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姑姑,我家娘娘可是姜國公主,皇上雖然將她打入冷宮,但并未削其封號和品級,你怎可直呼我家娘娘名諱?”
小環(huán)看不過去了,只身擋了過來,與劉姑姑叫板了起來。
“呦?姜國公主?好嚇人呢!”
劉姑姑拍了拍她的大胸脯,故作吃驚,臉色一黑,再次吼道:“我告訴你們,在這冷宮之中,別說她是你們姜國的公主,就算我良國的皇后也得干活!更何況,她只是姜國送來我良國的人質(zhì),還是個死在良宮中都沒人過問的人質(zhì),你們最好有自知之明!”
她說的沒錯,我本就是兩國十年和平協(xié)議中的贈品,一旦姜良兩國開戰(zhàn),我首當其沖就會死在良國境內(nèi)。
再說,這里的人都知道我在姜國的事情,他們都明白,良君之所以沒殺我,不過是不想讓姜國以此事作梗,訛詐他們良國不守承諾罷了。
所以,我現(xiàn)在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這些奴才更不會把我當回事。
“劉鳳云……”
“小環(huán)!”
我及時拉住了小環(huán),并不想多生事端,緩緩站起,與劉姑姑商量:“姑姑,一個月繡完三十條錦帕實在太趕,勞煩您幫幫忙,多寬限幾天……”
“太趕?”
我的話還沒說完,劉姑姑兇惡的眸子就瞪了過來:“姜妃娘娘,我秋鳳云雖然不是什么好鳥,但也沒有強逼著你們這些娘娘刺繡,當初可是你自己跑來找我接的活,現(xiàn)在和我說太趕,之前怎么不說?”
劉姑姑雖為姑姑,但她上頭還有長姑姑、良使、常侍等,身為冷宮宮女,奉銀都是被層層克扣的,并未比我們好到那里去,若她還想步步高升,每個月就得按時向上頭進獻,所以這繡活生意,她便不得不看重了。
因此,這咄咄逼人的架勢,其實也是有必要的。
“姑姑,兩日吧,兩日后我一定交工,還請姑姑多擔待一些。”
我不想在口舌上與劉姑姑爭個高下,主動示弱,以求諒解。
劉姑姑畢竟也是刺繡的行家,知道30條錦帕確實太趕,在嘀嘀咕咕了幾句后,總算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在我送她離開之際,我在賞心院門口看到了一位穿著素白錦服,頭戴白花的女子。
此女子看起來清新素雅,鵝蛋般白皙的臉上擒著和善的笑意。
她在見到我后朝我走了三步,然后駐足望向了天空,側(cè)目又看了一眼,往西走了三步后又折返回來,這才離開,一步也沒有停留。
我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想了一會也就回到了賞心院中。
接連的兩日,我日以繼夜的忙著刺繡,小環(huán)沒有閑著,也是連著兩日沒睡。
第三日一大早,劉姑姑再次來到了我的賞心院,一塊一塊的檢查著我的錦帕。
“嘖嘖嘖,都說姜國刺繡乃是一絕,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她看似不太滿意,扯了半天后又說道:“哎,看你們最近也挺趕的,眼睛都敖紅了,算了,我就以每條10文的價格收下這些錦帕吧,這可真是純粹的幫忙了,我都賺不了你們一文錢。”
“什么?一條錦帕10文?還賺不了錢?”
小環(huán)急了,在劉姑姑正欲拿錢結算之際,一把扯回了她手里的錦帕,還大吼著:“劉姑姑,我們姜國的刺繡,別說是刺在錦帕上,就是刺在麻布上,也能隨便賣20多文,你這分明是想黑我們,哪里是幫忙?。?rdquo;
“死丫頭,你到現(xiàn)在還看不清事態(tài)嗎?整個冷宮中,試問誰還會來收你們的繡活?就是有,怕是連五文也是給多了,你們就等著餓死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們也不想想,就憑你們兩個,在我們良宮中是有信譽可言還是值得被人同情?”
劉姑姑的話雖不好聽,卻是句句屬實。
我名聲在外,早就一敗涂地,在這弱肉強食的冷宮中,沒人上門欺負我就該燒香拜佛了,指望別人遷就和同情,根本不可能。
我微微蹙眉,又拉開了小壞,賠上了笑臉:“姑姑,我們初來良國,對這邊的物價一竅不通,你是老手,定比我們懂行情,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
我朝著小環(huán)瞪了一眼,指使她將錦帕給劉姑姑。
劉姑姑見我服軟,自然是開心的,取出了半吊銅錢,便塞到了我的手里。
“嗯,還是姜妃懂得分寸,若只靠你這口無遮攔的丫頭,怕是遲早客死異鄉(xiāng)。”
“你……”
我朝小環(huán)使了個眼色,迫使她沒有繼續(xù)爭吵。
劉姑姑是宮里的老姑姑了,雖然品級不高,但見過的事情肯定不少。
禍從口出自古有之,這深宮后院,她說的自然也不是危言聳聽。
劉姑姑結算完后便伸手去抓小環(huán)手里的錦帕,卻不想小環(huán)緊拽不放,一臉的心痛,就跟割了她的肉一般,還抿唇憤恨著,明顯也是心有不甘。
我無奈之下便伸手去拉了一把,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了小環(huán)的手勁居然出奇的大,我還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手腕硬邦邦居然捏不進。
這感覺一閃即逝,在我抓住她手腕的時候頓時消失。
我蹙了蹙眉頭卻是不以為然,轉(zhuǎn)眸看向了劉姑姑:“姑姑要不要再檢查下?若是哪還有不好的,我還能及時返工。”
我低眸瞥向了小環(huán),她雖然面不改色,但我卻看到了她雙手緊捏著裙擺,應該是緊張所致。
“不用了,我還得去談生意,也懶得和你們多說廢話。”
劉姑姑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我連忙取下了一半的銅錢塞到了她的手里。
“姑姑,這點錢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我現(xiàn)在身處冷宮,并沒有多少能耐,所以往后還得姑姑多多幫忙,有些不是的地方,也請姑姑多多指教。”
劉姑姑是個見錢眼開的人,見我要討好她,連句拒絕的話都沒有,直接收下了我的錢。
她是個精明人,并未對我許下海口,只是象征性了敷衍了我?guī)拙?,便也離開了賞心院。
……
夜,處處透著神秘的氣息。
我裹了裹厚重的披風,獨自走到了冷宮后的碧水池。
陰怯怯的涼風刮得我汗毛倒豎,在這碧水池前,我看到了一個純白的身影。
哐……哐……哐……
三更的更響回蕩,白影微微抖動,發(fā)出了兩聲輕笑。
“瑾月皇后在笑什么?”
女子驚訝的轉(zhuǎn)身,正是我三天前在賞心院外看到的白衣女人。
“姜妃是如何知道本宮就是瑾月皇后的?”她臉上洋溢著和善的笑,輕柔的聲音分外好聽。
“皇宮之中,向來禁忌喪事,皇后娘娘頭戴白花,明顯是在為某位親人守喪。”
我直接回答,并沒有彎彎繞繞:“冷宮不比后宮,不是你得寵就可以為所欲為,娘娘能以這樣的裝束出入,應該就是前丞相之女,皇上在兩年前打入冷宮的瑾月皇后。”
我剛?cè)肜鋵m之時,就已經(jīng)聽說在這冷宮之中,還關押著一位瑾月皇后。
據(jù)說,這位瑾月皇后因舍身救過軒轅逸,所以在她沒被打入冷宮之前,軒轅逸曾有特詔,她是可以不恪守宮中規(guī)矩的。
如今,她即便身在冷宮,卻依然沒被削掉品級和封號,想來她應該還有強大的后臺,只是我還不太清楚,除了前丞相之外,她還有什么后臺。
“姜妃果然好眼力,但你三更半夜為何來這?”
我笑了,笑這位瑾月皇后明明約了我,卻還明知故問。
我微微搖了搖頭,走到了她的身側(cè),面朝碧水池,深深吸了一口氣。
“三日前,皇后在我賞心院外等我,見我出來,向我走了三步,然后看天,那不就是約我三日之后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