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最近心情大好,趁著同學(xué)們拍照留言的契機,他找安雅若索要了一張照片,穿著白裙子,站在櫻桃樹下的一張,美不勝收。
甚至還有一句留言: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在李云山看來,這句留言很是有些敷衍成分,表示,安雅若對林濤幾乎“無話可說”,卻又不能不留言,這才硬著頭皮寫下一句“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想要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其實并不難,因為在交換留言本的時候,李云山看到,幾乎每一個同學(xué)的留言本上,都是那句秀氣的“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沒有分別。
林濤當(dāng)然也不例外。
然而,林濤并不這么想,分析說:“你看,留言雖然一樣,照片卻有不同,唯獨我這張照片乃是安雅若站在櫻桃樹下照的,其他人的都是校園照,很普通的那種。”
“你的意思是,你比較特別?”李云山正為高考的事情發(fā)愁,沒好氣的說:“小伙兒,你想多了。”
“你可真是不知風(fēng)情,”林濤撇嘴道:“是不是因為同學(xué)們跟你交換留言少,導(dǎo)致你吃醋了?哎......”林濤好似突然間想起什么,笑道:“李云山,你的留言本呢?”
“沒有,”李云山淡然道:“那玩意兒太幼稚,我可瞧不上。”
他說的是實話,并且因為憂心高考的緣故,未曾對話語做出太多的掩飾,說的非常直白。
“哈......”林濤不以為然,晃動著腦袋說:“你小子人緣太差,沒有人找你交換照片或者留言,你又怕丟人,索性連留言本都不買,對吧?”
李云山心說,對你個大頭鬼,一搖三晃的走了。等他走出校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后有人喊:“李云山,等我一會兒!”
李云山回頭一看,竟然是何靜,捧著厚厚的留言本急匆匆追過來,遠遠喊道:“李云山你別走,幫我留個言再走。”
這些天里,并非像林濤所說,沒有任何一個人尋找李云山留言,多多少少還是有的,大約十幾號人,不算太多而已,唯獨沒有女生。
今天的何靜是個例外。
李云山停下腳步,笑著看她:“你也學(xué)人家留言?。靠上覜]有留言本,只能給你留,不能......”
“我替你買了,”何靜捧著兩個留言本,不,是三個,李云山看的直眨眼:“另外一個留言本是誰的?”
“你猜?”何靜故意賣個關(guān)子。
李云山看向封面,發(fā)現(xiàn)是湖水藍,笑道:“安雅若。”
“啊.......”何靜吃了一驚:“你怎么猜出來的?”
這卻不是猜的,而是觀察得來。前幾天,李云山、安雅若、韓娟湊在一起輔導(dǎo)功課,彼此間聊天很多,韓娟喜歡什么顏色,安雅若喜歡什么顏色,全都在無意中透漏出來,剛好被李云山得知。
或許可以這么說,不知不覺中,李云山有些關(guān)注安雅若,此種關(guān)注,也許是因為相處的久了,也許是因為......某種吸引,年輕人嘛,但凡有過近距離接觸,長時間觀察,很容易產(chǎn)生某種感覺,并非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純屬......自然而然的......異性關(guān)注。
然而在表面上,李云山并不打算和盤托出,高考在即,前途未卜,何必分心呢?所以他敷衍說:“留言本是怎么回事?”
“留言本啊,”何靜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李云山小有“異常”,自顧自笑道:“一本是我的,另外一本是韓娟和安雅若的,他們兩個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來,所以才委托我。”
不好意思......
李云山輕輕的笑著,心說,安雅若害羞慣了,當(dāng)然不好意思找過來,韓娟則未必。因此,何靜之所以如此說,大概另有隱情。但是他懶得多想,索性說:“你想讓我怎么做?”
“很簡單,給我?guī)讖堈掌缓笫橇粞裕?rdquo;何靜翻開留言本,特意拿出她買給李云山的那一冊,笑道:“知道你懶,連個留言本都沒有,所以我?guī)湍阗I了,你看,若若和我的照片都在里面,還有韓娟的,現(xiàn)在就差你的了。”
“呃......”李云山聽她如此說,很是吃了一驚,笑問道:“韓娟和我們不是一個學(xué)校,跑過來湊什么熱鬧?”
“不是一個學(xué)校怎么了?”何靜笑道:“誰告訴你說,非得是一個學(xué)校的才能互相留言?”
“好吧,我說不過你,”李云山惦記著高考的事情,沒心思跟她墨跡,伸手拿起冊子,胡亂往膝蓋上一方,半蹲著身子抬頭笑道:“把那幾個冊子一塊兒給我,先把留言簽上再說。”
何靜把自己的留言本放在最上層,翻開扉頁說:“先給我留言。”
李云山想了一會兒,寫道:“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李云山知道,何靜家境不好,這句話算是勉勵。何靜很喜歡這句話,沒口子的稱贊李云山寫的極好。輪到安雅若那本,李云山不假思索,直接寫出一句“彩袖殷勤捧玉鐘,當(dāng)年拚卻醉顏紅。”
何靜歪著腦袋看他,納悶道:“為什么寫這句?”
李云山下意識的說:“早就想好了。”
的確是早就想好了,或者說,李云山無意或者有意的,想起安雅若時,腦子里便是這句話,此時此刻,順手就寫了出來,如此的自然。
聽到李云山說“早就想好了”,何靜“噢”了一聲,未曾多想道:“既然你寫完了,你這一本我先拿走,等我們給你留言以后,再拿照片來換。”
李云山點頭起身,溜溜達達走出校園,心里卻想,高考差六分,我他媽的到哪里弄那6分去......
何靜抱著留言冊回到學(xué)校,順手遞給安雅若,笑道:“李云山給你寫完留言了,你也給人家寫一條。”
安雅若打開留言本,翻到李云山寫過的那一頁,小聲念道:“彩袖殷勤捧玉鐘,當(dāng)年拚卻醉顏紅。”
反復(fù)的念了幾遍,旋即想起后面那幾句:“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心道,馬上就要高考了,立刻就會分離,這句詩詞卻也應(yīng)景。至于.....更后面那幾句,她卻沒有多想,順手回應(yīng)道:“大鵬一日乘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寫玩以后,何靜笑問:“為什么寫出這一句?”
安雅若把鋼筆放下,笑道:“這句話比較適合他。”
說完以后,連她自己也愣了,對方是個浪蕩子,何必寄予此等厚望?安雅若搖搖頭,感覺自己很滑稽,可是......隱隱約約的,總是形成這種概念,感覺李云山并非池中之物。
這種念頭因何而來?
安雅若皺眉沉思,不自覺的回想起輔導(dǎo)期間,李云山認真的表情、努力的樣子、專注的態(tài)度,種種細節(jié)夾雜在一起,紛紛擾擾撲面而來,有些模糊,卻又那么清晰,導(dǎo)致安雅若在留言的時候不自覺的如此寫了。
那是一個.......不一樣的男子。
安雅若低下頭,默默的想著,有些臉紅,有些膽怯,又有些隱約的盼望,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只可惜......馬上就要高考,時不我待,而她,的確也不能分心了。
......
李云山走出校門,剛剛拐過一個路口,聽到韓娟喊道:“終于找到你了。”
李云山抬頭一看,小丫頭騎著自行車前來,車把上掛著一個口袋,方方正正的外形,不用多看,肯定是留言本。
等到韓娟停下自行車,果然拿出一個留言冊,粉紅色的那種,恰好是韓娟喜歡的顏色,笑道:“給我留個言,外加一張果照。”
“神馬?!”李云山即便早就知道韓娟膽兒大,什么玩笑都敢開,還是被她嚇到了,沿著唾沫詢問:“果照?你不怕我嚇?biāo)滥悖?rdquo;
“嘿嘿,”韓娟笑道:“開玩笑啦,趕緊留言吧,至于照片一事,我要和安雅若一樣的。”
李云山點點頭,心說,老子只有一張底片可用,即便你不想要一樣的照片,那也是做不到滴。
留言的時候,韓娟問他:“你給若若留言沒?”
“留了,”李云山點頭,同時補充道:“留了個詞句,早就想好的。”
“什么詞句?”今天的韓娟好像有些不對勁,專門盯上李云山了,追問道:“如實回答哦。”
李云山感覺,留言的事情沒有必要如何隱瞞,實話實說了。韓娟一聽,頓時變了臉,沉聲道:“你小子對若若有想法!”
“什么?”李云山連連眨眼道:“何以見得?”
韓娟的動作十分夸張,就差揪住李云山耳朵喝罵了,分析道:“彩袖殷勤捧玉鐘,當(dāng)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李云山,你還敢說自己對她沒想法?”
最后一句話,韓娟幾乎是哽咽著說出來,聽得李云山一頭霧水,此時他的確蒙了,反復(fù)的詢問自己,難道......我真的喜歡了她?
沒有道理啊!
李云山根本不相信一見鐘情,而且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和安雅若根本沒有交際,只是在最近一段時間,借著輔導(dǎo)功課的名義,稍微的、或者說刻意的關(guān)注了安雅若,對于那個女孩,的確有過印象。然而,非要說......這便是喜歡,未免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