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的越來越旺,謝懿容看著房間,面色微沉,不管怎么樣,她都不允許謝安和那小廝再出來。
“媽媽,您也進(jìn)去幫忙吧,看看世子爺是不是真的我房間里。”謝懿容道。
那婆子鄭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提步便要往里而去,不過蘇辭怎么會放任她進(jìn)去殺人滅口。捻起手心的玉珠,對著婆子的腳踝處猛然彈去,婆子還未走遠(yuǎn),便摔倒在了地上,因?yàn)榭牡搅祟^,頓時(shí)鮮血直流,疼得站不起來。
謝懿容手心微微收緊:“綠芽,你帶著人進(jìn)去!”
綠芽面色慘白,卻沒有拒絕,帶著四五個婆子丫環(huán)徑直往里而去,而謝懿容則直直的站在屋外,看著熊熊大火燃燒,直到一聲冷喝傳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趙煊儀的聲音,蘇辭心口的恨意猛然竄出,差點(diǎn)讓她沒忍住心頭的殺意!
“太子……”謝懿容轉(zhuǎn)過身看著趙煊儀,眼中含著欣喜。
趙煊儀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謝懿容:“來人,送謝小姐去休息,再傳御醫(yī)來。”
謝懿容聽得出趙煊儀語氣里的疏離,微微低下頭:“臣女謝太子關(guān)照。”說完,一行清淚緩緩落下,楚楚可憐,又帶著幾分隱忍的堅(jiān)強(qiáng),叫人望而生憐。
趙煊儀見謝懿容這般,眉心緊了一下:“罷了,你今日受了驚嚇,本宮剛好出去,可以順路將你送到另外的廂房去。”
“臣女謝過太子。”謝懿容抬起眼睛露出笑意來,因?yàn)轶@嚇而有幾分蒼白的嘴唇帶著幾分柔弱美,叫旁人嘆一聲好一個郎才女貌。
“謝小姐,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我在這兒等綠芽和迎春出來。”蘇辭上前道。
謝懿容不知蘇辭是故意還是無意提到方才的事,虛弱一笑:“對了,還有綠芽和迎春,都怪我……”謝懿容話未說完便似悲傷過度般,身子一軟,朝著趙煊儀的方向倒了過去,而趙煊儀也成功的將謝懿容攬?jiān)诹藨牙铩?/p>
“謝小姐身子素來弱,你又何必刺激她?”趙煊儀不滿的看了一眼蘇辭。
蘇辭面色微微一白,趕忙低下了頭,死前的那一股不甘和埋怨全部涌了上來:“臣女知罪……”
劉夫人看到蘇辭渾身都顫抖起來,以為她是嚇壞了,但是太子爺跟前她卻是不會多說什么的。
趙煊儀看和獨(dú)自站在那里瑟瑟發(fā)抖的瘦骨嶙峋的小身子,雖然她低下了頭,可是她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似乎還在眼前晃動,充滿不可描述的奇異之感,如今這般委屈的模樣,竟叫人不由主生出幾分憐惜來。
想到憐惜二字,趙煊儀猛然皺起眉頭,目光狠狠的盯著蘇辭:“既然知罪,那就離開這里吧。”說完轉(zhuǎn)身抱起暈過去的謝懿容,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劉夫人借故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蘇辭并未阻攔,如今太子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輕賤自己,自然誰都不會想要再接近,更別說圓滑的劉夫人了,只不過為何謝安遲遲沒有出來?
回到廂房中,月蟬已經(jīng)被宋儒安排的人叫回來了,看到蘇辭單薄的走回來時(shí),嚇得差點(diǎn)哭出來,忙回身拿了披風(fēng)給蘇辭蓋好,將炭火盆子放在了蘇辭跟前:“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蘇辭抬頭看著月蟬,笑著搖搖頭:“沒事,屋子里炭火不夠了,你再去拿一些來吧。”
月蟬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生怕蘇辭再凍著了,月蟬一走,宋儒便從暗處走了出來,端了熱茶遞給了蘇辭:“小姐今日有些失神。”
蘇辭微微一愣,沒有說話,的確,她今天看到趙煊儀以后就被仇恨控制了理智,幾次差點(diǎn)暴露。
“謝安呢?”蘇辭看著茶杯里的茶葉,緩緩問道。
“被趙煊儀的人救了。”宋儒道。
蘇辭抬頭:“大火之后?”
宋儒頷首:“這寺廟里布滿了太子的眼線,謝安跑去謝懿容的房間,想來太子應(yīng)該是知情的。”
蘇辭聽到這里,嘴角勾起一絲玩味:“這就有意思了,看樣子,今晚就可以送趙煊儀一份見面禮了。”
宋儒淡淡笑著:“這個劉夫人小姐還是不要再接近了,方才她一回去,便打算安排人去提親,要把小姐娶回去給他的殘疾兒子做媳婦兒,還說小姐家底豐厚,年紀(jì)又小,跟她家傻兒子是絕配。”他說著說著都要笑出了聲。
蘇辭睨了一眼宋儒:“劉府暫時(shí)不用管,這次上山來,我們的目的并不是眼前這些小事。”
宋儒看著她從容的模樣,微微躬身:“姑娘說的是,人我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如今朝中各大官員家中已經(jīng)都有我們的人了,可以進(jìn)行下一步的部署了。”
蘇辭滿意的點(diǎn)頭:“你做事還是如此細(xì)致。”她看著永遠(yuǎn)一身青灰色長袍的宋儒:“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安排了,今天晚上便下山吧。”
宋儒明白蘇辭的意思,縱然擔(dān)心,但卻了解她,既然她已經(jīng)狠下了心,那么吃虧的就絕對只有別人!
月蟬回來的時(shí)候,蘇辭正拿了幾件衣服出來,這些都是讓宋儒置辦回來的,不過竟不知他目光這么好,全是些紅紅綠綠的,倒符合月蟬的年紀(jì):“天天看著這素色,都覺得沉悶了,你試試這些衣裳可合身?”
月蟬看著這些衣服,眼睛都亮了,旋即卻冷靜下來,認(rèn)真的看著蘇辭:“小姐,奴婢不要新衣服,穿舊衣服就可以了,小姐把錢留著,可以多置辦幾件首飾,等到將來出嫁還可以做嫁妝。”
蘇辭看著月蟬懂事又小心的模樣,一陣心酸,這丫頭是遭了多大的罪,而且聽他們說,這個蘇辭應(yīng)該是有不少嫁妝的。
“是方才認(rèn)識的夫人送的,見你穿的太單薄了。好了,你先穿上吧,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堆雪人嗎,咱們?nèi)フ覀€雪厚些的地方玩。”
月蟬聽罷,興奮的臉都紅了,到底是個孩子,對于漂亮衣裳和玩都是有極大興趣的。
“那奴婢給小姐重新梳個發(fā)髻。”月蟬興奮的走過來。
蘇辭微微搖頭,卻走到了梳妝臺前,拿起了一盒殷紅的胭脂,用小拇指勾了一些,輕輕點(diǎn)在了眉心。
就在廂房的外邊,靠近寺廟大殿的側(cè)殿,有一條小巷子,常常沒什么人過來,倒是積下了不少的雪,深的地方都能沒過腳踝,偶爾有幾個和尚路過,也都是臉上帶著笑意的,月蟬開心的不得了,跑來跑去的滾雪球,歡聲笑語的,即使只有兩個人也顯得尤為熱鬧。
只是動靜似乎大了,側(cè)殿內(nèi)的人聽到動靜,眉眼微動,不一會兒蘇辭便看到有人偷偷來查看,嘴角勾起笑意。
“堆雪人?哈哈,還真是些小孩子,這般倒是像極了朕當(dāng)年的小公主。”說起這里,一身明黃龍袍,面色蒼老的男子眼里露出笑意:“走,出去瞧瞧,朕來了這么久,還沒好好看過這山上的雪呢。”
染著炭火盆的房間里溫暖如春,外面半間客廳,一襲絳紅色長袍的男子悠閑的坐在下面的座位上,聽皇帝這么說,抬起頭來,狹長的眸子露出笑容來,那個小丫頭,又想做什么?
“小姐,拿什么做雪人的鼻子。”月蟬的鼻子都凍紅了,但是看著蘇辭手下堆起來的雪人,興奮的不行,一直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去,跟廟里的師父借個紅蘿卜來。”蘇辭一邊滿意的拍著雪人一邊道。
月蟬蹦蹦跳跳的準(zhǔn)備離開,卻忽然看到了在轉(zhuǎn)角出現(xiàn)的人,嚇了一跳,差點(diǎn)尖叫出聲:“小、小、小姐……”
“怎么了?”蘇辭轉(zhuǎn)過身來,一眼便看到了已經(jīng)站在轉(zhuǎn)角的皇帝和魏西臣。
魏西臣看著蘇辭,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換下了身上那套毫無顏色的白色裙衫,而穿著一套跟她年紀(jì)符合的衣裳了。桃紅色夾雜著粉黃色的緞裙,裙邊繡著一圈圈的水紋,水紋間是一片片花瓣,衣服領(lǐng)子處則是一圈雪白的絨毛。腰間掛著一塊上等漢白玉佩,素雅而不失尊貴。
發(fā)髻還是那般用一支簡單的玉簪子挽著,只是如畫般的眉間卻點(diǎn)上了一抹胭脂,讓她看起來的更多了幾分靈性,一雙褐色及踝的鹿皮靴子蹬在腳上,還沾著方才玩鬧的雪,臉上的笑容還未退卻,一雙眼睛黑亮而有神,整個人都粉嫩雪白,嬌俏可愛,如同一只小獸一般,叫人挪不開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先開了口,看著蘇辭,眼神中竟有幾分懷念與惋惜,當(dāng)年的小公主,最喜歡在眉心點(diǎn)上一抹朱紅的胭脂。
蘇辭面上露出幾分驚慌,忙上前行禮:“臣女蘇辭,如今暫時(shí)寄住在蘇將軍府上。”
“寄???”皇帝笑起來,慢慢走上前,就連身邊的公公想提醒一下都被皇帝拒絕了:“你本家是哪兒的?”
“臣女本家是江南蘇家的,但父母早逝,臣女只得來京城投奔姑父,這幾日是父母的祭日,所以臣女便上山來祭祀。方才祭祀回來,見大雪正好,所以便跟丫頭玩鬧了起來,若是驚擾了圣駕,還望皇上恕罪。”蘇辭低著頭,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身子微微顫抖,看起來是略有幾分緊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