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今天是什么黃道吉日,這平日里一年半載都難見一個的特殊人員扎堆似的冒頭。
先是虹橋機場來了個見義勇為的瞎比大俠,三拳兩腳將職業(yè)殺手撂倒,最后還神神秘秘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大晚上的又逮回來這么個懲奸除惡的人民戰(zhàn)士,赤手空拳一個打十個,這小步子邁著進警局的模樣,跟進自個兒家門一樣囂張。
魯玉汐手里拿著李風遞來的報告,壓根就沒細看,這都寫的什么玩意。疑犯在老街恃強凌弱,橫行霸道,一個打十個,導致三個輕微腦震蕩,七個四肢骨折進醫(yī)院。
她就想不明白了,人家一個打十個那是人家的本事,怎么就成了欺負人了呢。
況且李天明兩叔侄本來就是耗子屎,作風有極大的問題,魯玉汐早就有所耳聞。曾經(jīng)也就此事給家里的長輩說過,但這公安系統(tǒng)里,李天明能混到分局局長的位置,自然是有所倚仗。
沒有真憑實據(jù),甚至沒有重大問題,想要扳倒手里握著實權(quán)的李天明,都是天方夜譚。況且這些老油子辦事,向來是滴水不漏,上下打點的清楚,拿捏不到他的痛腳,總會有無數(shù)個頂白癡。
蕭非心里苦,蕭非不說,看著十來平米的審訊室,不得不感嘆一句我們的警察同志也是很節(jié)約的嘛,燈都舍不得多開兩個,就他媽一盞臺燈在他眼前晃悠。
“我說你們能不能把臺燈放下去,閃瞎了老子的鈦合金電眼,你們砸鍋賣鐵都賠不起。”
蕭非被綁在一張四四方方的木凳上,手銬腳銬一個不缺,畢竟他可是一個打十個的猛人。李風心里也有些沒底,萬一這小子哪根筋搭錯了,跳起來給他一腳,命都沒了半條。
“姓名。”
“蕭非。”
“年齡。”
“24。”
“性別。”
“我說你是不是眼瞎。”
“性別。”
“我能點草你全家女性,你說呢。”
蕭非這樣是不是太拽了一點,這可是在警局里,他這囂張的性子還真沒半點收斂。從劉四和王肥那打聽到了,眼前這李風就是張?zhí)炜埔换锏模热皇菙橙?,蕭非也懶得將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先過過嘴癮再說。
“小子,我警告你,這里是警局,由不得你胡來。我最后問你一次,如果你不好好回答,小心老子手里的拳頭不長眼睛。”
李風的臉色鐵青,若不是忌憚蕭非詭異的身手,又顧忌魯玉汐這么個副局長還沒走,早就扯著大嘴巴子伺候上了。
“性別。”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偷偷看看老子的二兄弟,絕對讓你自卑到不想做個男人。”
“我去你媽的。”
李風就是受不了蕭非這最賤囂張的氣焰,猛的一拍桌子,掄圓了手肘就是一拳頭。蕭非眼角劃過一絲嘲弄笑意,雖是手腳被拷著,可對付李風這樣的小崽子,就是吐上一口口水也能淹死他。
“啪。”
李風的拳頭還真沒落空,只是剛要打到蕭非臉上的時候,蕭非卻是帶著木凳向后一仰,腳尖輕輕點了下他的手腕,李風的拳頭就很不長眼的揍到他自己的眼眶上。
“哎呀,你這拳頭還真不長眼,怎么連自己都揍上了啊。”
蕭非這酸里酸氣的擠兌一聲,李風捂著左眼,怒火“砰”的一聲就燃了起來。他在這警局干了六年,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雜碎,在他的地頭還敢這么囂張。
“哼,你小子在警局竟然敢公然襲警,你的行為已經(jīng)被拍下來了。到時候上法庭的時候,我看你怎么狡辯,就憑你在外面鬧事和襲警的罪名,你下半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你說這人不要臉,是不是就能天下無敵,至少李風這義正言辭的樣子可是把蕭非惡心了一把。微微抬眸瞅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面色突然變得很是低沉。
“明明就是你想濫用私刑,結(jié)果發(fā)神經(jīng)打在了自己臉上,竟然誣賴我襲警,還有沒有王法了。”
李風看著蕭非有些后怕的模樣和他這軟了不少的語氣,心中快意,這便陰笑著說道:“王法,你見過疑犯能跟警察說王法的么。何況我又不是神經(jīng)病,怎么會自己揍自己,明明就是你襲警。”
“大哥,有話好好說啊,我可不敢襲警,這罪名若是讓我背上了,我這…我這…”
蕭非很著急啊,說話都結(jié)巴了,氣勢一落千丈,儼然成了個怕這怕那的膽小鬼。李風重重的哼了一聲,指著蕭非的鼻子說道:“你還知道襲警是重罪啊,可惜咯,你這罪名可是洗不掉了。”
“大哥,您消消氣,消消氣,您不就是想揍我么,來,您請隨便來,我保證不還手。”
賤,蕭非此刻的樣子就他媽一個字,賤。
李風心里有些懷疑,試探著說道:“我可沒想揍你,我們警察是不會動手打壓疑犯的。”
“對,大哥您是想來看看我的臉上這一拳的傷是誰造成的,當然不是想揍我。”
嘿,蕭非這臉上哪還有傷啊,李風卻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便笑嘻嘻的問道:“你臉上是有傷吧。”
“是,是啊。”
蕭非這頭點的就跟小雞吃米一樣,臉上露出怯怯的神色。
“那我來看看你的傷,你不介意吧。”
“哪能啊,大哥您隨便看。”
“那你不會再襲警了吧。”
“這,這,大哥我哪敢襲警啊。我保證老老實實的坐著,絕不亂動。”
“你保證?”
“對,我保證。”
“你可聽好了,這是你求著我來看看你的傷,不準亂動啊。”
“大哥,我保證不會亂動。”
李風心里那個爽啊,慢悠悠的走到蕭非的身前,捏了捏手指骨節(jié),一臉戲謔的望著蕭非,這一拳是打他臉好呢,還是打他胸口好呢。
“大哥,您快給我看看,我這臉上的傷到底重不重啊。”
媽的,這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說的就是這犯賤的小子。李風狠狠的啐了一口,剛要揮拳的時候又突然停下,心有余悸的說道:“你,你把眼睛閉上。”
“好,我這就閉上,大哥您看清楚了,叫我我再睜開。”
蕭非很是配合的閉上了雙眼,李風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確保他不會睜開之后這才放心。敢情這就是個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愣頭青啊,他就隨便嚇嚇,就成了這副龜孫樣。
“大哥,您怎么還沒看啊,您可別反悔啊,說好了不告我襲警的。”
蕭非心里急啊,襲警可是天大的罪名,他這孤家寡人一個,要錢沒錢,要關系沒關系的,可是承擔不起。
“你急什么,老子馬上就看,只要你別亂動,老子出了這口氣,絕對不會告你襲警。”
“這就好,那就勞煩大哥好好看看了,小的絕對不會亂動。”
哎呀,李風心里這最后一絲疑惑都打消了,當即便是捏緊了拳頭,使出了他在女人肚皮上沖鋒時都不會有的力氣,心里想著看老子不砸你頭昏眼花。
蕭非嘴角輕輕勾起一線弧度,對,他是閉著眼睛,可光憑這氣息的波動和微弱的拳風,他也能大致判斷出李風的樣子。
很不巧的是,他又往后仰了一仰,整個人帶著木凳保持了很好的一個平衡,凳腳還很準確的撞到了李風的手腕上。
又是一拳頭,可惜還是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蕭非慢慢睜開眼,看著李風面若豬肝色的樣子,哈哈大笑道:“哎呀,我說李警官,原來你是想把自己變成熊貓啊,可惜這國寶哪是你說當就能當?shù)?,不過我也佩服你,對自己都能下這狠手。”
李風的樣子就跟萌噠噠的熊貓一樣,兩只眼睛特別的出彩,他心中那個恨啊,指著蕭非破口大罵:“你這無賴的小癟三,說好的不亂動,你他娘的不守信用,老子絕對要告你襲警。”
“你可別無賴好人啊,小爺可是守法公民。說不亂動就不亂動,我這不是剛好仰了一下,好讓你李警官完成多年來的美夢,華麗麗的變成國寶嘛。”
“我草你大爺。”
“李警官,你是不是腦子壞了,我大爺是誰都不知道,你都敢瞎說,小心他從土堆里爬出來找你,嚇死你個黑心的耗子屎,要告小爺襲警你盡管去告,就憑你這樣子,我看還真能搏點同情。”
蕭非從一開始就沒怕過,這襲警多大點事啊,至少在“鬼面閻羅”的赫赫功績面前,說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何況這攝像頭可是一直亮著,他還真不信有人會信李風的鬼話,襲警,他頂多就算是助人為樂。
李風恨得咬牙切齒,可萬萬不敢再揮拳頭,他算是見識了蕭非的手段,這樣的猛人,不是他一個人對付得了的。好在這國有國法,只要把蓄意傷人的屎盆子扣在蕭非的腦門上,還怕他能翻了天去?
畢竟這人的速度再快,還能快過子彈不成。
“很好,讓你小子先得意一會,等進去了,有你罪受的。”
李風重新坐回位置上,將一張認罪書遞到了蕭非的面前,克制著心中的火氣,正聲說道:“疑犯蕭非涉嫌在城南老街暴力傷人,將傷者張?zhí)炜拼蜻M醫(yī)院,初步判定有輕微腦震蕩,其余傷者尚在醫(yī)院檢查救治。”
“蕭非,你可認罪。”
“你家里的媳婦,我倒是想認識一下,就怕長得太丑,畢竟瞧你這嘴臉,能讓你拱的女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警告你,你現(xiàn)在涉嫌辱罵公務人員,和藐視法律,我會將這些罪名一起送上法庭。”
蕭非沒有頂嘴,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著李風,沒有絲毫的表情??删褪沁@樣的眼神,竟是讓李風心里有些發(fā)慌,渾身不自在。
可怕,嗜血,如同被激怒的野獸,或者如同一道漆黑的深淵,叫人陷入其中,本能的戰(zhàn)栗心驚。
“我最后勸你一句,最好你能承認自己犯罪傷人的事實,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傷者張?zhí)炜普f過,如果你愿意答應他的賠償條件,或許他可以向法官求情,甚至撤銷對你的控訴。”
李風的話沒有挑破,但蕭非自然能聽懂他的意思,或者是熊老大的意思。不過要他為了一己之私,出賣這么多年的街坊鄰居,以三十萬這么貧賤的價錢賣掉住了大半輩子的老宅,想想都覺得好笑。
更何況,這熊老大真以為他蕭非是吃素的不成,就下了這么個套,就能困住他蕭非?
若真是這樣,這三年被“鬼面閻羅”送去地底下的各路猛人,還不得連哭帶罵的從墳壩子里爬出來,抱著熊大彪的大腿叫聲親哥哥。
可是很可惜,在蕭非的字典里,他才是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