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靈蕁,走吧。”
穿越過濃密的竹林,越過一條清澈的小河,就是一片布滿了白色披風的山巒。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神奇,看著遠方席卷著風雪的天空,蕁子拉了拉楚柳川那破舊不堪的衣裳,他的皮膚以及凍的青紫,摸上去僵硬無比。
“楚柳川,你冷嗎?”蕁子忽然對自己有些懊惱,如果自己實現(xiàn)提醒了他,是不是他就能多準備一些衣裳了呢。
翻過這座山,就是商丘,遠處的風霜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那么冷,那么無情。
蕁子感受到楚柳川的步伐每一步都無比的僵硬,她只能牽著他的手,用靈力為他疏通,以此才能夠讓楚柳川抵御一些嚴寒。
天看起來那么近,放佛就在支持,似乎一伸手就能穿過云層,摸進那吹出風雪的云層里面。
男子的眼神也掃了過來,他看著蕁子,面容淡定,沒有一絲波濤,可是卻仍舊有點點溫情從他的眼角流露出來。
“司徒靈蕁,如果以后都沒有相見的時候,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蕁子伸過手,為他拍開粘在他肌膚上面的雪花,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就好,”楚柳川笑著,“我也不會。”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注定了要背負一些使命和責任,比如你,比如我,比如莫洛。”
蕁子驀然,莫洛說自己有一個好友在北燕,據她這段時間得來的消息來看,莫洛的那個好友,就是現(xiàn)在北燕的新皇。
而楚柳川所代表的勢力,則是南楚。
一個北一個南,按說差別是無比大,可是現(xiàn)在的掌權者,誰能沒有一統(tǒng)天下的野心,所以,當他們下次相見的時候,說不定只能以敵對的身份。
“司徒靈蕁,我的病好了。”
“我知道。”蕁子低聲說道,他的病還是自己為他治好的。
“你不知道,你知道我的病好了意味著什么嗎?”沒有等蕁子說話,楚柳川繼續(xù)說道。
“我的病好了,意味著我不會再三十歲的時候就死亡,意味著我那本不該擁有的野心又重新燃燒,意味著我也可以有資格成為參與角逐帝王資格參與這霸業(yè)的一員……意味著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那么我就會張開我所能施展的一切手段,讓天下一統(tǒng)……”
蕁子沉默,她當然知道一統(tǒng)天下是什么概念,那就包括了她一直想要守護的青云國。
淡淡的點了點頭,蕁子沉沉的吸了口氣。她粲然笑道。“天下一統(tǒng)必然是會踩著無數(shù)人的尸骨,一將成萬骨枯,如果你真能天下一統(tǒng),那么我必然會成為你腳下的尸骨,既然如此,為你鋪路又如何呢?”
蕁子笑著,如果全力以赴的對抗都不能抵抗的話,那么兒就笑著看對方站在巔峰。她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
“你大可不必這樣。”楚柳川看向蕁子的眼睛有些復雜。
“你可能是認為我在說大話,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成為我的皇妃。”
蕁子沒有答應,她看著遠處那依舊飛舞的飄雪,輕語道,“如果是我自己想要茍活的話,那么想必我就答應了。”
不說她和青帝前世的情緣,青云國也并不是蕁子的私人物品。
“我知道了。”楚柳川道。
如果他真的能平定一切,那么他是能顧忌朋友情誼為自己的霸業(yè)增添一絲遺憾,還是不惜一切都要鏟平天下,成全自己的霸業(yè),誰也不知。
之間楚柳川仰頭長長的吹了一聲口哨,一直雪白的飛鷹便聽令瞬間落在楚柳川的臂膀上面。
蕁子一愣,這只雪鷹跟了他們一路,她之前還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現(xiàn)在看來,楚柳川早就有了聯(lián)系自己勢力的手段,卻一直沒有現(xiàn)在使用。
雪鷹友好的在楚柳川的臉上蹭了蹭,隨后離開,蕁子知道,他的人很快就會來到這里,然后將他接回家。
這只雪鷹在天空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像是盤古的巨斧突然在兩人之間劈出了一道大大的鴻溝。
她站在這邊,過不去。而他,也絕對示會走過來。
遠方傳來軍隊的轟鳴,蕁子緩緩的后退。隱蔽在風雪之中,楚柳川也沒有跟上,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不見。
“殿下……”
紛亂的聲音不斷的回蕩在蕁子的耳朵里,她看著遠處那個雖然清瘦卻仍然挺拔的身影,只覺得一陣絕望的恍惚。她突然不可抑止的想回過頭去,可是終于還是克制住自己的行為。她緩緩的退出人群,一步一步的翻過這座雪山,然后去往山另外一邊的商齊城。
“殿下,用不用將她抓回去。”楚柳川身后一人上前來說道。
他們有著精良的馬匹,還有著射程超遠的弓箭,隨時都能將蕁子擒回。
楚柳川遙遙頭,“讓她走吧,我們還會再遇的。”
楚柳川身邊的那個人,就是之前的任伯,他看向蕁子離開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擔憂,這樣一個奇異的女子,她那一身秘術,如果不被自己的一方掌控,那么勢必會對自己的一方造成災難。
“司徒靈蕁,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算……”
楚柳川,我們不會再是朋友了吧,再也不會是了。
從你的傷治好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吧。
你,終究不是陪在我身邊一起逃離險境的那個男子,走出了那個地方,就已經成了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南楚王爺。
蕁子獨自行走在布滿風雪的山路里,腳步堅定的向外走去。一步,又一步,終于,嗅到了一絲清新的空氣,她微微仰起頭,逼回眼角的淚水,任清涼的風吹在她的臉頰上,刀子一般的疼,可是卻有著一種莫名的暢快。
從今以后,天各一方吧。
本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終于還是要回到各自的軌道上,走著自己的路。
冰冷的風吹在空曠的荒原殿上,掀起一地的雪花,青衣男子站在地上,面目蕭索,眼神淡漠。
他算盡了天下,卻沒有算到自己也會有動容的一天。
這一仗,他終究還是敗了。
只是不是敗給南楚,不是敗給自己的母妃,更不是敗給身上的毒,他是敗給了自己,同時,也敗給了她。
解了毒又如何呢,就算是自己最后得到了天下,還是失去了她。
“我什么都給不了她,那,就放她自由的去吧。”
風雪彌漫的荒原中,楚柳川的身影顯得微微肴些蕭索。任伯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下突然有那么一絲酸楚。他突然意識到,那個站起身來似乎可以撐開天地的身體,真的有那么一絲疲倦和瘦弱。那顆包羅了天地萬象的心,也不過才過了二十多個寒暑,可是為什么,他卻一直覺得,那個人,已經那么老了。
是因為身上的那些毒一直在消耗他的壽命嗎,所以讓人也變得比以前更滄桑。
蕁子抱著手中的小獸王,披著黑色披風,風馳電掣的飛奔著。
漆黑的夜,像是猙獰的野獸一般,張大巨口,將蕁子吞沒其中。夜晚的風冷的像是刀子,猛烈的刮在蕁子的臉頰之上,她緊緊的咬住嘴唇,好似強迫自己來記住這個感覺一樣。
這樣的風,才是現(xiàn)實,這樣的冷,才是真實。
雪山之后,便是商齊。
這里是她和莫離等人相約見面的地方。
一入商齊城,蕁子便看見了一個不顯眼的印記,這是莫離留下的。
蕁子一喜,終于又可以碰面了。
她摸了摸手中的小獸王,小獸王性子慵懶,一天中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在蕁子的懷里睡著覺。
她的嘴角一直洋溢著燦爛,一整天笑容幾乎就沒有斷過。
當蕁子看到莫離的時候,內心卻沉了下去,因為她順著莫離留下來的印記,終于找到了他們一行人,可是他們卻全部重傷臥病在床,高熱不退,昏迷不醒,這都是當時跟著蕁子出來的這些人。
莫離忙前忙后的照顧著。
蕁子突然有一些懊惱,如果自己早一些到了會怎樣。
她得知消息,在此之前的幾天,已經有幾個人撐不過,斷送了性命。
當蕁子用靈力為他們矮個兒治療之后,心中終于舒了一口氣。
“阿蕁,我當時留在青云國的那個朋友為我傳來消息,他已經將我們遇害的消息告訴了青帝,青帝也將丹妃的家族打壓至死了。
雖然是如此,但是蕁子的心底還是有些失落,如果她在出門之前就解決掉丹妃,是不是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莫離搖搖頭,他不怪蕁子,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丹妃的嫉妒心會這樣的強。
手下人養(yǎng)病的這段時間極為寧靜,如果一生都這樣平靜的話,不用擔心戰(zhàn)爭,動亂,這樣真好。
可是現(xiàn)實卻不能如此。
等到最后一個人的傷勢好上許多之后,蕁子等人終于是又踏上了前往北燕的路程。
莫離緊緊的跟在蕁子的身后,就像是暗夜的騎士,無論是莫離,還是那些跟隨蕁子出來的人的,都從來沒有怨懟過自己等人的背井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