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玉雙腿不能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惜安跑了出去,沒有任何挽留的能力,陳忠林受了傷,就算是沒有受傷,他也知道自己二哥不會去挽留沈惜安。
“安安,你不要走。”陳忠玉望著沈惜安的背影大聲的喊著,搖著輪椅追出去,由于雙手用力過猛,輪椅剛跨出門口一半,前后重心不穩(wěn),身子跟著輪椅就倒在地上。
靠在床上的陳忠林看得揪心無比,大聲道:“老三,你這是干什么,二哥答應(yīng)你,一定會給你找一個漂亮的媳婦回來,那臭婆娘你就不要去想了。趕緊起來!”
陳忠玉用力的抓著地上的泥土,對于陳忠林的話恍若未聞,一只手重重的捶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陳忠堂從外面回來,見到趴在門口這的陳忠玉,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將陳忠玉扶到輪椅上面,問道:“老三,你怎么趴在地上了。”
陳忠玉一看到陳忠堂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泣不成聲道:“大哥,你快去追……”
“追什么?”
“安安……走了,大哥你快去追回來。”陳忠玉大聲道。
陳忠堂眉頭一皺,沉聲道:“先前還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二哥說不想安安,讓安安離開了。”陳忠玉紅著眼老老實實道。
陳忠堂一聽到這話,氣得滿臉通紅,大步來到陳忠林面前,狠狠的瞪著床上的陳忠林,抬起手掌怒斥道:“老二,你非要大哥動手打你,你才甘心是不是?”
陳忠林一臉無所謂道:“大哥你要是為了一個丑八怪打我,我也無話可說。你不想出人頭地,我卻不想繼續(xù)過這樣窩囊的日子了。”
“你……混賬!”陳忠堂大吼一聲,抬起的手憤然的撤下來,“我一會兒在回來找你算賬。”
丟下這句話后,陳忠堂就急匆匆的追了出去,找沈惜安去了。
陳忠林靠在床上,看著急速追趕出去的陳忠堂,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呵呵……呵呵。”
陳忠玉這會兒有些不敢去看陳忠林的目光,低著頭小聲道:“二哥。”
陳忠林搖搖頭,強撐著身子從床上站起來,捂著胸口來到陳忠玉面前,滿是憐愛的摸了摸陳忠玉的頭,柔聲道:“老三,二哥沒有怪你,有些話你應(yīng)該說的,就算你不說,二哥自己也會說。”
他討厭沈惜安,卻不會討厭自己的弟弟,對于老三先前告狀的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一臉慈愛的看著陳忠玉。
沉默了一會兒后,陳忠林輕輕的拍了拍陳忠玉的肩膀,柔聲道:“老三,以后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也不在說多余的話,直接越過了陳忠玉,一臉決然的朝著外面走。
剛走兩步,手就被陳忠玉給拉住了。
“二哥,你不要走,我們兄弟在一起好好努力,日子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陳忠玉先前聽到他和陳忠堂的對話,知道自己二哥一直想要去外面闖闖,現(xiàn)在又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用想也知道他要離開。
陳忠林沒有回頭,仰頭閉著眼睛長長的吸了口氣,然后用力的甩開了陳忠玉的手,絕然道:“老三,咱們兄弟再見之日,必是你二哥飛黃騰達之時。”
他已經(jīng)不敢回頭,怕臉上掛滿的淚水讓自己的弟弟看到,捂著胸口,一拐一拐的離開了。
陳忠玉搖著顛簸的輪椅,即使雙手全部都磨破了,也全然未覺,拼盡了全力要追上自己二哥的步伐,因為搖的太快,輪子撞上了一塊石頭,陳忠玉再次跟著輪椅一起倒在了地上。
“回去吧,老三。”陳忠林強忍著自己要去扶他的心,狠心繼續(xù)往前走,他沒敢回頭,怕一轉(zhuǎn)身就再也不忍心離開了。
他受夠了這樣窮苦的日子,害怕一輩子都這樣窮困潦倒下去,他要出人頭地,更要讓侮辱他們的謝友民加倍償還回來。
陳忠玉伸出手想要挽留,恍然發(fā)現(xiàn),他們兄弟只見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遙不可及,直至陳忠林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了陳忠玉的視線之中。
陳忠玉淚流滿面,雙手用力的捶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嘶聲咆哮著:“廢物,你這個廢物,連二哥你都留不住,活著還有什么意思?。?rdquo;
時間流逝,飛快如梭。
這一天,陳忠堂為了追回沈惜安,沒有回來。陳忠林也憤然決然的離開了這個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陳忠玉一個人無助的趴在地上,凄然的苦笑著,雙目無神的望著已經(jīng)是漫天繁星的夜晚,微涼的晚風(fēng)輕輕地吹拂過他的臉頰,他絕望的閉上了雙眼,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
沈惜安離開陳家后,就一直在路上漫無目的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里,也不知道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能夠干什么。
她沒有小說里一穿越就能衣食無憂的金手指,也沒有笑傲天下的資本,此時此刻的她,只是一個柔柔弱弱,簡簡單單的女人,一個無依無靠,背井離鄉(xiāng),不知道下一頓飯會在什么地方的可憐人。
明亮的月色,將她的背影倒映在地上,在這寬闊的道路上,卻顯得如此孤單苦澀,涼風(fēng)習(xí)習(xí)而來,只是讓她更加黯然傷心。
走著走著,她忽然停在了一坐一米高的石碑面前,目光有些癡癡的望著石碑,月光照耀下,能夠清楚的看到,在石碑上面,用正楷寫著三個大字:翦云山。
看到這三個字,她忽然想起了當初坐的那個夢,自己的母親就是埋葬在這個山頭的。沈惜安喃喃自語道:“既然都來了,那就過來祭拜祭拜這個所謂的母親吧。”
說著,就從面前的一跳小路上了山。
走著走著,沈惜安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起來,聽陳忠堂說過,這翦云山位于兩州交界,一向無人來往,但是自己腳下的這條小路,明顯是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要形成這樣的小路,時間肯定不短,而且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走的出來。
不止是一兩個人?
沈惜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道:陳大哥說過,這翦云山附近土匪遍地,難道這山上有土匪?
她低頭看著腳下明朗的小路,越來越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敢再繼續(xù)往前走,站在原地躊躇不決,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上山去看一看自己母親的墳?zāi)埂?/p>
按照她的道理來說,自己只是穿越而來,沈惜安的母親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自己的母親,那么就算不去祭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心念及此,她轉(zhuǎn)身就要下山,忽然想想又不對,自己占據(jù)了這具身體,從今往后就是沈惜安,不是別人,這具身體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夠分開而論。
想著想著,她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心中已經(jīng)做好了選擇,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上山的路繼續(xù)前行。
終究是自己的母親,哪有不看的道理!
月光皎潔,將上山的小路照映的猶如披上了一層銀紗,非常的好認,恍如白天一樣,不需要費什么力氣去認路。
就這樣走了有半小時辰,沈惜安已經(jīng)走到了半山腰,周圍樹木茂密,怪石嶙峋,上山的路也越來越陡峭難走,力氣也消耗了大半。
她抬頭看了一眼山頂,卯足了一口氣,咬著牙繼續(xù)走。
又過了十幾分鐘,經(jīng)過大半個小時的爬坡,沈惜安終于走到了山頂上,沒了先前的陡峭,正好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平地,上面雜草叢生,有的比人還高。
沈惜安站在山頂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俯瞰著山腳下的回龍鎮(zhèn),隱隱能夠看到幾絲若隱若現(xiàn)的燭火。
“終于上來了。”沈惜安張開雙手,仰著頭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慢慢地吐出來。
她轉(zhuǎn)身看著山頂其他的地方,一雙秀氣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喃喃道:“這里怎么和夢里的不太一樣?”
猶記得夢中的翦云山山頂,桃花盛開,微風(fēng)輕輕一吹,那花瓣便漫天飛舞,景色優(yōu)美之際,令人賞心悅目。然而面前的山頂,卻給人一種荒廢的感覺蕭條的感覺。
她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忽然感覺有一絲亮光閃過,連忙順著拿到微弱的光芒看去,扒開身前的雜草,快步走到那發(fā)光的東西面前。
“真的在這里。”沈惜安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墓碑。
最初的她以為,這僅僅是個夢而已,來到這里,其實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根本就沒有報什么希望,沒想到很真的有。
明亮的月光下,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墓碑上寫著五個字:蘇暖玉之墓。墓碑后面的小土坡上,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
墓碑上沒有立碑人,也不知道是誰把沈惜安母親埋在這里的。
沈惜安直接跪在了墓碑面前,什么話也沒有說,先誠心的磕了三個頭,然后道:“女兒不孝,直到現(xiàn)在才來看望母親您,還請母親原諒。”
說完,就將墓碑后的雜草全部扯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有兩眼眼睛正躲在暗處,饑渴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