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一邊瞪了靳小天幾眼,一邊去安撫兒子,李含貴倒是坐如泰山,斜睨著靳小天道:“你別著急,很快下一個被打的就是你!”
靳小天聞言轉(zhuǎn)身過來看著李含貴,“哦,對了,您不說我還忘了正事!”她神色嚴肅了不少,沒有往日那嬉鬧的調(diào)皮,而像個早熟的少年。
“李大人,我知道我現(xiàn)在是難逃一死,家父估摸也會丟了飯碗….”
靳小天還沒說完,李含貴搖頭打斷道:“你錯了,這是最輕的處罰,圣上很快就會知道,估摸你們靳家是要被抄家!”
靳小天在嘴皮子上可從來不輸人,她笑了笑道,“李大人,你別這么快落井下石,咱們現(xiàn)在可是姻親呢,誰知道太子和圣上不會遷怒于你們李家,畢竟我是因為李長青才錯打他的!”
李含貴神色一暗,胡須也不摸了,臉色極其難看。
是呀,他倒忘了這事,他還沒把玉佩要回來,這婚事還不算退,他倒忘了,算計了靳家和靳小天,沒準還賠了自個兒?
“所以你們家扣著信物是想拖我們李家下水?”李含貴陰測測地笑著,“說吧,你的來意是什么?”總不至于真的是來嘲笑他兒子的。
再細想,皇帝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應該不會讓李家受池魚之災!
“哪里,哪里,我們靳家已經(jīng)是刀俎上的魚肉,我爹爹跟李大人是不一樣的,他沒想拖人下水,只是這個信物真的不在我們手里!”靳小天很認真道。
“那在哪里?”李含貴站了起來。李長青和李夫人也看了過來。
靳小天騷騷首不好意思道:“那日我錯認太子殿下時,把信物也丟給了他,所以信物現(xiàn)在在太子殿下手中,他一直扣著信物,就是想把我捆在他身邊,然后好好折磨我泄憤!”
李含貴聞言神色凝重了些許,但也立即信了靳小天的話,這正好解釋她成為東宮屬官的原因。
“所以呢?”
“所以現(xiàn)在事情敗露,殿下留著那信物也沒用了,如果李大人想拿回信物就直接去找殿下,在下試過了,他不肯給我!”靳小天說道。
李含貴抿著嘴沒說話,靳小天隨意拱了拱手就告了辭,臨走時,還嘆息了幾聲。
李家一家子人開始琢磨這個事,如果信物在太子手中,靳家讓太子大失顏面,太子特定是不會給的。
可如果信物不拿回來,坊間約定俗成,這婚約就不算取消。
李含貴琢磨了一宿,決定明日去找太子。
翌日一大早,太子心情極好地步入木樨閣,便看到他屋子外的廳堂里有兩個人。
一個人跪著,自是靳小天,太子愣了好一會,好端端的,這小子又犯了什么渾?
不過他沒在意,因為他看到了李含貴,臉色立即垮了下來。
江慕言和一眾小吏都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焦韌等侍衛(wèi)呢,摸了摸鼻子,各自藏在了院子里的兩棵大樹上,還是離得遠點好,他們可沒敢把那件事告訴太子。
太子冷著臉揮了揮手,然后靳小天和李含貴都進了里屋,依舊一個跪著一個站著,江慕言和一個小吏侍候在側(cè)。
“李大人今日過來….是給你兒子討公道的?”太子坐在上方的交椅上,漫不經(jīng)心地喝了一口茶。
“不不不!”李含貴連忙哈腰擺手,“犬子該打,殿下教訓的是!”
太子聞言臉色好看了些,他瞄了一眼靳小天,見她抬著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一副討巧賣乖的樣子。
他不由冷笑了一聲,今日這是怎么了?
等把李含貴打發(fā)了再問她,“那李大人來找本太子有何貴干?”
李含貴覷了一眼靳小天,心里忽然有些打鼓,“就是那個…小兒跟靳家定親的信物在殿下您手中….我們雙方商量決定退婚….所以…”
“所以你知道靳小天要不去,你侍郎大人親自來?”太子冷笑道,
李含貴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不…不…”他哪里敢仗著自己官位來找太子要臉面呀,太子可是連皇帝面子都不給的人。
“你兒子始亂終棄,李大人是不是覺得自己有理?”太子翹著唇角反問,
“這……”李含貴冷汗涔涔,開始懷疑來找太子是不是個錯誤的抉擇。
“臣….”
正當李含貴支支吾吾猶疑不已時,一個內(nèi)侍急匆匆走了進來,站在簾外尖細地喊道:“殿下,陛下有急事召您去御書房一趟!”
太子聞言嗯了一聲,站了起來,對著李含貴說道:“李大人在這等著,我回頭還有話問你!”
說完他瞥了一眼裝萌賣傻的靳小天,大步出了屋子去了御書房。
這邊李含貴心砰砰直跳,心里深深涌上一股不安來。
太子殿下戾氣太重,難怪大家不敢靠近他,面圣都沒面對他這么有壓力。
太子進了御書房后,發(fā)現(xiàn)他爹搖著扇子坐在龍塌上,見到他時,扇葉不搖了,滿臉心疼地望著他,尤其那視線在他下身晃了幾眼。
再看,發(fā)現(xiàn)三省的宰相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的下半身。
太子不禁皺了眉,朝他爹施了一禮,淡定地問道:“父皇急宣兒臣來,所謂何事?”
皇帝猛地吸了吸鼻子,很憂傷地問道:“兒呀,你….你沒事吧?”
他眼神忍不住還望太子那一處溜。
三省宰相跟著抹淚的抹淚,抹汗地抹汗,眼里無一例外是心疼和關愛。
太子不比常人,可是在他們?nèi)齻€宰相齊齊呵護下長大的,他們連同皇后皇帝把他當命根子疼,靳家那個臭小子敢踢他命根子,宰相們齊齊認為,要把靳家祖墳刨出來鞭尸才能泄憤。
“兒呀,那個靳小天敢打你,父皇為你做主,父皇這就下旨去滅了靳府滿門,但是你先告訴父皇,你身子可好?”
那兒沒事吧?該舉的時候還得舉,要不今晚弄個宮女過去試試?
皇帝這么琢磨著。
太子聞言臉色登時跟臭水溝里擰出來的一樣,
“誰告訴你們靳小天打了我?誰說的?你們哪里聽來的謠言,明明是我打了他!”太子跳起來爆喝一陣。
誰傳出去的,哪個不要命的傳出去的!
該滅門的是那散播消息的人!
太子跟個發(fā)狂的豹子似的,把三省宰相一個個擰起來質(zhì)問,宰相們摸著胸口把聽到的事情脈絡告訴他,太子才了解了實情。
“放肆,哪個邪惡之人敢造謠污蔑本太子!”太子打死都不承認。
太失臉面了,今后還讓他怎么做人!
皇帝顛著一顆心問道:“兒啊,你說的是真的?”
太子眼珠瞪得燈籠大,“當然是真的,難不成您信小人也不肯信兒臣?”
“不不不,信信信!”皇帝著了急下了龍塌,生怕兒子一生氣撒手不做太子,
太子怒氣這才壓下去一點點。
可轉(zhuǎn)眼間,皇帝眼珠兒一轉(zhuǎn),弱弱地說道:“要父皇信你也可以,今晚父皇給你送個水靈靈的宮女,你要是臨幸了,父皇就相信你沒事!”
這特么還是不信嘛!
太子的火又蹭蹭往上冒,
皇帝朝三省宰相瞄了一眼,宰相們齊齊點頭附和。
“您已經(jīng)十五了,該取個太子妃過門!”中書令鄭和說道,他德高望重,太子一旁聽他幾句話,皇帝搞不定太子的時候都找他。
這可是關乎太子子嗣的大事,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計較太子妃的出身,只要太子喜歡,哪家的姑娘都成。
也不知道他天天混跡皇宮與京城,怎么養(yǎng)成了一副心如止水的性子,見到女人都不興趣,難不成…真喜歡男人。
“殿下,今夜您必須臨幸一個宮女,否則臣等就相信謠言所說,您是被人打了,再把那靳家給抄了!”門下省侍中路由輕飄飄地說道。他是宰相中說話最耿直的一個,唯有他敢板著臉教訓太子。
“哼,你們這群老狐貍,一定是你們捏造的把戲,逼迫我要女人!”太子憤憤地掃了一眼三個宰相和皇帝。
心里卻在琢磨著是誰給他下了套?
知道這事的只有靳家和他身邊的人,他自信江慕言和焦韌半個字都不敢說,難道是靳小天?
他忽然開水燙腳般跳了起來,他要立刻、馬上回去質(zhì)問并狠狠教訓那個臭小子。
“我告訴你們,是我打了靳小天,不是靳小天打了我,你們別胡扯!”說完這句話太子跟個發(fā)了情的獅子一樣跑了出去,直奔尚書省。
他要宰了那個兔崽子。
御書房里的宰相們和皇帝哭笑不得。
姑且相信太子所說,他們也不信有人敢打太子,太子身邊還有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呢。
對的,但也要利用這個機會給太子送女人,三個宰相這么丟了皇帝一眼,皇帝了然,立即起身去了后宮,跟皇后挑選宮女去了。
太子這邊跑了一路,心里冷靜了下來,應該不是靳小天才對,她公開這件事相當于自掘墳墓,她那么聰明,不會干這樣的事。
那么….太子忽然眉心一跳,一個嫌疑對象呼之欲出!
對,一定是李含貴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混賬!
生了個混賬兒子,還想利用他去對付靳家!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