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蘇謹謙聽著電話,眉頭深深的皺起。南區(qū)的陳彪終于給出回應,訂好了時間,并且選好了場地。這次夏九跟威爾決戰(zhàn)的地方,不在這兩個區(qū)的任何一個場子,而是選在了“藍鉆”。
“藍鉆”是蕭家的產(chǎn)業(yè),是S市少數(shù)幾家集所有休閑娛樂項目為一體的大型場所,最主要的是,現(xiàn)在“藍鉆”歸在蕭博延的名下。
上次蕭博延突然毫無預兆的拜訪自己,提出跟北區(qū)走粉的事,被自己拒絕了。這么長時間,蘇謹謙幾乎快忘記了這個小插曲。現(xiàn)在看來,蕭博延不只是搭上了陳彪這么簡單,或許上次的事,也是陳彪從中挑撥。
S市的地下產(chǎn)業(yè)分南區(qū)和北區(qū),嚴格來說,陳彪應該算是蘇謹謙的師叔??墒窍騺砻胬湫睦涞奶K謹謙,并沒有對這位師叔高抬貴手,而是在他上任后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把南區(qū)徹底打壓下去。
不知道這次陳彪又在耍什么花招,竟然想把蕭家拖下水??上В挷┭釉谑捈也]有多少話語權。據(jù)說,蕭老爺子很是看不慣這個二房生的兒子。
電話里陳彪還在兀自的說著比賽的規(guī)則和賭注,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急切的敲響了,沒等蘇謹謙示意外面的人進來,高洋就帶著一股勁風刮到了蘇謹謙面前。
蘇謹謙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抬了抬手示意滿臉焦急的高洋稍等一會兒,又跟電話里的陳彪把比賽的事情確定好,才掛斷了電話。
高洋向來冷靜自持,今天的表現(xiàn)很反常,蘇謹謙看向他,希望不是哪個堂口又捅了什么簍子才好。
“蘇爺,蕭家的少爺丟了。”高洋見蘇謹謙放下電話,顧不得規(guī)矩,往前跨了一步急急的說道。
蘇謹謙剛拿起筆的手一頓,猛的抬起頭看向高洋。
“什么?蕭家的少爺丟了是什么意思?”蘇謹謙有些詫異。
“據(jù)線人回報,蕭家的少爺在兩個月前突然失蹤,音訊全無。蕭家動用了很多關系,甚至不惜啟用黑蜘蛛,到現(xiàn)在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在這兩個月里,S市都快被蕭家秘密的翻了個底朝天了。”
“看來,蕭家找的還真是個寶物啊。自己的繼承人突然失蹤了,估計蕭老爺子該抓狂了吧。”蘇謹謙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唇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高洋,去查查所有跟蕭家小少爺有關的資料。”
“是,蘇爺。”
高洋領命后出去后,蘇謹謙把身子埋在寬大的沙發(fā)椅上,感覺事情越來越有意思。
蕭家的少爺兩個月前失蹤了,而從兩個月前,蕭博延開始瘋狂的毫無底線的斂財,假如說這件事跟他無關,鬼都不會相信。
而且,近期在偏遠的小城里,蕭博延雇傭水鬼一直在河里撈什么東西,難道是跟蕭家小少爺有關的?真是什么傳家寶之類的?假如是在水里撈,估計蕭家的小少爺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
沒看出來,這個蕭博延還真是個敢做大事的人啊??墒牵偃缡捈疑贍斦姹皇挷┭痈傻袅?,那蕭家的繼承人只有蕭博延一個了,為什么他還要如此急于斂財呢?
在所有事情未明朗化之前,任何結果都有可能發(fā)生,希望高洋能查出跟肖家少爺有關的重要資料吧。不知道這個被蕭老爺子護在羽翼下,從未露過面的神秘繼承人,究竟是生是死啊。
蘇謹謙撇開蕭家的事,想到一周后的決戰(zhàn),拿起手機撥通了夏九的電話。
夏小溪的傷并不影響正常上學,只是咬合力不太好,不能吃太硬的東西。夏九也提高了百分百的警惕,上學親自去送,放學守時的在校門口等待。
并且夏九還特意邀請夏小溪的朋友聞靜吃了頓便飯,再三請求聞靜一定要在學校照顧夏小溪。只弄的聞靜滿臉羞紅,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只顧點頭了。
王亞萍等人最近也安分了很多,混混一看起來傷重,其實只是些皮外傷。畢竟那天夏九在藥物的作用下,沒有多少力氣。雖然混混一被打的鼻青臉腫,但是并沒有傷及內(nèi)臟和骨頭,連醫(yī)院都沒有住。
他們幾個也看出來了,夏九雖然勢單力薄,只有一個人,卻真是個敢為了夏小溪玩命的主。他們再三思慮,掙錢雖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至于夏小溪,就隨她去吧。至少她走了,就不用繼續(xù)供她上學了,她父親給她留下的錢和房子也都歸了王亞萍了。這么一想,王亞萍感覺還是很劃算的。
夏小溪放學的時間還不到,夏九早早的就煮上了粥,看著鍋里冒出的蒸氣,夏九的心里暖暖的。
這兩天,每當他一想起當時倉庫里,夏小溪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自己的場景,都感覺全身像是有把火在燒。可被這愛的火焰燃燒的同時,內(nèi)心深處都會生出一絲惶恐,這惶恐瞬間便會把那火焰壓倒,使得他徹底荒涼起來。
他也想再去療養(yǎng)所探望一次江新月,又怕在這個神智不是很清醒的女人身上,真的得知事情的真相。他直覺那真相是他所承受不了的,所以他在極可能的逃避。
手機鈴聲打破了夏九的沉思,看著屏幕上的號碼,夏九眉頭皺了皺,接起了電話。
“夏九,你跟威爾的決戰(zhàn)時間定在了一周后。這次場地有些變動,你抽個時間,我?guī)闾崆叭ナ煜ひ幌隆?rdquo;蘇謹謙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對不起蘇先生,我家里這幾天有點事走不開,看場地的事情就算了吧。我認為比賽的輸贏取決于實力,跟場地沒有關系,這次我會盡力的。”
夏九說完不等蘇謹謙有所回應便把電話掛斷了,他摸了摸自己頭后面那個日漸縮小的血包,威爾……
蘇謹謙看著被夏九掛斷的手機,心里升起一絲不悅。這個夏九有點太張狂了,想整個S市有幾個人敢不把北區(qū)的蘇爺放在眼里,偏偏他夏九就是一個。
南區(qū)有個威爾,自己這幾年一直在黑拳市場低南區(qū)一頭。這次出了個夏九,假如不是指望夏九能給自己跟南區(qū)扳回一局,估計他現(xiàn)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這個威爾確實了得,夏九就算出全力也未必是他對手,從上次比賽看來,這次夏九的勝算只能占到三四成。蘇謹謙眼神冷了冷,拿起電話把高洋喊了進來。
“一周后的比賽你盯緊點,假如夏九這次依然沒有勝出,就……”
蘇謹謙說著用手比作刀形,在脖子上抹了一下。高洋明了的點了點頭,剛想退出去,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蘇爺,這次我們調(diào)動的全部資金都壓夏九嗎?”高洋問道。
“嗯,畢竟夏九代表的是我們北區(qū),我們斷然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算夏九輸?shù)?,這點錢我們還是陪的起的。到那個時候,我們折進去的這些錢,就當買他的命了。”
蘇謹謙毫無情緒的說著,就好像在說花二十塊錢買條魚那般平靜。高洋沖他微微彎了彎腰,開門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夏九一直很忙碌。他頭上和腿上的傷都已經(jīng)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偶爾還會有些頭暈,不知道是因為混混一的那一鐵棍,還是因為舊疾,但都不會影響比賽。
他每天除了接送夏小溪上學,就是去城里的一家武館鍛煉體能。只有短短幾天的時間,想讓體能達到巔峰是不可能了,但還是盡力吧。
他必須贏威爾,為了自己欠蘇謹謙的這次人情。可是萬一勝不了死在威爾手中,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的方法。
假如自己沒能從拳臺上下來,就不必面對終究會有一天得承受失去夏小溪的萬箭穿心。假如自己沒能從拳臺上下來,或許在小溪心里,自己永遠都是最美好的樣子。
距離決戰(zhàn)的日期一日日逼近,夏九的精神卻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噩夢中驚醒,夢中的夏小溪帶著怨恨瞪著他,直讓他全身顫抖。
他開始倍加珍惜跟夏小溪在一起的每一秒鐘,看著她因為自己的呵護逐漸紅潤起來的臉色,看著她帶著陽光味道的微笑,看著她因為習題的難懂而皺起的眉頭,他恨不得把夏小溪每一種表情都深深刻進腦海中。
還剩最后一天的時候,夏九把夏小溪送進了學校,他獨自回到家里,感覺自己是該為夏小溪做最后的準備了。萬一他回不來了,決不能再讓夏小溪的生活陷入困境。
走進衛(wèi)生間,用冷水洗了洗臉,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樣子,夏九的心開始撕扯般的疼痛起來。發(fā)了會兒呆,好像做了最后的決定般,夏九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