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伯面色一滯,但還是沒有半點猶豫的沉聲應是。他看了一眼蕁子,交給她一個小小的包裹,蕁子用手一顛,里面裝有沉沉的銀兩。
蕁子面露感激,她在逃敵的時候,身上的包裹都被半路遺失,現(xiàn)在她的身上身無分文,這筆錢對她來說真的是雪中送炭。
蕁子牽過自己那匹也和她一樣傷痕累累的馬兒,用手在它的傷口上輕輕一撫,那馬兒身上的傷口便止住了流血,但是傷口看起來依舊很猙獰。
馬兒似乎是感覺到蕁子是對它好,伸出自己粗糙的舌頭輕輕的在蕁子的臉上舔舐著。
“公子,那小姑娘怕是不簡單。”任伯看見蕁子的動作之后,眼睛中不露痕跡的閃過一道精光。
蕁子的動作很是細微,若是一般人,只會當做她為馬兒撫摸傷口減緩疼痛而已。
這里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唯獨任伯多看了學子一眼。
蕁子騎馬往回走去,任伯撩起馬車的簾子,半瞇著眼睛望向蕁子離開的方向。
“哦?她有什么不同?”馬車里那道冷淡冰冷的聲音淡淡的問道。
“不知,不過或許她能夠為公子的病出一份力。”任伯淡淡道,不過蕁子離開的方向是和他們所去相反的地方,他們此行打算先取道去燕國,然后再南下去楚國。
這樣的做法所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無礙的,任伯,我這病都是許久了,這次回國本就是為了悄悄回去,世間奇人無數(shù),那女子也只是其中一個而已。你看她連自己身上的傷都無法治愈,那么對我身上的病,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是我急躁了,”任伯淡淡的說道,不再看蕁子離開的方向,認真的將心思放在自己的公子身上。
蕁子回到記憶中莫離跌倒的地方,可是這里卻沒有絲毫的痕跡,一夜的大雨早已經(jīng)將所有的痕跡都沖刷干凈。
蕁子驀然,她認為莫離不會這樣簡單的就出事,一路找回去,地上還有許多的尸體,有他們的,還有敵人的。
蕁子巡視了許久,她沒有看見莫離的尸體,被抓回去的可能性不大,這些人來抓他們,都是打著滅口的計劃。
蕁子用靈力點燃了一把火,將地上的尸首都焚燒虛無,她沒有體力將他們都安葬,就只有讓他們焚燒掉,免掉被野獸啃噬尸骨的痛苦。
她抬起頭,望向遠方,他們曾經(jīng)商量著在商齊會和,蕁子牽過馬冷著臉朝著燕國的方向繼續(xù)前行。
為了趕時間,蕁子幾乎是日夜不停的趕路,不過由于只是失血過多,又沒有好好的修養(yǎng),導致她的面色蒼白不已。
“任伯,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之前那個姑娘的蹤影。”一個侍衛(wèi)突然上前,對著任伯沉聲說道。
“哦?”任伯挑眉,他親眼看見蕁子去往了相反的方向,現(xiàn)在在同路遇見,不得不讓人懷疑蕁子心懷不軌。
“仔細盯著,如果她有意接近我們,你們知道怎么做。”之前蕁子是重傷,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他們的不遠處。
他們不相信這樣的巧合,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了。
夜色,漸漸濃郁。
清晨的時候又下了一場大雨,天氣陰沉沉的,太陽也很晚才露出頭來。負責把守城門的士兵多睡了一會,等到他打著哈欠將城門懶散打開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等待進城的百姓。任伯淡笑著打賞了守門的士兵,就帶著眾人走進了北燕這最后一座邊關重鎮(zhèn)。
他們這一隊人馬匹健壯,也沒有什么重要貨物,可是卻一直慢悠悠的行進,能走的時候絕對不會小步的跑,游山玩水旅游觀光一般,一點緊迫感也沒有。
任伯等人在一家名叫如意的客棧前停下腳步,天已經(jīng)蒙蒙亮,可是客棧門前兩盞大紅燈籠仍舊高高掛著,一片溫馨暖意。門面淡靜素雅,人來人往,顯然生意十分興隆。
里面的小二眼尖,見這一行人雖說不上是錦衣華服,可是人數(shù)眾多,氣質雍容,連忙機靈的趕出來,連聲叫道:“客官幾位?吃飯還是打尖?小店……”
任伯已掀開簾子,小二登時一愣,隨即咧開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道:“老先生,是您啊,你這趟出行可還順利。”
任伯清俊的臉孔也展開一抹笑意,慈祥的說道:“小二哥,成你吉言,還算順利。”
小兒笑著說道:“老先生要住店嗎?”
“正是。”
“那快請進。”一連聲的招待著,小二手腳極為麻利,就將眾人迎進店內。
“公子,這是最后一站了,往前三百多里都沒有客棧,咱們就在這里歇歇吧。”任伯恭敬的來到那輛馬車前,沉聲說道。
一只白皙清瘦的手,緩緩自馬車里伸了出來,人還沒見,一聲低沉的咳嗽聲就已經(jīng)傳了出來:“仲伯,你去準備吧。”
盡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神秘的客官,店小二一時間仍舊覺得腦袋有一些暈眩。并不是這人有多么的超凡脫俗、謫仙飄逸,相反他的眉眼十分平常,眉色淡淡,丹鳳眼微微狹長,臉色也不十分英俊,反而透著一絲不正常病弱的慘白??墒沁@人只要往眼前一站,自有一股高潔清華的氣質緩緩流出,一身月白色的白袍,仿佛天生就應該長在他身上一般,合身飄逸,不染世俗。
唯一不同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臨近十二月的冬日,男子的身上依舊是一身單薄的白袍,看起來也覺得冷風陣陣。
“老先生,公子不冷嗎?就算這里是西漠,但是冬日了,這里還是冷的。”店小二隨意的說道。
任伯面色一冷,冷聲說道,“你自管準備你的東西就是。”
可就在這里,店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店家,還有空房嗎?”
“還有嘞!姑娘樓上請~”店小二轉身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驚艷的神色,任伯轉過頭看去,心中閃過一絲冷意,竟然還跟到了這里!
店小二沒有發(fā)覺任伯的異樣,他熱情的說道。“瞧我們這小店,平時來一兩個人都不容易,今日反倒來了兩個謫仙一樣的人物。”
蕁子一笑,她轉身看向任伯,“又再一次看見了你老人家了,之前多謝老人家你的救命之恩。”
“姑娘也是去燕國,這一路還真是巧啊,都已經(jīng)遇到姑娘兩次了。”
蕁子皺眉,她感覺到任伯語氣中充斥了一絲敵意,但是她卻不知為何,依舊感謝的笑笑。
這是,蕁子才看清任伯身后的男子,如果說莫洛就是清冷的公子美玉,那么眼前的這個男子就是妖異的彼岸花,可是他面色極為蒼白,如彼岸花失去了顏色,看起來極為圣潔。
蕁子看著他嘴唇邊上那絲妖異的青色,心中忽然記起莫洛給她的冊子上記錄了南疆的一個下等的青蛇秘邪。
在莫洛給她的冊子里記錄了許多族群的秘術,不過都被分到了下等的行列。
見著他唇邊的青色,蕁子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但又想起來了他們對自己的救命之恩,蕁子對著那男子點點頭,隨后說道,“老先生,可否借步說話。”
任伯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公子,看著他點頭應允了之后,他跟著蕁子走到一旁。
“老先生,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家公子應該是中了南疆的秘邪,青蛇。”
“因為蛇類喜居蔭蔽、潮濕。所以你家公子才會穿的這樣少,每當夏日的時候都十分難熬,冬日的時候陰冷讓他感覺舒適,可是越是冬日卻虛弱的越快?,F(xiàn)在你家公子看似健壯,可是再經(jīng)過幾個春秋之后,怕你家公子也會逐漸失去生機。”
蕁子說完,她明顯看見身前的任伯面色變得陰狠,此時蕁子身后,那個男子慢慢的臨近蕁子,冰冷的說道。“說下去。該如何解救。”
蕁子看向他,并沒有馬上說話,她淡淡的說道。“這次我為你講述這些,是為了償還任伯之前的救命之恩。”
“姑娘,還請將解救方法告訴我吧,為了解救公子身上的病癥,你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都能給你!”
任伯看向蕁子激動的說道。
“老人家,不是我不幫你,我只是知道這秘邪的原理,說來慚愧,我學藝不精,無法為你家公子取出邪意。”蕁子慚愧的說道。
老人家心中頓時升起了失望,他愣愣的看了一眼蕁子,最大的失望莫過于先有了希望。
“不過我到知道一個人,他應該能夠解決這樣的事情。”蕁子想起正在北燕都城的莫洛,這次燕國新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基,并將與敵國通訊這樣的名頭按在了那個在外宣稱還臥病在床的皇子身上。
這樣的事情,想必莫洛在其中做出了極多的事情。
不過,蕁子為難的看了一眼任伯,她說道。“我看你們身份必定不簡單,我認識的這個人,和現(xiàn)在燕國的新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如果你們有所準備,我就可以幫你們聯(lián)系。”