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太子大駕光臨春宵坊,結(jié)果棄了十五個姑娘,追著一個男人跑出去的事情,被傳遍了整個京城。
再聯(lián)系先前的幾件事,太子斷袖的名頭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后宮的皇后接到太監(jiān)回報后,氣暈在床榻上,沒能起得來。她靠在塌上思索,她絕不能放任木頭兒子傻乎乎喜歡個男人,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皇帝也聽了宮外的傳言,正在御書房發(fā)火要治罪,心情不好著呢,聽說皇后請他去后宮一趟,便氣沖沖來到了正坤宮,皇后把自己的主意跟他一說,意思是讓皇帝快刀斬亂麻,下旨賜婚太子和沈靜姝。
皇帝聞言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這事還不能馬虎。
“容朕想想!”皇帝怕皇后纏他,找了個借口一溜煙跑了,結(jié)果腳剛邁出正坤宮,太后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跑來說太后請他去慈安宮。
皇帝一口水噎住了,擦擦汗去了太后那,太后娘娘的意思也很簡單粗暴,讓他賜婚太子和葉夕顏,了結(jié)太子斷袖這沸沸傳言。
皇帝這下就更難辦了,明顯兩宮都在將他的軍。
他最后意興闌珊地回到了御書房,把三省長官老狐貍一二三號都給叫了來。
“你們說這事怎么辦?”皇帝歪在涼塌上,自個兒嗑著瓜子,斜睨著老狐貍們問道,一旁的太監(jiān)給他打扇。
案幾旁邊坐著三人,正是中書令鄭和、侍中路由、尚書仆射吳鉤。
鄭和摸了摸胡須沒吭聲,路由頂著個面癱臉沉思,唯有吳鉤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陛下,臣有個主意,可為君分憂!”
“快快說來!”皇帝聞言把瓜子給丟了,盤著的腿都放了下來,期待地看著他。
“您可以舉辦一場牡丹宴,布詔天下,讓有才的女子進行幾項比試,再選德高望重的人來評比,評為第一的女子,則選為太子妃!”
“這個主意好!”鄭和立馬贊成,“陛下,這樣正好堵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口,您也沒責任!”
皇帝尋思了一會,覺得很不錯,“只是皇后那邊還好敷衍,太后那邊,沒準能看出苗頭,朕少不得又要挨罵!”太后是個人精,越老越精。
“陛下,這事也好辦,這場牡丹宴給誰辦都討不了好,倒是有一個人既能公平公正辦好這個宴會,屆時太后和皇后也必然沒話說!”路由建議道。
“誰?”皇帝眼珠兒溜溜地問,
“洛王爺!”路由瞇眼笑了笑。
剩下三人各對視了一眼,眼底均露出了笑意。
“好!”皇帝撫掌大笑,大大松了一口氣,“十三為人公道,做事公允,又很關(guān)愛太子,這事還真非他不可!”
鄭和也笑著道:“陛下,讓洛王爺操辦這事,再沒人說半個字,十三王爺是太后親子,太后沒話說,他又遠離朝政,不與誰沾親帶故,誰都別想撈著好,再者,以十三爺仙風道骨的脾性,也不會偏著葉家!”
鄭和繼續(xù)道:“而且,我聽說青燈先生回了京城,洛王爺又跟青燈先生有師徒名分,估摸會請他做評選人,他老人家很多年沒有收弟子,不如趁這次機會,上午女子比試選出太子妃人選,下午男子比試,給他挑徒,這也算是我們大晉一場盛會呀!”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就按卿說的辦!”皇帝心事一了,通泰了不少。
“哈哈,果然什么事都逃不出你們?nèi)齻€老狐貍手掌心!”皇帝睨著他們發(fā)笑。
這么多年君臣和睦,是大晉一樁佳話。
“陛下,應(yīng)該說什么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吳鉤糾正道,
“哈哈!”四人都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皇帝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又皺了眉頭問道:“哎哎,上午說的那個靳小天的事,太子真喜歡他?那小子呢?”
聽著皇帝這意思是要處置靳小天,不能讓她污了太子名聲。
尚書仆射吳鉤說話了,太子在尚書省木樨閣辦公,那邊舉動吳鉤自然知道,“陛下,臣今日注意著殿下那..”
“那個靳小天今日中午被洛王爺要去了!”他笑著道。
“十三叫他去干什么?”皇帝有些懵。
鄭和這邊解釋道:“陛下,是這樣的,昨夜太子在春宵坊時,不小心撞到了洛王爺,估摸王爺知道了太子與靳小天的事,今日便把人要了去,為保全太子名聲,也省得您為難!”
皇帝聞言長長吁了一口氣,“還是十三辦事穩(wěn)妥,想得周全!”不然他真得頂著徇私的名頭處置了靳家。
這邊皇帝和三個宰相商量好了,第二日便把旨意給頒布了出去。
藺崢收到圣旨時,哭笑不得,便召集府里眾人議事。
藺崢因是先皇唯一嫡子,分封王爺時,品級待遇最高,王府內(nèi)有長史、司馬、東西閣祭酒、主簿、錄事等官吏配制。王府司馬在洛陽操持封地之事,京都這邊,一切事宜是長史王倫在主持。
靳小天昨日被王倫帶進洛王府時,一直沒見到藺崢,這會被一起叫過來,才見藺崢坐到主位上,朝她溫和的笑著:
“來了可還適應(yīng)?”
“挺好的!”能有什么不能適應(yīng)的呀,來了就是大吃大喝,王倫還讓人帶著她參觀了王府,這洛王府雕欄畫棟,亭臺閣榭,美輪美奐,比一般府邸端莊大氣,又沒皇宮那么莊嚴肅穆,簡直是人間天堂。
藺崢沒有擺王爺架子,靳小天也是自來熟,她便跳進了門檻,來到了藺崢身旁,笑瞇瞇問道,“您是王爺,又是大叔,那我以后喊你王叔可不可以?”
“.……”藺崢愣住,
王倫等一波屬臣咳了咳哭笑不得,她有什么資格喊洛王王叔呀。
“好!”藺崢很快恢復了微笑。
旋即他把宮里要給太子選妃及牡丹宴的事布置下去,王倫便說了一應(yīng)程序及分工,靳小天也得了差事。她暗想太子知道這事,會不會跳起來。
大家正要出去準備各自行事,見門外急急跑進來一個宮里的太監(jiān)。
“十三爺,您趕緊進宮一趟吧,太后娘娘病了!”
藺崢聞言心下一緊,連忙隨著太監(jiān)入了宮,直奔慈安宮。他大步踏入慈安宮時,正見他母后把嬤嬤端著的藥碗給推開,
“我不喝,死了算了!”
藺崢額頭冒汗,又鬧脾氣了!
“把藥碗給我,我來喂!”藺崢走了過去,接過嬤嬤的藥碗,示意眾人退下。
太后聽到他的聲音,冷哼了一聲,故意對著里頭就是不看他。
藺崢坐在塌沿,勸慰道:“娘,您是太后,可不能輕言生死!”
“哼,你們一個個都不省心,我老婆子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太后說著就哭哭啼啼地抹起眼淚,“我都半身入土的人了,還沒抱到自己的親孫子…哦,不對,你媳婦影還沒有,哎喲喂….”越說越傷心,“我能活著見到你媳婦不?”邊哭邊悄悄那眼角覷藺崢。
藺崢哭笑不得,無論哪次他入宮,都逃不脫這事,“娘,先喝了藥,喝了藥,咱再說這事!”
“我不!”太后掰過身來,瞪著他,“你天天忽悠我,十八歲時說二十歲成親,二十歲時說還沒遇到喜歡的,二十二歲時,娘給你挑了一堆姑娘,你一個都沒看上,現(xiàn)在很快就要二十六歲了……..嗚嗚嗚…..”
太后哭得跟失去玩具的小孩子似的,可把藺崢心疼壞了,“娘,您別傷心,青燈先生給兒臣算了卦,說兒臣今年紅鸞星動,沒準您的心愿就成了!”
“真的?”太后立馬揚起一張風韻猶存的臉,
“是…”藺崢苦笑,看著手里的碗,“現(xiàn)在您肯吃藥了吧?”
太后哪里是這么容易的打發(fā)的,立馬繃著臉道:“娘不管,你在這里起誓,你到底多久可以給我生個小孫子!”
藺崢想了想,氣定神閑,“五年!”
太后直接黑了臉。
“三年…”他偷偷瞄了太后一眼,
太后還是不說話。
藺崢吸了一口氣,“二年….”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自己也不確信能不能做到。
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他娘還無動于衷,藺崢不由有些挫敗,嘆氣道:“娘,您總不至于一年就想抱孫子吧,兒臣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你也知道你八字還沒一撇呀!”太后怒斥,忽然又骨碌碌地瞄著他,“太子不是要大選嗎?娘順帶也給你挑一個?你侄子都要成婚了,你不能落后,我跟你皇兄說一聲,你先成親,再讓太子大婚!”
藺崢聞言心好累,他騰出一只手握住太后的手,勸慰道:“娘,皇兄讓兒臣給太子選妃,兒臣又怎么能給自己選呢?您放心,兒臣一定盡快成親!”
太后斜瞄著他,嘟著嘴道:“那你剛剛說了啊,最遲兩年讓我抱孫子!”
藺崢苦笑,點點頭,把藥遞給她,“現(xiàn)在肯喝藥了吧!”
太后朝他丟了一個憐愛的笑眼,立馬把藥碗奪了過來,三兩下就喝完了,那動作無比嫻熟利落。
藺崢嘴皮抽了抽,“娘,你真的病了?”他有些懷疑。
太后把碗往旁邊小案一放,氣呼呼道:“哼,就只準你忽悠我,就不準老婆子算計你一回?我不說我病了,你肯進宮嗎?”
“.……”藺崢無語,事實上他確實不想進宮,耳朵都起繭了。
太后見到兒子心情大好,靠著小案打量他,“我兒長得這么美…又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藺崢越聽越不對勁,咳了咳,“娘,您這說的是女兒…”
太后立馬拉下了臉,“我還希望你是女兒呢,是女兒我早把你嫁了!”
藺崢無奈一笑,不接話了。
太后望著藺崢秀美絕倫的面容,一再感慨:“唉,我聽說夕顏那丫頭和沈家那個小丫頭都想方設(shè)法討太子歡心,你說怎么就沒哪家姑娘往你身上撲呢?”
兒子長得這么好,應(yīng)該是前仆后繼才對。
藺崢汗顏,往他身上撲的也不是沒有,關(guān)鍵是撲來一個俊俏的傻小子,
“青燈先生說,兒臣緣分來的比較晚….”
青燈先生是本朝第一“神棍”,太后最信他了。
大選太子妃的事轟動整個大晉,消息傳來后,京城都沸騰了。
不限門第出身,身世清白未婚配的女子均可參加,這下投入洛王府的名碟堆積如山。
洛王府忙著人員初選時,一個來自長安的商人把這個消息遞入了深山中一座城堡里。
“你說藺如川要選太子妃?”一個蟠龍玉雕寶座后,傳來一個冷硬卻意外的聲音。
“正是,現(xiàn)在是投名碟初選的時候!”那商人恭敬地答,
他說完,那蟠龍座后半晌沒有動靜,
整個城堡陰森森的,落針可聞。
突然,那寶座后響起一陣陰戾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他轉(zhuǎn)動寶座,將身子轉(zhuǎn)了過來,露出一張瓷白如幽魂的臉,
“那咱們就給太子送份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