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融在肖家老宅生活了兩天,雖然稍微有點兒認(rèn)床但都還好,唯一無法習(xí)慣的莫過于肖毅澤一直守著她,對她噓寒問暖,端茶送飯,鞍前馬后,連晚上睡覺都形影不離。
這模樣落在肖老爺與家里上上下下的傭人眼里,都一致認(rèn)為是他在全心全意照顧向融。
實際上只有肖毅澤自己清楚他怕向融逃走,而向融想不通肖毅澤為何這么粘她,只當(dāng)他在逢場作戲,便自顧享受。
這一年,不論是來兩人見面還是通話,疊加起來的時間都不及兩天的十分之一。
但這樣的事態(tài)并沒有維持兩天就被打破了。
這一天清晨,向融被一陣劇烈的腹痛給驚醒,疼的她頭腦冷汗,四肢發(fā)涼。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鋼爪在自己的下腹里深深地抓,再用力全力惡狠狠的攪,疼的呼吸困難,頭腦發(fā)昏,天昏地暗。
這痛來的突然,以至于讓向融差點兒沒承受的住。
肖毅澤就在地上打了一層厚厚的地鋪,睡在好幾層棉被上面。
向融疼的發(fā)不出聲音來,邊將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翻倒在地,玻璃杯摔得粉碎,將睡夢中的肖毅澤驚醒。
他茫然地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看到在床上掙扎的向融,立馬睡意全無,亂步跑到她床上,抱著她的上身,有些慌張的詢問,“阿融,阿融,你怎么了?”
此時向融已經(jīng)疼的面色蒼白,她齜牙咧嘴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眼,眼睛有淚溢出,哀求道,“孩子……孩子……”
肖毅澤忙掀開了被子,床單被染紅了一小片,他當(dāng)即慌了神。
“救救他……”
聞言,肖毅澤猶豫了一下。
老婆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還要他去救?
向融知道他在想什么,緊緊抓住他的衣服,雙眼模糊,“……肖毅澤,救他,就……不離婚……”
肖毅澤仿佛被一記大大棒槌中了腦袋,用力抱起了向融就沖出房間往樓下的客廳跑。
“來人,來人啊,快打120,不,不,快取車出來!”
當(dāng)時肖老爺就坐在客廳里,看到肖毅澤火急火燎的抱著向融下來,立馬就慌了。
“出事了!快,送醫(yī)院送醫(yī)院!”
老人家心臟不好,受不得打擊,他才跟著肖毅澤跑了兩步,胸口就慢慢變悶了起來,氣短急促,緩緩倒在了地上。
“老爺!”
服侍他多年的李嫂見不太對勁兒,就趕忙過來給他順氣,給他倒了杯水并安撫。
“老爺,少奶奶她吉人自有天相,會母子平安的,你別把自己的身體給整垮了才是。”
肖老爺恢復(fù)的差不多的時候,向融跟肖毅澤已經(jīng)來到了醫(yī)院里。
手術(shù)室的紅燈亮了很久,肖毅澤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等了很久很久,煙抽了好幾支,最后十指交叉將手抵在額頭上,坐在走廊里。
消毒水味陣陣刺鼻,勾起他年少時最難熬的那段記憶。
那時候母親身患絕癥,他每天都聞著同樣的味道枯坐在母親的床前。
那種不知道母親會在什么時候停止呼吸的感覺,讓他嘗到無止無休的絕望。那種擔(dān)驚受怕,那種小心翼翼,他找不到語言來形容。
他不敢合上眼睛,容易滿足到只要能聽到母親的呼吸聲,他就感覺比任何人都幸福。
母親去世那天他沒有哭也沒有鬧,睡了很飽一覺,躺在垃圾桶里任由自己自生自滅,然后遇見了他年少時的救贖者。
她就像是從春天走來的人,讓他在這個孤寂寒冷的世界里,汲取到了一點點溫暖。
他不想失去。
……
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疊加,手術(shù)室里的紅燈終于被熄滅,門隨之被打開。
肖毅澤聽到開門的動靜,“蹭”地一聲站了起來,過來問情況。
“醫(yī)生,醫(yī)生,她怎么樣了?孩子有沒有留?。?rdquo;
旁邊的小護士將向融推回了病房,肖毅澤也注意到她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面色微微恢復(fù)了紅潤。
穿著白袍大褂的醫(yī)生將口罩給摘下才跟他說話。
“病人沒有什么大礙,也并沒有懷孕。這次也只不過是痛經(jīng)過度而導(dǎo)致暈厥,她近段時間生活作息很不規(guī)律?”
肖毅澤有些懵逼。
一下子從懷孕轉(zhuǎn)變到痛經(jīng),讓他有些緩解不過來。
“你說……痛經(jīng)?”
肖毅澤連續(xù)問了兩遍,在得到醫(yī)生肯定的答案以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最后又讓其將向融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得到確鑿的各項指標(biāo)正常,他才安下心,心情也變得美美噠。
得知向融沒有懷孕,他樂的就差哼出小曲兒來,坐在向融的病床前削蘋果時,他突然想到了整件事的關(guān)鍵所在。
……那份顯示向融懷孕的報告又從何而來?
他移過目光看向她。
向融并沒有騙他,也對自己懷孕這事深信不疑。
難不成這背后是什么人在作祟?
正當(dāng)肖毅澤開始深入地去想這件事時,向融醒了過來。
她眉頭緊皺,手向著腹部摸索,嘴里念叨了兩聲“孩子”,然后就聽到肖毅澤的聲音。
“你并沒有懷孕,只不過就是痛經(jīng)而已,麻煩你把生活作息調(diào)整一下。”
聽到這種話,向融下意識的覺得是肖毅澤在說謊。
她感受著腹部隱隱的疼痛,用足以滲透人心的神色面無表情的看著肖毅澤,張了張口,過了兩秒鐘才發(fā)出聲音。
“肖毅澤,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人流沒得逞就給我下藥?我是造了八輩子的孽,這輩子才會遇見你的吧!”
聞言,肖毅澤的好心情全被她這話被踐踏的七零八碎,手上的刀一滑,傷到了手。
這話也是聽的肖毅澤心涼了半截。
“難道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嗎?最了解我的那個人不該是你才對嗎?”
肖毅澤將手上的東西都丟進了垃圾桶里。
“算了,你若不信就自己去再檢查一遍吧!”
向融感覺咽喉口鼻一陣酸澀,雖然時間很短,但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有小寶寶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在作祟,讓她格外堅信。
見向融冷若冰霜的坐在床頭,肖毅澤也只是沉默,卻不想離開。
可是,像向融這種像刺猬的人,連擁抱都會給他帶來疼痛。
“我不想看到你。”
“我想我們應(yīng)該找個時間好好地談一談,有沒有懷孕你自己慢慢體會。”
肖毅澤知道向融一定會自己想辦法去弄清楚這件事情。
走到門口,他頓住了腳步,回頭沖她笑了笑,“如果你這么想要孩子,我們可以考慮要一個。”
向融二話不說就拽起了桌上的蘋果砸了過去,沖他吼:“滾,你自己跟狗生去!”
一使力,下面就波濤洶涌,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層衛(wèi)生棉。
蘋果沒有砸到肖毅澤,在地板上滾了一大圈,向融的心境復(fù)雜了起來。
其實向融自己根本就沒有看見孕檢的報告單,是肖毅澤自己跑來跟她說懷孕,又說她沒懷孕,所以也并不難以接受。
這件事情歸根結(jié)底,所有問題的解惑點都在顧衍之的身上。
向融呆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咬著牙給顧衍之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剛接通電話,顧衍之就在另一邊說,“這幾天過得如何?不知道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合同沒有搞定。”
他嗤笑了一聲,道:“不是說你懷孕了?是不是很快就要休產(chǎn)假了?”
“……”
向融果斷掛了電話,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輸液器,想著這件事情怎么也得當(dāng)面對質(zhì)。
然后,她真的找上了顧衍之。
她來到顧衍之的辦公室時,顧衍之正在跟顧溱溱的班主任通話,手持著鋼筆一下一下地敲著辦公桌,扮演著一個窮人家的家長說話。
“我平時在外面撿破爛兒,基本全天都沒空。孩子我已經(jīng)給她買了一輛自行車,上下學(xué)靠她自己來。”
“嗯,嗯,好,那就麻煩老師了,再見。”
向融站在他桌前皺眉頭,不太懂他顧大總裁的腦海里裝的是什么。
“搞什么?”
他聳肩,“小家伙讓我這么做的,我能有什么辦法?”
這么一聽,向融忽然好想當(dāng)著顧溱溱的面,夸她一句“機智如你”。
不過她這次來的主題不是這個。
“額……那個……有件事需要請教一下你。”
“嗯?”
向融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顧衍之背后,用在顧衍之看來視死如歸的神色注視著外面的世界。
“我住在你家的那天晚上……我們……有沒有發(fā)生什么?”頓了頓,她繼續(xù)補充道:“就是你喝醉回來的那晚。”
顧衍之難得在她身上見到了可愛的一面,不想輕易放過。
他瞇著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我那晚上喝醉了,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生什么,隱隱記得有人很熱情的扒了我的衣服。”向融的心猛地漏了一拍,面色立馬有了變化。
“反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還穿著褲子。”
向融頓了兩秒,“那我可能懷了場假孕。”
顧衍之忽然將她醉后說的話與那條短信聯(lián)系了起來,在分秒之間理清了事情。
“原來你是想跟我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