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感受到了魏西臣的掠奪,卻無力抗拒他的攻城略地,她不需要誰的幫助也能報了仇,她不想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而且魏西臣這般輕薄于她,是把她當做如同煙花柳巷里的那般人了嗎?
想到這里,蘇辭狠狠的咬了下魏西臣的舌頭,直到魏西臣吃疼的將她松開,蘇辭這才恨恨的看著魏西臣:“魏大人就這般喜歡輕薄人嗎?”
魏西臣微微一怔,看到蘇辭眼中的濕潤,心忽然慌了起來:“溪兒,我不是故意的……”
溪兒……
蘇辭心口一頓,轉過身便要離開,魏西臣想要再追卻被蘇辭冷冷喝止:“我既然死了一次,也不會再怕死第二次,若是魏大人想現在就讓我死,那我便死。”
魏西臣看著蘇辭倔強的身影,半步不敢再動:“我讓人帶你出去,沒有人帶,你出不去這里的。”
蘇辭沒有拒絕,跟著來引路的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心卻還在因為魏西臣的那句‘溪兒’而顫抖著,難道說她的身份這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嗎?
正當蘇辭思索的時候,一頂軟轎忽然從天而降,踩著半枯的竹葉騰空而來,穩(wěn)穩(wěn)當當的停在了蘇辭面前。
蘇辭倒是不驚訝世上竟有如此輕功,而是驚訝抬著轎子的人。這頂轎子奢華,處處都用金銀玉器點綴著,重量可想而知,但是抬著轎子的人卻不是壯實的男人,而是四個身形嬌小的女子。
“姑娘,這邊請。”引路的女子溫婉笑道。
蘇辭回身,看著一直站在竹亭未動的魏西臣,沒有多說,提步便上了轎子。
“回頭我讓人來跟你說個事兒。”
“隨時恭候。”蘇辭冷冷說完,轉身便入了轎子。
蘇辭回到廂房,已經是臨近傍晚了,月蟬到處在找她,都快要找瘋了,連帶著劉夫人和謝懿容都聽到了消息。
謝懿容自顧不暇,只遣了丫環(huán)前來查看,而劉夫人倒是親自過來了,還吩咐了人在寺廟里找等到蘇辭出現時,月蟬才抹了一把眼淚,雙眼紅腫的迎了上來:“小姐,您這一天去哪兒了,沒事兒吧,他們都說,都說小姐被那魏大人……”
“沒事,只是山路不好走,便跟魏大人同行了一段罷了,之后我便去了后山,獨自祭拜了母親,同母親說了會兒話。”
劉夫人是半信半疑的,但是蘇辭都這么說了,也看不出其他異常,倒也沒再多問:“縣主沒事就好,我們已經找了一天了,下次你再出門,可要帶著丫頭才好。”
月蟬淚眼朦朧的點點頭:“嗯,劉夫人說得對,下次不管怎么樣,月蟬都要跟著小姐。”
蘇辭無奈的笑了笑:“好,下次一定帶著你。”說罷,疲憊道:“月蟬,去打熱水來洗漱吧。”
劉夫人見狀也不好再多留,只是悄聲問道:“聽聞這位魏大人來頭不小,好似以前是南朝的人,如今皇上打算將你賜婚于他,你可真得小心些才好。”
“怎么個小心法?”蘇辭看著一心就想操縱自己的劉夫人笑問道。
劉夫人見蘇辭態(tài)度終于軟了,才笑道:“官場上的齷齪和血腥可比后宅厲害多了,再說了,我聽人說,這個新任右丞相身邊美人環(huán)繞,你這般小,嫁過去若是發(fā)下她府中早有個十妾八妾的,可如何是好?”
蘇辭微微挑眉,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只消剛才的匆匆一瞥,便知道魏西臣身邊的美人不少,而且魏西臣愛美人的傳聞是早就有了的:“皇上賜婚,我能有何辦法。”蘇辭面露苦澀,她倒希望劉夫人能想出個好辦法來。
劉夫人見蘇辭這般,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卻不知縣主愿不愿意……”
“夫人且說來聽聽。”
劉夫人見蘇辭并不拒絕,直接附耳上前,蘇辭聽罷,心中卻是一聲嗤笑,面上只是裝作驚慌:“不行,我是未出嫁的女兒,如何能壞了自己的名節(jié)。”她想讓自己跟她兒子假裝生米煮成熟飯,好逼迫魏西臣退親,這根本行不通,她也沒打算這般做。
聽魏西臣的語氣,他好似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肯定不敢百分百確定,畢竟自己如今音容笑貌都跟以前天差地別,即便是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的趙煊儀也未曾看出半分。
“罷了罷了,不庸人自擾了。”蘇辭搖搖頭,打發(fā)了月蟬下去休息。
蘇辭躺在床上,看著輕薄的窗幔,透著燭光隱隱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外面是北風呼嘯的聲音,屋內卻是暖烘烘的。
蘇辭一夜未眠,全都在想魏西臣的事情,想來想去,得出的結論都是此人根本逃不開也滅不掉,最好的辦法還是講和,看樣子,她要好好跟魏西臣談一談。
第二天一早,皇帝一行人便下山了,魏西臣也跟著下了山,離開之前都沒見蘇辭一面,蘇辭聽到這消息,心中竟然有些惱。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月蟬看著腳步飛快的蘇辭,忙追上問道。
蘇辭站定,看著被一夜風雪掩去了所有痕跡的山頭,冷靜下來,卻被自己方才出現的情緒嚇了一跳:“去丞相小姐那兒坐坐吧。”
月蟬忙點頭,扶著蘇辭的手小心往前走,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一臉橫肉的男子,看起來約二十七八歲,雖然一身錦衣華服,但依舊掩飾滿面的虛弱和猥瑣,眉心之間似乎都氤氳著一股黑氣。
“這就是容兒說的那個小縣主?謝安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看著蘇辭的臉口水都快流了出來,一身淡雅粉色的抹胸長裙,系著一根嫩黃色與粉色編織的腰帶,腰上掛著一塊上等羊脂玉佩,芊芊細腰,似乎不盈一握。小臉兒雪白粉嫩,紅唇微微抿著,叫人忍不住垂憐。
“世子爺,您慢著些,這小縣主就站在那兒等著您過去呢。”一旁的小廝笑起來,眼睛迷成一條縫兒在蘇辭身上打轉。
月蟬嚇得一哆嗦:“小、小姐……”
“蘇辭見過世子爺,之前還傳聞世子爺落在了大火里,如今看來竟都是謠言。”蘇辭微微笑道。
一聽蘇辭說這話,謝安的臉頓時就黑了,想起那場大火,他至今心有余悸,但是卻不敢怪罪于誰:“那都是謠言。”說罷又朝蘇辭走近了些:“蘇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這山上雪深,路可是不太好走。”
“多謝世子美意,不過我是去容姐姐那兒,路倒是很熟,就不勞煩世子爺了。”蘇辭笑道,說完福禮便要離開,沒想到這謝安卻一把將蘇辭拉住:“蘇小姐走那么快作甚?”
蘇辭面色微僵,恨不得立刻剁了謝安這雙手。
“世子爺右臂有傷,還是不要亂動的好,萬一傷及筋脈,這胳膊怕是要廢了。”蘇辭抬眼看著謝安道。
謝安嚇得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這胳膊有傷,這傷是在大火里被灼傷的,大夫也確實說過傷及筋脈就會廢了的話。
謝安看著蘇辭的眼神開始充滿了懷疑:“你是怎么知道本世子右臂有傷的?”
蘇辭見謝安松開了手,微微低下頭:“方才見世子走路也不曾動這胳膊,抓我的時候明顯吃疼的吸了口涼氣,便大膽猜測了。”不待謝安開口,蘇辭又繼續(xù)道:“我已與人定下婚約,還望世子爺自重。”說完轉身便走了。
謝安看著蘇辭的背影,冷哼一聲:“定下婚約,就是那個新來,分了姨夫權位的魏大人么。”
“世子爺,咱們還是不要招惹此人才好,聽說他當年在南朝,可是風光的很。”小廝在一旁提醒道。
謝安不屑的哼了一聲:“在這京城,除了各位皇子,還沒有我謝安不敢招惹的人。”說罷提步就要離開,卻不知哪里飛出來個東西,直接打中了他的膝蓋,讓他摔了個狗吃屎,剛才小心護著的那右胳膊也磕在了一旁暴露出來的石頭上,疼得他一聲哀嚎。
小廝趕忙要去扶,卻忽然眼睛被什么東西打到,慘叫一聲,往前一跌,又狠狠的壓在了謝安的胳膊上,頓時慘叫和叫罵聲不絕于耳。
轉角處,月蟬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活該!”
蘇辭將手中還未彈出的石子兒收了起來,暗處還有誰在戲弄這謝安?
“我們先走吧。”蘇辭朝四處看了看,卻不見人影,心中猜到幾分,不再多說。
對于蘇辭的突然造訪,謝懿容顯然是毫無準備的,當然,在這里的劉夫人也毫無準備。
“縣主怎的過來了。”劉夫人笑起來,端莊的臉上竟帶著一絲慌張。
謝懿容還是那般從容大方:“辭兒妹妹來了,且先坐吧。”說罷,又吩咐下人拿了暖手的爐子和熱茶給蘇辭。
這廂房里很是暖和,無煙的炭火盆子就在房間里燒著,一爐好香也燃著裊裊青煙,熏得整個屋子都香氣四溢。
蘇辭看著謝懿容,今日一身桃紅色繡芙蓉交領長裙,腰間是一條纖細的白色腰帶,墜著一串紅瓔珞的墜飾,發(fā)髻挽了一個不算復雜的發(fā)髻,金銀簪子堆著,并上一支桃花的玉簪,顯得尤為的富貴端莊。
“妹妹過來,可曾用了早膳?”謝懿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