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離瞬間僵硬在原地,而片刻間蕭燼也帶著高公公幾人來到她跟前。
“有沒有事?”蕭燼拉過她手,雙眸在她身上掃量起來。
夏離反應(yīng)還算夠快,覺得蕭燼應(yīng)該是沒聽到她們的對話,于是立馬露出一絲委屈的模樣,“嚇?biāo)牢伊?hellip;…”
“沒事。”蕭燼笑了笑,目光卻轉(zhuǎn)向一旁的蕭寒,“二弟是怎么遇上離兒的?”
霎那間,夏離又是心頭一緊,目光不由偷偷看向蕭寒,深怕他亂說。
“路過此街時,發(fā)現(xiàn)嫂子一個人在這,不成想竟是與大哥走散。”蕭寒神色淡淡格外自然,也讓夏離松了口氣。
倒是高公公眉梢一動,一個小小婕妤讓親王叫嫂子,皇上還沒反對,看來這酈婕妤今后造化必定極大。
蕭燼聞言也是瞥向夏離,見她也瞪著眼看著自己,不由笑著道:“行了,我?guī)闳コ渣c東西壓壓驚。”
“不……不用了。”夏離小臉一垮,不由捂著腹部緊蹙嬌眉,“我……我身體不適,想回去休息。”
夏離很有眼力見,男人們談事,她還是回避的好。
見此,蕭燼不由黑眸一閃,轉(zhuǎn)而看向高長祿,“讓人送酈夫人回去。”
“是!”高長祿領(lǐng)旨,立馬對后面兩個御林軍揮手。
而夏離也在御林軍的護送下逐步離去,直至消失在人群盡頭,蕭燼與蕭寒才一齊往另一頭走去。
等悄悄回到行宮后,夏離心跳還是久久不能回復(fù)。
此時黑暗已經(jīng)籠罩在行宮每一處,紅露點燃燭火,見夏離面色異常的坐在軟榻上,不由走過去悄聲問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
夏離搖搖頭,突然雙眼一睜,“紅露,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那塊月白喜鵲錦帕是什么時候丟的?”
“錦帕?”紅露抬頭回憶了片刻,這才接著道:“自從太后娘娘壽宴后,便沒有見到主子帶了。”
頃刻間,夏離頓時腦中靈光一閃,拍著大腿一臉恍然大悟。
她就說原身怎么可能很睿親王有一腿?原來哪怕錦帕是那個晚上丟的,也就是說,那個花叢中醉酒的男子竟是睿親王?
想通后,夏離又喜又悲,喜的是還好她跟睿親王沒有關(guān)系,悲的是手帕還在他手里,這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是蕭寒應(yīng)該不會自己沒事找事吧?畢竟與宮妃私通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主子您怎么了?皇上剛剛帶您去了哪?”紅露笑嘻嘻的道,似乎以為蕭燼是帶夏離出去玩了。
的確是去玩,可這一次卻差點把夏離嚇的三魂走了六魄,本來差一點她就可以逃離這個罪惡的牢籠,可惜,她還是沒逃的掉,看來,這座深宮將是她最后的歸宿。
夏離嘆口氣,心情格外復(fù)雜的看向窗外的圓月,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去面對。
“紅露,你這樣……”夏離伏在紅露耳邊低語幾聲。
“主子,這……”紅露有些猶豫,可在看到夏離面上的堅定時,卻又只好點點頭。
等她出去,昏暗的房間中又只剩下夏離一人,她邁步來到梳妝鏡前,從小匣子里拿出一個小藥包,清澈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幽光。
既然注定留在這深宮,她又何必任人宰割,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夜黑的總是那么快,對于宮中女子而言,最可怕就是這漫漫長夜……
華云閣。
屋內(nèi)燭火通明,亮的耀眼,只見麗貴妃一襲錦帕紗衣裹身,正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由宮女揉著額心,而她則閉眼假寐著。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走進一名宮女,她輕手輕腳來到麗貴妃跟前,悄聲道:“娘娘,她來了。”
屋內(nèi)伺候的宮女不少,只見麗貴妃揮揮手,下一刻,所有人都跟著退出去,而麗貴妃也微微抬眸,一雙妖嬈的丹鳳眼攝人心魂。
而這時,只見屋外走來一名腹部微挺的女子,她許是有些緊張,眼珠子一直在打著轉(zhuǎn),直到來至麗貴妃跟前,她才彎腰福身,“嬪妾見過貴妃娘娘。”
屋內(nèi)燭火通明,麗貴妃眼角一斜,便看到她面上的緊繃,不禁唇角一勾,“你是個有身子的人,何必多禮。”
話落,女子不由身子一顫,隨即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坐在一旁圓凳上。
“不知……娘娘深夜傳嬪妾來,有何吩咐?”女子雙手揪緊手帕,看的出她心中似乎格外忐忑不安。
沒錯,女子正是玫貴嬪!
如果夏離在這,一定會驚嘆,原來玫貴嬪竟然是麗貴妃的人!
“本宮交代你的事,你可有辦妥?”麗貴妃語氣清淡,面上也是風(fēng)輕云淡。
可玫貴嬪聞言卻是‘刷’的臉色一白,瞬間跪倒在地,“還請娘娘多給嬪妾一點時間!”
麗貴妃眸光一厲,“時間?本宮給你多久時間了!”
“娘娘,嬪妾……嬪妾只是還沒有籌備好……”玫貴嬪面上全是慌亂不安,連呼吸都是有一下沒一下。
見此,麗貴妃突然抬起玉手,一旁宮女立馬攙扶她起身,慢慢走下軟榻,俯身捏起玫貴嬪下巴,目帶鋒芒,“你別忘了你父親還是本宮救回來的,想過河拆橋?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么?”
對上這張絕代風(fēng)華的面容,玫貴嬪卻猶如看到什么洪水猛獸般,不由紅著眼眶,一把抱住麗貴妃的腿,“娘娘,我求求您在嬪妾一點時間,嬪妾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麗貴妃絲毫不顧已有身孕的玫貴嬪,直接腳一甩,玫貴嬪瞬間跌落在一旁,緊張的捂住自己腹部。
“給你時間?等到那個時候,那個小賤人都爬到本宮頭上了!”麗貴妃鳳眸一瞇,突然陰惻惻道:“你以為懷上孩子就可以扶搖而上了?呵,難道你忘了你這孩子是怎么來的?”
玫貴嬪瞳孔一散,瞬間絕望的癱坐在地上,周身環(huán)繞著一抹悲哀氣息。
麗貴妃冷哼一聲,接過宮女地上的茶,輕輕一抿,眼眸微抬,“本宮給你半月時間,你若還不動手,那也休怪本宮不講情面!”
“娘娘……”玫貴嬪淚如雨下,她一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低頭,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慈愛。
可不知道想到什么,那抹慈愛卻被一抹絕望給淹沒,漸漸的,她閉上眸,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悲哀低沉,“娘娘放心,嬪妾一定不辱使命。”
麗貴妃眼角一抬,繼而走進內(nèi)殿,只留下一個絕代風(fēng)華的背影給她。
在這宮中,所謂的風(fēng)光不過是給別人看的,其中的艱難卻也只能自己咬牙吞下,誰都有身不由已的時候,只是看每人的選擇而已……
次日,就在大家以為夏離失寵之際,蕭燼終于光明正大的來到清華閣,不禁讓那些暗中觀望之人又摔碎多少瓷器。
涼風(fēng)習(xí)習(xí),夏離與蕭燼坐于院中石桌前,彼此都認(rèn)真鉆研著棋局,無人敢松懈。
吃過虧的蕭燼自然不敢在小看夏離,縱使如此,這次他與夏離也是棋逢對手,打了個平局。
“朕從未想過,女子中還有你這般高手。”蕭燼端過茶杯,謂嘆一聲。
夏離撐著小腦袋,微微一笑,“各人都有各自的長處,只是鉆研不同,就像嬪妾就不會什么長琴書畫之類的才藝,不像皇上,都有涉獵。”
一抹涼風(fēng)拂過額前,夏離笑容淺淺,不由讓蕭燼一愣,隨即放下茶盞,捏下她小臉,“朕倒是不知,愛妃竟這般會拍馬屁。”
“嬪妾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夏離聳聳肩,神色格外自然。
一些暗中觀望的奴才們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酈婕妤會復(fù)寵,她們就該好好伺候,不像如今……
“主子,戌時了。”紅露突然上前一步,恭聲道。
夏離看向蕭燼,后者面色不變,“傳膳吧。”
“是!”紅露忍住心頭的喜悅,立馬轉(zhuǎn)身去傳膳。
要知道皇上留下用晚膳,這就代表著皇上晚上會留下來,這樣一來,今后就不會有人小看主子了。
可就在這時,高長祿忽然從院外進來,猶豫片刻,還是恭聲道:“皇上,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您要去看看嗎?”
話落,還未走遠的紅露頓時腳步一頓。
夏離卻是淡淡看向蕭燼,而后者只是沉吟片刻,這才對上夏離視線,“朕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卻是直接大步離去,先前的柔情竟是半分不見。
“嬪妾恭送皇上!”夏離并未留人,只是目送蕭燼離去。
而紅露也是面色不明的走上前來,臉上并與憤怒,反而帶著抹微妙,“主子,您說,我們會成功嗎?”
夏離眉梢一挑,重新坐于石桌前,目光投向棋盤,伸手一粒粒拾起白子,“等著不就知道了。”
她淡淡一笑,飄忽不定的視線漸漸那被茶盞上……
縱使不在宮中,可只要有皇上在,這些女人之間的爭斗便不會罷休。
用過晚膳后,絲雯來了,夏離也被請到皇后住的鳳鳴閣。
天邊的霞色已經(jīng)降下,黑夜又籠罩住整片天地,對于宮中女人而言,夜總是黑的那么快,夏離來到鳳鳴閣時,皇后正在沏茶,動作行云流水大氣自然。
夏離知道,沏茶能安撫一個人煩亂的心靈,這是皇后的習(xí)慣,也就表明,她內(nèi)心并不想表面那般平靜。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夏離彎腰行禮。
皇后眼眸一抬,“起吧。”
話語間比起初時倒要隨意的多,畢竟她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那些客套話自不必在說。
夏離知道皇后找她來所謂何事,但也沒有挑明,反而繼續(xù)打著哈哈,“娘娘這茶藝真是越發(fā)嫻熟了。”
見她抿口清茶,似乎真在認(rèn)真品茶,皇后反而臉色微沉,“本宮找你來所謂何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夏離放下茶杯,拿出錦帕輕拭去嘴角的茶漬,淡淡一笑,“娘娘放心,嬪妾已經(jīng)想好怎么做了。”
見此,皇后這才滿意的緩和下臉色,轉(zhuǎn)而隨意問道:“聽說先前麗貴妃又從你那截走了皇上?”
屋內(nèi)燭光閃爍不明,茶香沁人心脾,莫名讓人一切心緒安定下來,夏離眨眨眼,頗為不滿的握緊拳頭,“是啊,不知為何,這貴妃娘娘總是喜歡針對嬪妾!”
皇后微微勾唇,正欲開口之際,屋外的絲雯突然急匆匆走了上來,繼而伏在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
而皇后的臉色也從暗忽然轉(zhuǎn)向明,眼中竟還帶著絲得意,見夏離還在看著自己,她不由揮揮手,“行了,你退下吧。”
“那嬪妾先行告退。”夏離也聽話的默默退下,卻沒有放過皇后眼中那抹掩飾不住的得意。
直到出了鳳鳴閣,走在寂靜無人的長廊中,紅露這才忍不住問道:“主子,怎么您這次這么快就出來了?”
抬頭看向那輪皎白的圓月,夏離嘴角也帶著抹笑意,“皇后娘娘高興了,自然就放我回來了。”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次,她也終于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