕癢,被我摸得忍不住朝后瑟縮了一下,不過很明顯,他挺喜歡我這樣摸他的??茨前翄傻男?,好像氣已經(jīng)消了幾分。
于是我再接再厲,打算再繼續(xù)哄哄他。結(jié)果正要伸手,慕容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柒柒,師父馬上就要到了。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到時候師父一定會強(qiáng)行把你帶回純陽的”
慕容安說話間,隔開了我和莫崇云之間的距離。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不想去純陽,你也知道師父的功力,你要是不聽他的話,到時候必然會……”
“柒柒現(xiàn)在是我的人,她該何去何從,不勞你費(fèi)心。慕少俠心系天下蒼生,何必在柒柒這里逗留。不然到時候耽擱了慕少俠的大業(yè),反而來怪罪柒柒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莫崇云此時忽然開口,說話時用手摟住了我的肩頭,留給慕容安一個嘲諷的笑容,隨而便想要將我往樓上帶。
然而說曹操曹操到,我和莫崇云還沒走兩步,這蘇藺就出現(xiàn)了。
我心里著實(shí)有些無語,其實(shí)從前未對慕容安動心之前,我云柒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泥于兒女情長的人。所以特別討厭和別人有過多的接觸,免得惹來一身的麻煩。
可是現(xiàn)在重生到蘇依依的身上,可自帶的麻煩,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怎么甩也甩不掉。
“莫掌門想要帶走小女,怎么說也得過問過問我這個做父親的。再者,依依現(xiàn)在是容安的妻子。莫盟主貴為一盟之主,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了?!”
蘇藺給我的印象,大多都是溫和有禮,脾氣極好的模樣??墒遣恢朗遣皇俏业腻e覺,蘇藺在面對莫崇云的時候,那雙看似溫潤的雙眸好像多了些其他的感覺。
像有恨意,又像有厭惡。
我和莫崇云相識已久,知道莫崇云和蘇藺私下里從來都沒有任何的交集,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矛盾才對。
所以我直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揉了揉眼,想要細(xì)看之時,蘇藺和平常又沒有什么兩樣。
“蘇掌門這話說的可不對,當(dāng)初柒……依依和慕少俠可并未拜堂成親,可算不得什么夫妻。再者,現(xiàn)在這世道變了,男女婚嫁之事,還得看雙方喜不喜歡。依依對慕少俠并未有愛慕之心,蘇掌門又何必這般逼迫她。”
莫崇云這家伙也是個人精,損人的時候也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的臉面。蘇藺對他如何,他自然看的出來。
換做其他人,他必定毫不留情的就將人給驅(qū)逐開了,再不濟(jì),嘴上也要把對方給氣得七竅生煙才行。
只不過現(xiàn)在這個人是蘇藺,表面上怎么說也是蘇依依的父親。這要是他對蘇藺做了什么,到時候傳出來,背負(fù)罵名的,必然就會是我這個親生女兒。
“當(dāng)初依依和容安已經(jīng)定下了婚期,現(xiàn)在莫掌門這般纏著依依,到時候其他人會怎么看依依?!莫盟主還是不要太自私了!”
蘇藺面上已經(jīng)微微有些慍怒,他本不是一個特別容易動怒的人。即便是莫崇云的話不中聽,但也不至于這樣……
“所以說,就請?zhí)K掌門將您那乖徒兒給帶回去,向天下眾人澄清他們并無關(guān)系。依依有關(guān)系的人,而是我莫崇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