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下人們發(fā)現(xiàn)自家老爺不再疼的呻吟了,糟了,別是疼暈過去了。
忽然馮老發(fā)出一聲極其舒服的嘆息聲。
“神乎其技……,先不說能不能治好,光是止痛效果就是極好的。”
“那是自然,您要的不就是不痛的法子嗎。”
秀蕓聽見馮大人的感嘆咯咯笑道。
“還需要留針一炷香的時間,將炭火燒旺些,莫讓你家老爺著了涼。”
秀蕓起身向下人囑咐了聲,走到高掌柜身前站定。
“高叔,還請你開張活血化瘀的方子,性子不要太沖。”
高掌柜點點頭,取過紙筆信手寫下一張方子,交予馮府的下人去抓藥熬藥去了。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秀蕓才又走過去,“時候差不多了,大人忍著些,拔針時有些酸麻,并不會疼的。”
馮大人面皮有些發(fā)漲,怎么給小丫頭留下自己怕疼的印象了呢?
一陣的酸麻過后,身上的針都被取了下來。
秀蕓讓人端來一盆熱水,到一旁清洗針具去了。
“好了,取了衣衫給你家老爺穿上吧,明日我再來施針一番,連著三日,應(yīng)該就好的差不多了。”
馮府下人取了衣衫來準(zhǔn)備服侍馮大人穿衣,卻見馮大人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老……老爺,你能動了?”
一個下人驚訝的捧著衣服說道。
馮大人也覺得稀罕,不過他卻摸著胡子,“我能動了很奇怪嗎?”
秀蕓聽得好笑,也不去管,自顧著將針具洗凈擦干收回針囊之中。
“馮大人,我那千雪堂可保住了?”
秀蕓不說話可不代表高掌柜不說話,他在一旁憋了半天了,見在秀蕓的針下馮大人從動彈不得到行動自如,忍不住上前調(diào)笑兩句。
“人家小姑娘的醫(yī)術(shù)高明,和你千雪堂有何關(guān)系。”
高掌柜聞言笑了,“秀蕓丫頭如今就在我千雪堂坐診,當(dāng)然與我千雪堂有關(guān)系。”
一旁的秀蕓聽了一愣,不是說讓我在醫(yī)館幫忙嗎,怎么又變成坐診了?
馮大人說著話功夫,已經(jīng)把衣服都穿好了,將秀蕓二人請到正堂小坐。
下人奉上熱茶點心,這些本來就是應(yīng)個景,可秀蕓剛剛施針精力消耗極大,馮府的點心還算可口,她就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三兩下秀蕓消滅了一盤糕點,覺得有點噎人,端起熱茶來喝幾口,忽然覺得屋子里有些安靜。
放下茶杯秀蕓抬頭一看,高掌柜和馮大人都看著自己,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額……,這些其實不能吃嗎?”
“能吃能吃,秀蕓姑娘真是真性情……”,馮大人哈哈大笑起來,心情十分好的模樣。
這時一個下人走進(jìn)來,托著一個木盤子,上面還蓋著塊綢布,那分量,一看就沉甸甸的。
“秀蕓姑娘,這是我的診金,還請收下。”
馮大人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托盤送到秀蕓面前。
秀蕓一呆,忍不住看向高掌柜。
她當(dāng)然也想收,只是她如今是在千雪堂幫忙,如何能繞過高掌柜收?。?/p>
高掌柜看著她發(fā)愣的模樣,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笑起來。
“秀蕓丫頭,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若是由你出手診治的,那診金自然是歸你所有的。”
額……什么時候說好的?
秀蕓用力回想,卻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這不太合適,可是當(dāng)著馮大人的面,她也不能拆穿什么。
于是秀蕓也笑起來,“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那活血化瘀的方子是高掌柜開的,我自然只能取一半。”
她話剛說完,那下人就把托盤上的綢布掀開了,秀蕓再次被嚇到,那一盤子竟然都是白花花的銀元寶。
一個個飽滿的銀錠整齊的摞在盤子上,橫五豎五,看這元寶的個頭似乎是二兩的規(guī)制,那就是足足五十兩紋銀!
怎么學(xué)正大人竟然如此有錢嗎?
馮老聽見他們兩人的說話,摸著胡子樂呵呵的,“秀蕓姑娘,我這腰還得你多費心,這是給你的診金,老高那兒,我診金另付。”
秀蕓如今什么都好,就是潛意識里變成了一個小財迷,沒辦法,被生活所迫。
她見高掌柜面無異色,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方姑娘,你的醫(yī)術(shù)如此高明,不知師從何人,方才老高說你師父是名醫(yī)圣手,不知老夫可能知道令師的名號?”
馮大人有些好奇,秀蕓丫頭小小年紀(jì),一手針灸術(shù)居然如此嫻熟,不知道她的師父又是何等高人。
秀蕓得了銀錢,心情好得很,于是十分耐心地將那個游方郎中的故事又搬出來說,還貼心地附贈了一些小細(xì)節(jié)。
她可是貨真價實地學(xué)了那么多年的中醫(yī)本領(lǐng),幾個小細(xì)節(jié)說得是活靈活現(xiàn)沒有絲毫破綻。
秀蕓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個游方郎中的師父。
“高人行事果然莫測,短短數(shù)月就能教出如此出色弟子,只是可惜,無緣知曉令師的名號。”,馮大人向高掌柜感慨道。
高掌柜連連點頭稱是,一點都看不出敷衍的樣子。
不一會又進(jìn)來一個下人,也是托著個盤子,可綢布下面蓋著的,看那形狀,似乎不是銀錠子。
“老高,我們倆也是多年的交情了,給你銀錢你必說我俗氣,我以此物抵充診金,你看可好?”
馮大人示意那下人將托盤捧到高掌柜的面前,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
秀蕓也有些好奇,伸長了脖子去看。
高掌柜淡淡笑著,當(dāng)真榮辱不驚的模樣,“馮大人的東西,必定都不是凡物。”
“哈哈哈哈,你還真說對了,這可是我花了大力氣弄來的,一直也想給你來著,你去看看可合心意。”
高掌柜點點頭,慢慢伸出手,輕輕掀開那軟布。
一旁的秀蕓脖子都快酸了,終于等到謎底揭曉這一刻,伸頭一看,眼睛微微眨了眨,然后又去吃另一盤糕點去了。
她不是特別感興趣。
那托盤上靜靜地躺著一朵干枯的白花,苞片狹長倒披針形,管狀花蕊,四層苞片包裹著數(shù)十個花序,原來是一朵干枯的雪蓮花。
高掌柜看著托盤中的雪蓮花,面容十分平靜,“馮大人有心了,果然是好東西,可惜……若是早上幾年能找著此物的話……”
高掌柜后面的話沒說完,自嘲地笑笑,不再說什么。
“此物就是在關(guān)外也是極難得的,能得此一朵,已是萬幸。”
馮大人似乎明白高掌柜未說出口的遺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久留,讓管家將他們送了出去。
從馮府出了來,高掌柜手中多了個木匣,秀蕓多了二十五個銀元寶,福生手里則提了個食盒,那是馮大人見秀蕓胃口極好,臨行前讓廚房現(xiàn)做的。
半路上,秀蕓還是覺得自己拿了五十兩診金并不妥,于是抬頭看向高掌柜,“高叔,診金的事……”
秀蕓剛開口就被高掌柜笑著打斷,“診金的事本就預(yù)備今日同你說的,沒想到遇上了馮大人的事耽擱了。”
“以你的本事再讓你從學(xué)徒做起是屈才,可讓你坐診,你的年紀(jì)太輕,恐怕也不合適。”
秀蕓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如此,這事兒她之前就想過了。
若是自己再大個幾歲,興許還能說得過去,可她現(xiàn)在才十四歲,擱在前世才初中,誰敢讓她瞧病?
“因此我昨日思慮再三,你不妨先跟著我出診,若是你能夠醫(yī)治得了,診金我自然分文不取,如何?”
秀蕓邊走邊想著,這樣也好,自己雖然專業(yè)知識扎實,到底還沒來得及成為一個醫(yī)生。
跟著高掌柜,一來可以跟他學(xué)學(xué),二來也能夠積攢一些名氣,畢竟高掌柜帶出去的人,別人見了還是會相信一些的。
想到這里,秀蕓抬起頭,笑瞇瞇地看著高行文。
“高叔,您考慮得實在周到,一切就由告訴來安排。”
高掌柜見秀蕓答應(yīng),心中也安定下來,千雪堂有名氣的大夫如今就他一個,現(xiàn)在多了個秀蕓,相信秀蕓的名聲沒多久在竹鎮(zhèn)就會眾人皆知。
快到千雪堂的時候,高行文轉(zhuǎn)過頭,語氣和藹。
“秀蕓丫頭,今日你且先回家去吧,方才我見你為馮大人施針,極耗精神,先回去歇著,明日再來千雪堂便是。”
秀蕓想了想,便點點頭,“高叔,那我過了晌午再來千雪堂。”
說完,她便笑瞇瞇地轉(zhuǎn)頭跑掉了。
“這小丫頭。”
高行文笑著搖搖頭,讓她回去休息都不肯,真是個不錯的小娃娃,一邊想著,高掌柜一邊背著手進(jìn)了千雪堂。
……
秀蕓帶著點心和銀子回到了家里,一進(jìn)家門,卻看到爺爺蹲在門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爺爺,您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爺爺見秀蕓回來了,先是一喜,隨后又嘆了口氣,“蕓丫兒啊……”
爺爺三言兩語地將話說完,秀蕓哭笑不得。
原來方爺爺辛苦了大半輩子,什么事都是親力親為,哪里能習(xí)慣有人伺候?
偏偏環(huán)兒害怕做不好事情會被趕出去,十分賣力地干活,幾乎要將方爺爺當(dāng)做老爺一樣供起來。
于是老爺子只能在這里愁眉苦臉地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