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將出來,只震得她手臂一陣酸麻。
原來曾裕安有心使詐,賣了個破綻,料來那女子臨敵經(jīng)驗甚淺,無意竟被他一計得手。
長劍受到震蕩,正要回撤,曾裕安如何肯錯失良機,左手持著三節(jié)棍,手臂一震,勁力吐出,三節(jié)棍如一條長蛇般繞行而去,霎時沿著劍身急速滑行,轉(zhuǎn)眼便將長劍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他這條三節(jié)棍又是極長,裹住劍身后,前面一截尚不停留,繼續(xù)朝對方虎口打去。
那女子吃驚不小,訝異間正要撤開,不料眼前那人身法竟然極其迅快,只撤到一半,見兩指點來,前胸要穴已被點中。只一招間,便叫她動彈不得了。
一指點過,那女子的身子酸軟無力的躺倒在地,雙目睜得渾圓,寒光射出,直視曾裕安。
曾裕安將三節(jié)棍系在腰間,一把搶過女子手中的長劍,怒叱道:“是誰派你來的,快說。”
那女子哼了一聲,側(cè)過頭去,絲毫不加理睬,神態(tài)冷傲至極。
他又連問幾聲,不料那女子卻如沒聽到一般,卻連聲息也無。
曾裕安念及兄弟存亡,怒念閃過,罵了一聲,一把將那女子面罩揭開。霎時暗無天日的茫茫黑夜,仿佛現(xiàn)出了幾絲光明。
饒他曾裕安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連鸞鳳兒這等麗人投懷送抱都無動于衷的人,此刻也不禁楞住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要暗殺自己的女子竟有此等傾國傾城之貌,風(fēng)華絕代之容,她的臉面直如銀盆,陡然在黑夜中見到,也能瞧得分明。而那靈動的眼珠子,暗生異彩,怪不得適才會有眼前一亮的錯覺,原來這并非錯覺,只是他全力防備對方凌厲絕倫的劍招,才沒有心思注意對方的眼睛。
他只顧傻瞧了半刻,那女子見狀卻更見輕蔑,一聲譏諷的冷哼傳來,霎時驚醒了忘乎所以的曾裕安。
他此刻見美心喜,竟有意放過她,提著劍站起身來,再次問道:“你與我無怨無仇,快些說了罷,我也好放你走路,不再為難你。”語氣已輕緩了許多。
那女子卻絲毫不領(lǐng)情,冷笑道:“無怨無仇又怎地,人在江湖,多少事由得自己心愿,我若說出來,過后一樣是死,不如現(xiàn)下就將我一劍殺了。”態(tài)度異常堅決,顯無半分商量余地。
曾裕安經(jīng)她一頓斥責(zé),不由得感慨身世,想起自己和一眾兄弟四處漂泊,賣藝為生,算來實在是非己所甘愿,不過混口飯而已,免得餓死街頭無人收尸。
照此看來,自己所行的每一著都為形勢所迫,可謂形禁勢格,不得不為。
倘若自己不為難這無辜女子,不給她一點厲害顏色瞧瞧,那又待如何進行下一步,偌大一個世界又該往何處去尋覓元兇??赊D(zhuǎn)眼一瞧,發(fā)現(xiàn)這女子容貌越發(fā)艷麗不可方物,若要欺侮于她,又于心何忍。
胸中思慮百轉(zhuǎn)千折,一時拿不定主意。計較一陣,腦海中猛然現(xiàn)出葛德和孫老的慘狀,一股熱血瞬間沖入腦門,轟的一聲炸開,直令他狂吼一聲,大叫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這一下大吼非比尋常,直入無邊蒼穹,竟有隱隱回音傳來,端的震懾心神,那女子也被嚇了一跳。
曾裕安將長劍劃出,劍尖直指女子的秀美臉蛋,厲聲道:“你既然不怕死,那我也不來殺你,只在你的漂亮臉蛋兒上劃上幾劍,包管你變成一只大花貓。”依他平日作風(fēng),雖甚少干那奸淫擄掠的無恥勾當(dāng),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怒念之余生出邪念,便要以此要挾。
那女子一聽之下,果然有所動容,曾裕安見時機緊迫,又自吼道:“快說,我要刺了。”手腕輕輕一抖,一劍斜斜劃下,寒光閃過,已然觸及她的面皮,下手竟然絲毫不容情。
眼看一副絕美的臉面就待毀去,曾裕安終究心有不忍,轉(zhuǎn)過頭去,不忍看到自己手中無情的劍。
他剛一側(cè)頭,卻沒聽到劍刃劃破肌膚的微微聲響,緊隨而來的卻是兩下銳利的兵刃撞擊之聲。
曾裕安大驚之下,連忙撤劍后退幾步,跟著躍在一旁,舉目朝前望去,眼前已多出一人,同樣是一襲黑衣,蒙著臉面,憑身形判斷,當(dāng)是名年輕男子。
他正要發(fā)言喝問,來人已開口道:“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一個柔弱女子,還敢妄稱英雄,真是好不知廉恥。”說著將長劍一揮,轉(zhuǎn)過身去望著地上那女子,把他曾裕安全然不當(dāng)一回事。
曾裕安不明敵友,又見他適才擋來的一劍勁力奇特,此時虎口仍有酸麻不適之感,一時呆立當(dāng)場,不知該否上前動手。
那蒙面男子倒提著劍,蹲下身去,左手倏然點出,在女子胸口拍了兩記,便將穴道解了。正要伸手將她扶起,不料那女子身法極是靈敏,此刻不再受制,略一閃身便躲過這一扶,冷冷一笑,轉(zhuǎn)身便朝黑暗中行去,不僅不道一聲謝,好似還對男子出手相救極為不滿。
曾裕安在一旁冷眼看著,自是十分納罕,不知這一男一女是否一路人。
蒙面男子見她就要走遠,也顧不得來理睬身后這呆若木雞的漢子,對那女子喊道:“蕪菁,你等等我啊,你到底要去哪里。”話音剛一傳來,卻見他身形幾個縱躍,便自隱沒不見。
曾裕安兀自猜想,料來蕪菁定是那女子的名字,卻不知這二人是何來歷,當(dāng)下也不及細想,便也茫茫然的追了上去。
只因他明白獨個兒待在這寒寂的大街上,那也起不到絲毫作用,倒不如跟去碰碰運氣。
他自認內(nèi)力輕功都不算弱,此時情急之下加緊追趕,不知不覺間竟又見到一處城門,原來他適才所處正是燕京城縱橫南北的主干道。一路從南追到北,卻連那二人的影子也未瞧見半點。
他心下一陣慚愧,想起自己一向自負,如今遇上輕功高明之輩,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念及敵人兇狠異常,自覺報仇無望,獨自在城門邊上發(fā)了一陣呆,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想回到城內(nèi),又感此地留給自己太多的煩惱,自己一日之內(nèi)在此遭逢一連串的變故,實在是早早遠離為好。
他攀附城墻,靠著十指上的勁力,深深插入墻壁內(nèi),一路攀沿而上,雖然指甲破裂,鮮血流出,疼痛之感鉆入心扉,但他此時心內(nèi)一片惶惑,竟無一絲一毫的顧及,只咬牙往上爬,片刻功夫便已上到頂端。
這燕京城非等閑之地,即使陰冷簧夜,豈能無人把守,但多數(shù)守衛(wèi)熬到這個時刻,見上司紛紛離去,也覺沒必要再堅持,借口拉屎撒尿,也奔回營地鉆入被窩里去了。只有極少數(shù)一本正經(jīng)的兵員,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下擅離職守的罪責(zé),愣是冒著嚴(yán)寒佇立不動。
此時,留守的幾個兵員見有人翻上城墻頂端,霎時互傳口哨,挺槍攔住去路。
當(dāng)中一人喝問道:“兀那東西,是何方歹人,快快報上名來,乖乖束手待縛,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喝問一句,對方卻不答話,直靜立不動,旁邊一個守衛(wèi)見此,罵道:“奶奶的,裝死么,看老子……”
他方才罵出口,眼前一件物事飛來,重重砸在臉頰上,登時打得他滿口牙齒脫落,含住一口鮮血,就要噴吐出來,不料來人極為兇狠,接著竄將過來,搭上他的肩頭,一把將他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